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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名媛生病住院的后期,小婧和她的同学们一起,转岗走上了管理岗位。

  小婧她们这批电大同学,转岗管理岗位的前夕,厂里各车间科室,即清理了各自单位内所有的管理岗位人员。名曰:为了降低成本,不再人浮于事,必须要精兵简政。

  洪江厂兼并原航空仪表厂时,航空仪表厂突击将该厂的很多工人,转到了管理岗位和辅助岗位。洪江厂其时非生产岗位的人员,确是严重超标了。

  不过,洪江厂进行的精兵简政,其实只是精简了管理人员,辅助岗位的人员,基本没动。厂里此举,是为了腾出各个管理岗位的位置,虚位以待给那些厂里专门培养出来的电大学子们。后来,厂里对大规模精兵简政,以给电大生们腾出岗位一事的解释是,为新世纪培养管理人才。

  其实,给这些学子们腾位置,是因为这些学子中,有厂长和书记的子女在内。小婧和同学们于是便星星跟着月亮走,一并的鸡犬升了天。

  可能是因为郑胜仁的文笔功夫了得,人事处负责分配工作的同志,可能是想着遗传基因吧,于是乎,女承父业,将小婧分配到了厂企管办。

  人事处的干事,将小婧分配到厂企管办工作一事,先行通知了郑胜仁。

  郑胜仁自己曾在厂企管办工作过,他清楚企管办的工作,多是抄抄写写的事。

  知女莫如父啊!郑胜仁知道女儿虽很聪明,但文才却并不是很好。

  小婧学的是企业管理。企业管理属经济类,经济类所学内容,偏向文科类。小婧成绩很好,故她的文才,也还是蛮好的(当然,和郑胜仁比较,小婧确实差着一大截)。

  郑胜仁之所以认为女儿的文才不好,皆是源于小婧写的那一手臭字。

  郑胜仁写的一手字,笔力遒劲娟逸。他写的字,可说是人见人夸,花见花开。所以,他所在的单位,每有什么需要摆在门面上的,有关字符一类的东西,譬如是出黑板报啦一类的事情,都是郑胜仁包办了的。

  小婧读书的年代,盛行的是读书无用论。虽然,小婧因其聪明机灵,学习成绩很好。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呀。

  小婧就因为聪明机灵,她总是想着快快地做完作业,好和同学们一块去玩儿。于是,她在写作业时,总是想方设法地尽量节省字句。这么说吧,如果能用一句话表述意境的,她绝不会写第二句话来加以说明。她以此来达到节省时间的目的。是以,小婧做的作业,那字便如猫画符一般。

  小婧因从小写字的根基没打好,所以,她写的字,就像是一只只死苍蝇趴在那里似的,软绵无力,丑陋无比,直是惨不忍睹。是以,小婧聪明伶俐,这点遗传了郑胜仁,可是,她写的字,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延续了郑胜仁的风范。名媛写的字,虽也谈不上好,但她写的字,还算字迹有力。小婧的字迹,同样比不上名媛的字。

  为此,郑胜仁和名媛经常红脸白脸地转换着角色使力,一唱一和地批评小婧,目的就是让她好好地多练习练习写字,把字写好。奈何,小婧从来都没有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精神。她对爸妈的批评教育,阳奉阴违。即表面上,她装模作样唯唯诺诺地虚心接受爸妈的教育(因为明着反抗会招致爸妈更加严厉地批评教育,甚至可能会招致皮肉之苦。小婧多聪明呀,她怎么会让自己吃眼前亏呢),可转过身去,她却是坚决不改。

  郑胜仁对于小婧这只死鸭子,硬是死扛着不上架,也是没奈何了。他灰心地想:唉,这孩子写的字,我们家长用尽心力想让她写好,可是,我们想让她改,也改不过来了。写不好就写不好吧,只能由着她去了。

  小婧对于自己的字,将写得不好的原因,非要攀龙附凤上名媛的字体。她强词夺理地说自己的字迹,是遗传了老妈的风范。这真是令名媛为之气结呀。可是,名媛从来也说不赢女儿的伶牙俐齿。她气得只有抑郁女儿,谓之:爸妈的优点,你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爸妈的缺点,全被你给遗传了。小婧对此的回应,则是嬉皮笑脸道:嘻嘻,你们俩人结合的缺点,后继有人啦!这也算是二位大人的幸事吧?

  于是乎,小婧依然故我,就是不好好地练习写字。

  小婧因了写得一手的烂字,连累着她的文风一起,从来就没有入过郑胜仁的法眼。

  郑胜仁聪颖过人,他因从事过外协工作,所以,他对人总是一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的模样。聪明的人的内心里,都是非常地清高的,同时也是看不起别人的。这一点,郑胜仁也不例外。故,在郑胜仁眼里,女儿的聪明,充其量就是一点小聪明。女儿做事啊什么的,尤其是动手的能力,都不行。

  再者,郑胜仁因自己自进了洪江厂后,由于厂里没有锻铸生产专业,他的工作,一直都专业不对口。因为厂里没有专业的锻铸生产单位,郑胜仁走马灯似的转换了许多的单位,也从事了许多工作。虽然,郑胜仁凭籍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都胜任了自己所从事的所有工作。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觉着自己一直都属于不务正业的人士。

  洪江厂迁到低剁坝后,总算是有了锻铸车间,郑胜仁也终于回归了自己的专业。

  可是,好景不长啊!自打洪江厂为了攻克汽车万象调节器的难题,派郑胜仁去北京公关了一趟后,厂领导即认为:郑胜仁的外协才华,与他当锻铸车间副主任的才华,对厂里而言,更为有用的,显然是他的外协能力。反正厂长葛晟钧就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乎,厂长葛晟钧亲自点名,将郑胜仁又调回了外协科。

  为此,郑胜仁又不务正业了。

  郑胜仁自己曾在厂企管办待过。厂企管办的前身,曾是大庆办、技改办、质改办等等。故郑胜仁认为:企管办就是属于临时性质的单位,也就是属于不务正业之所。

  如今,小婧又要被分配到厂企管办工作了。郑胜仁觉着,小婧是个女孩子,她应该从事一个稳定的职业,别再像自己那样吃苦受累。他自己现在好不容易从企管办脱了身,绝不能让女儿再进去瞎混,重蹈自己经历的覆辙。

  郑胜仁觉着,只有基层才是最稳定的工作场所。为此,他甚至不愿意小婧到科室去工作。

  恰好,小婧原先所在的工具车间,因没有分到一个大专生。于是,工具车间主任便跑到厂领导那里去投诉,说是厂里分人不均,并强烈要求厂里至少要给工具车间分配一个大专生。

  于是,人事处分管分配的同志,又跑去征询郑胜仁的意见,看能不能将小婧分配回工具车间。此举,正合郑胜仁之意啊!于是乎,郑胜仁便将小婧顺理成章地弄回到了原车间去。

  郑胜仁这一次自作主张地将小婧由科室转到了车间里,令得小婧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