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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不8章 智者不入爱河

  电脑上,他们几个人的小群,因为冯柏融的不上线,梁嘉也几乎不再出现,只有万斯樾、陈珏和她,他们三个人偶尔聊上几句。

  陈珏每天都会把自己的笔记拍给她,防止她落下功课。

  而她则总是对着冯柏融那个灰掉的头像发呆,树林里的那个画面也总是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冯柏融对她的试探,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看穿。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到底过不过关,她也有自己的倔强,暗恋的人不喜欢自己,那她也不想被那人看出自己在暗恋他。

  因为暗恋本身已经够卑微了,她不想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一周过后,她回学校参加期中考试,连考两天。考完,大家从考场返回到教室,冯柏融问她:“考得怎么样?”

  她知道这是他释放出的和好的信号,人要懂得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从小就知道。

  “一般。”她如实说。

  一周没上课,全靠自习,她没那个脑子学明白所有知识。

  “哎呀,考完就完了,别对答案,别聊跟考试有关的东西,求求各位了。”万斯樾抱头哀嚎。

  她闭上嘴,冯柏融索性就坐在她桌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摆弄她那多啦A梦笔袋的拉链,刺啦刺啦地,不停发出噪音,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她听着烦,直接上手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冯柏融反而笑了,松开没再弄。

  “马上就你生日了,”陈珏说,“想在哪过?”

  冯柏融看了他一眼,说:“随便。”

  说完就要回自己座位。

  万斯樾扭过头问他:“那我们打算帮你办个party,还请不请梁嘉?”

  冯柏融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

  万斯樾小声嘟囔一句:“拧巴死算了。”

  别看万斯樾平时看着挺没谱的,但评价起人来倒准确得很,他这话没错,冯柏融和梁嘉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拧巴。

  11月19号是冯柏融的生日,当天也是个周末,他们提前一天在钱柜订了个大包厢,时间是订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然后中午的时候集合去礼品店采购生日派对的装饰品,气球,礼花,彩带,仿真雪花什么的,本来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后来万斯樾忽然说有别的事,采购这工作就落到了她和陈珏两个人的头上。

  他们在店里逛了好久,买了好多东西,她还顺便给冯柏融挑了份生日礼物,是一个多啦A梦的钥匙链。

  “我只送这个真的可以吗?”她交钱的时候,有些忐忑地问陈珏。

  陈珏说:“当然。”

  他们本来就生活在想要什么随便都可以买的家庭条件下,该有的都有,所以对于朋友送的礼物更看重的是心意。

  买完东西,他们又找了个地方吃午饭,到KTV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万斯樾早就等在包厢里,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进来,正当她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不靠谱或者调侃她的话时,他却只说了一句:“累吗,来来来,坐下休息会,我给你们要了饮料。”

  黄牧童被他拉到了沙发上,按住肩膀坐下。

  然后万斯樾又塞给她一瓶芬达,而他自己则撸起袖子,在袋子里翻腾了一会儿,找出一堆气球和两个打气筒,分给陈珏一个,让他跟自己一块给气球打气。

  黄牧童喝了几口饮料,也加入了进去,男生到底在布置装饰方面没什么天赋,后期都是她指挥,他们行动,三个人弄到快五点才弄好。

  五点半的时候,有几个跟他们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也过来帮冯柏融过生日,但一直到冯柏融过来,梁嘉都没有出现。他们几个人轮流轰炸梁嘉的电话,没有一个打通的。

  “梁嘉真的答应了要来吗?”陈珏小声问万斯樾。

  万斯樾无奈耸肩,“是答应的啊。”

  服务生来问了几次,要不要把蛋糕端上来,他们都说再等等,这一等就等到八点多,桌上二十几个酒瓶东倒西歪的,数冯柏融喝的最多。

  这群同学里唱歌好的不多,大多时间都是扯着嗓子乱吼,忘了最后是谁提议,让冯柏融上去唱歌,还给他点了一首莫文蔚的《他不爱我》。

  前奏一响,黄牧童看到歌名,太阳穴立刻突突直跳,跑到点歌台,要去把歌切掉。

  但却在听见冯柏融的话后,收回了动作。

  他嗓音低沉地拿着话筒说:“一首《他不爱我》送给大家。”

  好像是把KTV当成了他的演出现场。

  他的歌声起初伴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后来渐渐变成大家安静听他一个人唱歌。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我知道他不爱我……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身形看起来很单薄。

  黄牧童听着他的歌,心里是那种揪在一起的疼,尽管知道他是在为别人而伤心,可因为他是她喜欢的男孩,所以看他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

  服务生又来问要不要上蛋糕,万斯樾回头看了冯柏融一眼,叹气道:“上。”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端来一个点好生日蜡烛的双层水果蛋糕,大家围在他周围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冯柏融说谢谢然后吹了蜡烛,给大家分蛋糕的时候,梁嘉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对不起啊,来晚了。”

  “不晚,不晚。”

  黄牧童亲手把梁嘉推到了冯柏融手边。

  在场的除了他们几个,没人认识梁嘉,大家面面相觑,而两个当事人也不说话,包厢里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万斯樾坐到正中央的高脚椅上,拿着话筒,说:“来个人给我点首五月天的《恋爱ing》。”

  在欢快的音乐里,大家嬉笑玩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梁嘉亲了亲冯柏融的嘴角,然后是冯柏融反客为主。

  黄牧童想自己应该是要移开视线的,但她又强迫自己看着,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彻底死心。

  万斯樾唱完《恋爱ing》,又唱了一首《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结束的时候,陈珏的手握住了她的,把她拉到了话筒前,自己取代了万斯樾。

  陈珏给她清唱了一首Beyond的《喜欢你》,普通话版本的,虽然没有粤语版有味道,但胜在意境在那。

  陈珏的眼睛里写满真诚,那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他说:“黄牧童,我喜欢你。”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告白,但陈珏的告白几乎满足她青春期对于“告白”二字所有的幻想。

  周围的同学们一边鼓着掌,一边喊着“答应他”,黄牧童自己心底也有个声音不停在说“答应陈珏”,这样就能证明给冯柏融看,她不喜欢他。

  鲍勃迪伦有句至理名言:“A wise man does not fall in love, but a fool is trapped by his feelings.”

  中文翻译过来是,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

  而她,陈珏,冯柏融,梁嘉都是为爱所困的愚者。

  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骗子。

  一半是跟冯柏融赌气,一半是跟她自己赌气。

  她对着陈珏点头,然后陈珏抱住了她,缀吻她额头、嘴唇,她闭着眼,感受着来自陈珏的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男孩的气息,心底却一片荒芜。

  这是她的初吻。

  但夺走它的却不是她爱的那个人。

  说谎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而这就是她的代价。

  黄牧童不知道自己哭了。

  陈珏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帮她擦眼泪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冰凉。

  “喂,你怎么哭了,我欺负你了吗?”陈珏半躬着腰,和她对视,“别哭了行不行,哥哥给你买糖吃。”

  后半句话是他模仿万斯樾的口吻说的,万斯樾没事就爱用“哥哥这个”,“哥哥那个”的句式调戏小姑娘,招蜂引蝶。

  陈珏虽然不那样,但也耳濡目染,学了几句。

  “滚——”她捶了下他的肩膀,说出的滚字便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陈珏问:“怎么个滚法,是直线的滚,还是抛物线的滚?”

  他们高二的数学,正好在学各种曲线函数,陈珏这话正好戳中她的笑点。

  见她笑,陈珏也跟着笑。

  “你学数学学魔怔了,还直线、抛物线。”

  “港港同学,要不要见识见识抛物线?”

  她吸了吸鼻子,说:“等我去趟卫生间,回来你再表演。”

  陈珏说:“过时不候啊。”

  她走出包厢,跟服务生问了卫生间的路,在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把脸,拿纸擦了擦,正要回去的时候,遇见了宋瑶。

  她正被一个不算高的男的扶着,那男的亲了亲她的耳垂,她不仅不躲不闪,还一脸娇羞。

  黄牧童当即愣在了原地。

  宋瑶抬眼看见她,甚至都没露出一点惊慌的神色,只是把她拖进卫生间,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你的事跟我无关。”

  黄牧童被宋瑶身上浓郁的香水味熏得直犯恶心,挣开她钳制,快步离开。

  宋瑶在她背后喊道:“你最好是!”

  她离开的时候,特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的,那人明显看着比宋瑶大不少,不懂宋瑶到底图什么。

  遇见宋瑶这事,她没跟史澎飞说,一来他们并没有那么熟,二来她觉得他跟宋瑶肯定没什么结果,早晚得散。但后来发生的事,大大超过了她的想象。

  回到包厢,她想起自己买的礼物还没送出去,于是赶紧翻出那个钥匙链交给冯柏融,“生日快乐!”

  冯柏融右手正牵着梁嘉,腾出左手来接过她的礼物,卫衣袖口下滑,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一款惠灵顿手表,那是梁嘉送他的生日礼物,这么对比,她的多啦A梦小小一个,显得廉价无比。

  “谢谢,很可爱。”他说。

  黄牧童觉得,他这话多半是出于礼貌。

  陈珏也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也是一个钥匙链,是机器猫的女朋友——阿美。

  “生日快乐,正好给你和梁嘉凑对情侣的。”

  梁嘉接过去,“谢谢。”

  黄牧童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当然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陈珏说。

  她朝陈珏翻了个白眼,但其实心里挺感激他的。

  因为以陈珏的性格,肯定已经提前准备了礼物,只是为了不让她尴尬,而临时换成了和她一样的礼物。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