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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睡了三天,才感觉好些。除了腿继续疼之外,其他的就像这初冬的太阳一样,舒泰的不得了。

  我这里形同软禁,除了一日三餐有专人送来,便是负责洒扫的仆人都不许出去。到了门口,自有人接应,把东西运进运出。

  喜颜他们小心翼翼,却处处显出委屈。我也无法解释,干脆由着她们去。这地方虽小,却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容身之处了。那一夜,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但是同时,却带给我不同的刺激,包括舌尖舔在他的喉头,略带甜腥的血花落入口中时的感觉。

  还有心底的那个声音

  子难是谁?

  这两天,我总是看着那把匕首发呆,上面的红宝石圆润而坚硬。刀锋闪亮,发出森冷的寒气。轻轻的划过边缘,那种死亡的味道激的我兴奋不已。很多混乱的画面在脑中交织在一起,仿佛有很多尸体向我扑来,我觉得挥舞着刀子,却无法阻挡僵硬的尸体如山一般的砸下来。然后,来了一个男人,身体是温热的,看不清脸。只记得壮硕的身体,还有火热的器官在一片冰凉中温暖着我的身体。漫天飞舞的竟是闪闪寒光的小刀,在他身上划出一刀刀鲜红的血痕。

  “红锦”

  “子难”

  我沉浸在恐怖的梦境中,拒绝去想外面的一切。

  杨不愁,洛玉箫,上官飞花,纪青月

  谁是子难?

  “夫人,纪大小姐来了。”喜颜轻声禀报。

  哦?她怎么来了?还是杨不愁有什么事?

  “听说妹妹身体不舒服,姐姐特地过来看看。”纪青月坐在我面前。

  舒暖的阳光下,她的头发泛出一点点乌金色,在鬓边辩成两条细细的辫子,一头乌发一丝不苟的垂在身后,用一条蓝白相间的绳子松松的束住。而我只是随便挽了个发髻,眼角一瞥就能看见许多碎发,飞起的丝缕,在光影中随风跳动。我伸手抓住一些,拿在手里把玩儿。这才回道:“多谢姐姐。已经好多了!”

  她看看我,眼里有同情有了然,惯于握剑的手稳稳的端起茶碗,一只碧绿如水的玉镯赫然映入眼帘。我记得,那是纪夫人一直戴在身上的。

  她是亲生的。

  她喝茶的姿势很优雅,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即使行走江湖,也无法抹杀天生的高贵和后天的教养。

  不过,目前看来,我们两人都在等对方说话。我只好略尽地主之宜:“姐姐吃苹果吗?”

  宝蓝色暗花蜀锦铺着的桌面上,放着一盘水果。上官飞花很照顾我,这两天送来不少好东西,杨不愁保持缄默。府里形成一种奇怪的“和谐”氛围。

  “多谢妹妹。”她客气的推辞。

  我手里只有一把正在把玩儿的匕首,随手拿起来,弹开镚簧,转着圈的削起来。沙沙沙的声音在我们之间断断续续的响着,我的技术不错,却下意识的故意弄断苹果皮。深一下浅一下的削着,总是弄断。

  她看着我,削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了,“你用这把匕首削苹果?”

  啪!又断了。我索性挥了挥手里的玩意儿:“好看吧?不过我不太会用。”

  她道:“和将军身上的那把——很像!”

  “是吗?”我漫不经心的回答。试图把她的话理解成,将军身上有很多把匕首,我这把和某一把很像。那我就比较抱歉了,谁知道你说的哪把啊!

  继续和苹果奋斗——沙c沙c沙!杀c杀c杀

  推辞了一会儿,她接过我手里坑坑洼洼的苹果,笑着说:“谢谢妹妹。不过,将军那把匕首断不会用来削苹果。”

  我拿了一串葡萄,一颗颗塞进嘴里,道:“当然,我手里的撑死了也就是金盆洗手解甲归田什么的。”

  开个玩笑,沉滞的空气轻快一些。

  纪青月吃了两口,放在手边的鎏金细瓷白玉盘里,说道:“我这次来,一是看看妹妹,二是——关于洛玉箫的。”

  我的手顿了一下,又塞了一个葡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以为这是默许,继续说:“三天前,洛玉箫依约到了衙门投案自首,将军亲自过问的案子——我也在。”

  这是不是表明她什么都知道?我连脸红都不会了,吐出葡萄籽,撒进手边的青盘。紫色旋纹灿锦织就的华服,留了个衣袖在桌边,和宝石蓝色相辉映。

  “他什么都承认了。包括包括头天晚上来找妹妹。”她看看我,我冲她笑笑,递给她一串葡萄。她尴尬的躲开眼睛,“不过当时没有外人,但是将军很生气。后来我有事离开一会儿,再进去的时候,玉郎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葡萄很甜,紫红色的汁液从我的指缝间流出来。缠缠绕绕落在身上,混着紫色银色的丝线,消失不见。唯有白的没有颜色的指尖上,有紫色如凝固的血液,冷冷的停在那里。

  即使洛玉箫不说,别人也会告诉杨不愁。但是,若是洛玉箫亲自告诉杨不愁,对我而言却是大不一样。我不想深究自己情感,只是感叹男人之间的斗气,女人不明白。

  或者——他的潜意识里竟想拉我一起死?

  “妹妹!”纪青月指指自己的嘴唇。

  我拿起帕子擦了一下,白色绢丝上一朵紫红的花,“看我,这么贪吃。”

  “哎,上官夫人对妹妹真好。”纪青月感叹道,“这是皇上赏给杨将军的葡萄。将军心疼夫人,便都送过去了。没想到夫人还给了妹妹这么多。”杨不愁没给我,所以纪青月是在提醒我,我和上官飞花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吗?

  我笑道:“奶娘说我的嘴边有颗贪吃痣,是个有吃福的人。”嘴角的痣很淡,我希望它可以带着话题走远些。

  就算是,我也不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提醒。也许是因为洛玉箫的关系,我对纪青月的敌意比上官飞花更深!

  纪青月赔笑了一下,低头磨梭着桌面。我突然想起来,若是纪青月对洛玉箫说,从此后你不许再和我有瓜葛,是不是就可以解开洛玉箫那个恼人的誓言?

  “玉郎他他本来是死罪。”纪青月绞着桌布上的流苏,“不过大人念在他投案自首的份上,免他一死,改为流放岭南。以前在江湖的时候,他也去过岭南,对他倒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妹妹大可放心。”

  “姐姐说笑了。妹妹守在这个大院子里,足不出户,与外界无干。不知道哪里该放心了?请姐姐明示?”

  她愣了一下,随即支支吾吾的说:“嗯c嗯c是的c差不多吧!”

  杨不愁至今没有放话娶她,上官飞花对我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心里也着急吧?

  “还有一件事,”她说道:“明天玉郎就要离开京城了。他希望能见你一面。”

  我愣在那里。他希望见我?他不知道我们之间都结束了吗?还是——

  别人的算计?

  我尽量保持脸部的平衡,对纪青月道:“姐姐才是洛玉箫心心念念的人儿。连我这个不入江湖的人都知道那个一生一世守护的誓言,所以,他想见的应该是姐姐才对!”推脱的话,却是事实,一字一字扎在心里,杀人不见血。

  “不不不!”纪青月慌忙摆手,“不不不,我跟他没有关系,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我——”

  “姐姐!”我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如我再让喜颜端些水果来?”

  “啊?红锦!”纪青月看着我。我们互不相让的对视着,我不确定有没有看到怨恨。她在后悔没有让玉郎杀了我吗?

  我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我已经逃开。只是下一次,若是她让玉郎杀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玉郎说,只有见到你才能认罪服法。”临走纪青月强调道。

  我淡淡的说:“将军既然过问了,自然由将军决定。”

  下午午睡过后,我正在翻看黄历。结婚的时候已是深秋,虽然是钦天监定的黄道吉日,季节上却多了几分萧杀。所以我才注定这么多舛吗?在杨府来来回回的一折腾,竟然快两个月了,眼瞅着已到小雪。洛玉箫说过,他的生日是冬至那天,可惜那时我已不能为他祝贺。

  正自感叹,杨不愁来了。

  彼此都有些不自在。我又要削水果,却发现拿“他的”匕首。

  “这是诸汗王的随身宝物,削铁如泥,却被你用来削苹果!哼!真是浪费。”他大概也看不下去了。

  我突然没了上午的锐气,只想让他说完赶紧滚蛋:“是,是我浪费了。喜颜,去把这些果子拿去修一下。”喜颜诺声应了。

  桌子上空空如也,我上午就把葡萄吃光了。

  “洛玉箫要见你。”他开门见山。

  “请将军定夺。”我打太极。为了自身安全,没必要贸然决定。

  “他不是你的丈夫吗?凭什么要我管?”他讥讽道。

  喜颜呈上削成小块的水果,我递给他,他坐着没动,也没接。讪讪的缩回手,放自己嘴里吃了,“曾经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也说过,我们再无瓜葛。”

  “照你说来,夫妻仅凭你一念之间吗?竟如此轻率!”

  “将军见谅,世界再大不过存乎一心,我看见花开,花便开了;我闭上眼,花在你眼里再鲜艳,于我而言总是谢了的。夫妻,夫妻——花开花谢两由之吧!”我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解释:“现在,我只求一个容身之处。若是见了回来,这里都没了,可就太不划算!”

  杨不愁瞪着我,看来有什么问题问不出来。最后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岂能儿戏!我看你是疯了!”

  我接口道,“多谢教诲!不过,你不觉得所有这些事从一开始就是儿戏吗?”我又放了一块梨,“大将军,我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们安排的亲事,安排的婚仪,安排的房间,安排的警卫,最后呢?都成了我的错了。一k,没问题,是我的错!那现在,给我一个机会,我求求你了,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行吗?洛玉箫放过我了,你也放过我,行不行?”喘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激动起来,心中升起无限的委屈!是谁把我置身险地的,是谁坐视我被人劫走的,又是谁逼我“改嫁”的,还是谁把我“绑”回来的,这一切难道都是我自找的吗?!

  杨不愁惊讶的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你问我的意思,我不去了。其他的,你们安排。”

  站起来告辞送客。

  杨不愁的声音传来:“明天早晨,我派人带你过去。”

  “那么早吗?我起不来。”我看着眼前的枯枝败叶,心情也很萧索。

  “我会让人叫你的。”

  “你安排吧!”我只想躲开了事,听着没了动静,便想走开。

  “等等!”他叫住我。身后两声脚步声,手里被塞了一件东西。低头一看,是落在桌上的匕首,“收好它。”有手指强迫着抬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正视他。他本来就比我高,此时站在台阶上,像云衣锦服的天神:“你最好记住教训!”腮边传来刺痛,刚刚愈合的伤疤被粗糙的指腹生生搓开。

  我忍了忍,终于道:“小心,别破相!”

  他猛地放开我,冷哼一声,反倒先我离开。

  每见他一次,我便要虚脱一回。喜颜过来扶我回房擦药时,管事的进来,傲慢的呈上一盒药膏:“将军说给夫人用这个,叫夫人小心,不要破相,不然带不出去!”

  喜颜气的手发抖,我歪着头说道:“代我谢过将军。喜颜,送送管事的。顺便把棉花拿来,我要擦一下。”

  两人离开,我拧开小巧的盒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里面是淡绿色的细腻膏体,让我想起b一dysh一p的香膏。

  我过去用过美体小铺?真好。盖上盖子,我沉浸在记忆的黑洞中。什么时候我可以恢复记忆呢?我的过去在哪里?

  喜颜进来:“夫人,让喜颜来吧。”

  “哦,不用了。我已经上过膏药了。你去忙别的吧,我想自己待会儿。”大多数时间我都自己独处,喜颜看看膏药,行礼退下。

  拿着棉花,在膏药上擦出摩擦的痕迹,不一会儿留下一个美丽的漩涡圆弧。棉花上是淡淡的药膏香气。留疤不可怕,被人暗算了才恐怖!我不相信杨不愁,就像他不相信我一样。

  我把棉花放在一边。用棉花擦药很正常。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