第301章 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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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王位交到他手上，就如同珠宝攥在孱弱积病的人手里，少不得惹来争抢，掀起血雨腥风。</p>

  这也就是，此番苏日力格他额涅，好说歹说，让乌泰陪同前来的原由。</p>

  自身积弱，只能从另一半身上寻出路。临安长公主虽没了母兄庇护，在朝中却还有些分量。</p>

  通过她的运筹，助力苏日力格顺利继承王位，方是要紧。</p>

  可是，两人尚未成就好事儿，这关系就不牢靠，有朝一日利益不相同时，必定说散就散。</p>

  北方各族，一直是大綦的心头大患。</p>

  早些年立朝时，借了各部的势力，过河拆桥的事儿不敢做，便抛出分而治之，择其一立主而捧杀的策略。</p>

  达尔罕王便是大綦一手扶持起来的，既扶他坐上各部的主位，却又缓释兵权，大肆推举佛教。</p>

  大綦朝廷出钱，在草原上大兴修建寺庙，且提高僧人待遇，引得众多百姓纷纷把儿子送去当和尚。</p>

  不读书不习武，整日里敲木鱼念经，阿弥陀佛念多了，这人就没了人味儿。</p>

  贪念、欲望、争夺......这些原始的东西，渐渐也从这些人的身上消失。</p>

  苏日力格，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就早就了现在的局面。</p>

  虽然成了亲，却对男女之事颇为迟钝。</p>

  他额涅那头还等着抱孙子，以后好继承王位呢，他这头迟迟没有成就好事儿。</p>

  你说，这能不让人着急嘛。</p>

  当真是急死他阿玛额涅，也急死舅舅了。</p>

  可这事儿，终究是他们小夫妻自己的事儿，旁人提醒都得隐晦着说，除了干着急，也没什么法子。</p>

  乌泰眯着一双桃花眼，定定望着苏日力格，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都有些什么。</p>

  苏日力格脸腾一下就红了。</p>

  他扭头看向别处，一副羞恼神情，急声道：“舅舅不正经。”</p>

  乌泰皱了皱眉，讪笑着坐直身体。不正经？长这么大，除了那个叫春花的女子，还没人这么骂过他呢。</p>

  况且两人虽说是舅甥，可也差不了几岁，同为男人，且都是年轻气盛的男人，也不知提起这事儿来，有什么好害羞的。</p>

  乌泰挠挠头，失望道：“那就是，还没有？”</p>

  苏日力格脸更红了，他蹭一下起身，避开乌泰探究的眼神，一甩袖子，道：“我还有些事儿要做，舅舅慢走不送。”</p>

  不等乌泰说话，苏日力格便逃也似的往后院跑了。</p>

  “哎”，乌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你别走，你额涅说，若有些事儿不明白，让我跟你说。”</p>

  后边这句，越说声音越低，终究变成乌泰的呢喃。</p>

  这样的老师，当真不好当。</p>

  乌泰有几分解脱，却也依旧发愁，心道：恁大个男人了，正事不做，也不知整日里忙些什么。</p>

  他无聊地又坐下喝了会儿茶，见苏日力格没再出来招待他的意思，又瞥见一旁端茶倒水的侍女，困得都打哈欠了，方才懒洋洋起身，出了达尔罕王的王府。</p>

  时日尚早，街上人潮如织。</p>

  乌泰有日子没逛过京城了，一时兴起，遣散了随从，自己溜溜达达，准备到处逛逛。</p>

  可刚拐上大街，却碰上了一个老熟人。</p>

  裴松身穿天青蓝的绸衫，正立在牌坊下。</p>

  乌泰左右看看，见四周来往皆是寻常百姓，方才意会，裴松这是专门在等他。</p>

  两人隔了两三丈远，就那么互望了会儿。</p>

  裴松眸中风云聚汇，可脸色依旧平静，甚至弯着唇角，挂着淡淡笑意。</p>

  乌泰不由轻笑，深吸一口气，方才走上前去，抬手问好。</p>

  “裴大人安好！”</p>

  裴松抱拳还礼，“见过乌泰王爷。”</p>

  “今日偶遇，当真有缘。”乌泰故意没有说穿。</p>

  裴松却道：“王爷说笑，裴某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怎地能算是偶遇呢。”</p>

  “等我？”乌泰装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裴大人等我何事？”</p>

  裴松左右看看，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p>

  乌泰有些警惕，上下打量裴松两眼，却也没言声。</p>

  裴松侧身，抬手一指前头，只见道旁一处酒楼。</p>

  “我在天香楼定了雅间，还望王爷莅临。”</p>

  乌泰常年驻守北线，戎马多年，戒备之心已经深入骨髓。</p>

  他上下打量裴松，又左右看看，方才谨慎地点了点头。</p>

  裴松做个请的姿势，走在前头。</p>

  对于行伍之人，自然知道后背不能轻易示人，既然肯让他走在自己后头，自然表达出自己的诚意。</p>

  乌泰心头放松了许多，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天香楼。</p>

  二楼雅间并不大，僻静优雅。</p>

  宾主落座，裴松点了几样招牌菜，又点了些酒，小二退下，两人方才好好说话。</p>

  ****</p>

  苏日力格心头焦躁，仓皇从前厅逃了出来，无头苍蝇一样在后院兜转了会儿，方才来到卧房。</p>

  他站定深呼吸，壮了壮胆，方才雄赳赳推门而入。</p>

  却也因为太过紧张，忘了敲门。</p>

  他抬步走到屏风跟前，听到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走了过去。</p>

  随之传出一声惊呼，就见临安褪到一半的衣裳落在脚边，两手抱胸，满脸惊慌，惊恐地望着苏日力格。</p>

  刚才在乌泰那里受挫，他心头烦闷，行动虽然鲁莽，却也还残存了理智。</p>

  他习惯性地双手合十，垂目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避开，闪身到屏风后站定。</p>

  “无心之举，望娘子莫怪罪。”</p>

  他的声音沙哑，全不像平常那般淡定从容。</p>

  临安手忙脚乱换上衣裳，红着脸走出屏风，低声问道：“你，有事吗？”</p>

  “我......”苏日力格脑子乱糟糟，口中结舌，我了半天方才梗直脖子说道：“我对你的做法有意见。”</p>

  临安一愣，“什么做法？”</p>

  “就是，你......你鼓动小舅舅造反那事儿。”</p>

  造反？</p>

  临安不由笑了，解释道：“我怎么会鼓动他去造反呢，我只想咱们两部结成联盟，共进退，以此达成了皇帝谈判的条件，获得更多的资源罢了。我是当朝公主，虽然外嫁，还能鼓动旁人去夺去娘家的江山不成。”</p>

  “你虽说得好听，可你就是那么做了。”</p>

  苏日力格气势汹汹，就连耳朵尖，都变得血红。</p>

  他一步步逼近临安，迫得她脸上露出几分慌乱，小碎步不停往后退着。</p>

  身后是漆木屏风，临安错过，他却依旧步步紧逼。</p>

  临安看着苏日力格，今儿他很是异常，不知受了什么刺激。</p>

  临安脑子里念头飞速闪过，却全然没注意，自己竟一步步退到了床边上。</p>

  踏板硌脚，她站立不稳，一下子瘫坐在床沿。</p>

  苏日力格却欺身，又靠了过来。</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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