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口蜜腹剑的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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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尽忠一听，忙摆手摇头，慌张道：“我的万岁爷，您可不能听那些人瞎说。她们居心叵测，故意往您心上扎针，您可不能信啊。”</p>

  “那你说说，我额涅是怎样的人。”</p>

  刘尽忠迟疑片刻，谨慎道：“奴才刚进宫那会儿，不过才十三岁，分在尚宫局当跑腿的碎催。有幸跟圣仁皇太后她老人家，遇到过几回。</p>

  她老人家容貌昳丽，性子活泼，很是惹眼。大约也是太出众了，有一日先帝爷醉酒，到皇后中宫就寝，恰巧皇后没在，便把圣仁皇太后她老人家，误以为......”</p>

  新帝听得入神，不由呼吸也急促起来，催道：“后来呢？”</p>

  “后来，自然逃不过王皇后的耳朵，她身边的奶妈子们，最不是东西，便对圣仁皇太后她用了私刑。”</p>

  “私刑？宫里不是禁止私刑吗？”</p>

  “我的爷，您在宫里待了十多年，自然也该知道，上面有规定，下面有对策，她们总能生出办法。”</p>

  小皇帝神色颓然，喃喃又问：“后来呢？”</p>

  “后来，圣仁皇太后她老人家，便毁了容貌。也是主子爷福大命大，两个月后，圣仁皇太后诊出身孕，先帝爷下令，把她迁居储秀宫，封了答应。当真是母凭子贵，一朝翻身啊。</p>

  位分是低了些，可有龙胎在身，自是没人敢动一根汗毛的。”</p>

  “既是这样，那她老人家，又怎地早亡呢？”</p>

  小皇帝眸中闪过巨大悲伤，这问题藏在心里久已，小时百问得不到解答，后来深藏进心里，轻易不敢再问出口了。</p>

  今日月华如水，不知怎地，念着她老人家，久久无法入睡，这才追问起来。</p>

  “哎，女人啊，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凶险得很。圣仁皇太后她老人家母家无人照应，有些事儿不得提点，再加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打着养胎的名义，送了好些东西来。以至于生产时情况凶险，您一落草，她老人家就薨逝了。”</p>

  “所以，她们都是谁？”</p>

  新帝攥紧拳头，轻咬下唇，等着刘尽忠的回答。</p>

  “王皇后受皇帝震慑，自然是没有动静。毓贵妃，哦不现在应该叫毓太妃才对，以她为首的那些人，当真是蛇蝎心肠。”</p>

  剩下的话，自然也不用说了。</p>

  明刀明枪，大约谁也会提防。可世上最让人防备不得的，便是口蜜腹剑的捧杀。</p>

  “我额涅她老人家，定是个至纯的心性。”新帝望着院中蓬勃的梅树出神。</p>

  刘尽忠抬手用袖子擦了眼泪，点头不迭，“那是自然，若非善良至纯，也不会毫无防备，被她们坑害了。”</p>

  是啊，若是她老人家能活到今日，不管是美是丑，能看到现如今他，那该多好呀。</p>

  若天下父母都能看到儿女成功那一刻，该是多么圆满。</p>

  可时间万事，说不定的早晚，道不完的遗憾。</p>

  ****</p>

  公主府正厅，毓太妃高高在上，端坐正中，晋阳和苏正春一左一右，分坐下首边。</p>

  “乌泰那头怎么说的？”毓太妃瘪着嘴，嘴角的法令纹又明显了些。</p>

  “那人最会趁火打劫，他说让他帮忙也不是不行，条件是......”</p>

  “条件是什么？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毓太妃瞧不上苏正春，言语之间便带了几分呵斥。</p>

  “他提出，每年三百万两白银，还有世袭罔替的一等爵位。”</p>

  苏正春胆战心惊说完，小心翼翼瞧着毓太妃。</p>

  她一双混沌无神的眼眸，狠狠瞪了过来，“他怎地不去抢！大綦朝廷一年才多少税赋，他一家要这么多，把自己当什么了？”</p>

  “那人就是个草原痞子，咱们求到他头上，他自然拿乔，狮子大开口也早该猜到的。”</p>

  晋阳翘着兰花指，欣赏着自己手上的珐琅指套，“额涅莫气，容我说两句。这也不是咱们自己的事儿，何至于这样操心。回头把静太妃扶上去，于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p>

  “你呀！你要是个儿子，我何至于这么费心巴力。”</p>

  毓太妃恨铁不成钢，不怪自己肚子不争气，反怪闺女少了个部件。</p>

  “可我瞧着，五哥总归比小十三靠谱些。”晋阳嘟着嘴。</p>

  “靠谱？那是他还没坐稳，等他把龙椅坐热乎了，便要找咱们挨个算账了。”</p>

  毓太妃咬牙切齿，心头急躁。</p>

  “他找咱们算什么账？要算也该找临安算才对。他从小屈居王皇后宫中，恩怨也该是他们的。”</p>

  “说你傻，你那脑子当真不转圈。他额涅的旧事若是没人提及，咱们堪堪还能逃过一劫，若是翻起旧账来，只怕......”</p>

  晋阳不由也是一惊，呆愣看着毓太妃，连手也忘了放下。</p>

  苏正春怯怯道：“皇额涅的意思，万岁爷他亲娘的死，跟您有关？”</p>

  毓太妃那张脸，瞬间变得惨白。</p>

  苏正春脖颈如生锈的合页，发涩缓慢转动，神情木然看向晋阳。</p>

  早前没想到，她们如此忙着拉拢察哈尔、科尔沁的人造反，却原来暗藏了如此的隐雷。</p>

  “如此说来，此举必得成功才行。”苏正春像是说给她们母女，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p>

  “自然，不成功咱们谁都活不了。”毓太妃咬了咬牙，“静太妃是个糊涂的，十三崽子又小，回头自然任咱们拿捏。”</p>

  她目光扫视晋阳和苏正春，板着面孔道：“咱们只需再努努力，从养心殿的人下手，大约也没有不成功的。”</p>

  “您忘了？裴松和皇姑奶，他们两个可守着五哥呢。”</p>

  晋阳莫名有些兴奋。</p>

  若是把小五掀翻，裴松和皇姑奶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到那时，看着他们被人欺负，挣扎在底层，便让她心头浮起报复的快感。</p>

  “他们两个自是难对付的。”毓太妃沉目想了会儿，发狠道：“天下人总有软肋，就是再强的人，被人抓住软肋，扣住七寸，大约也是没辙的。”</p>

  她混沌的眼珠眨了几下，不由计上心来，冲晋阳勾了勾手指。</p>

  晋阳迫不及待靠过去。毓太妃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见她不解，又附上去好一通教唆，晋阳方才领会。</p>

  “能成吗？”</p>

  “试试不就知道了。”</p>

  毓太妃胸有成竹，咬着牙道：“要说紫禁城里，我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丫头。这次说什么也得把她除掉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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