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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怒发冲冠女庄主

  却好就在这时,厅内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张夫人带着一批丫头从一侧出来了。原来她一直记挂着司马长天的安危,没能入睡,有人入庄,她自然知道,只是她见识过风帆的武功,估计这几个人不会是风帆的对手。是以放心的在内庄呆着,谁知一会儿丫头们便回来报告,说风帆与对方一个妇人交手后两败俱伤。小红当时便要自己跑出来帮忙,张夫人便带人出来了。

  她出来时,刚好周群持剑正要走向风帆,当下喝一声道:“这儿是竹篱山庄,我是此间主人,不许在这里动刀弄剑,请你们都立刻回家去。”

  周群道:“此间主人又怎样?我倒是要警告你,立刻退回里边呆着,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张夫人怒道:“你是哪来的,讲不讲理,这是我的家,我不能做主?”叫小红拿金创药给风帆敷到伤口上。小红含着眼泪走到风帆身边。

  周群冷笑一声,正要说话,郭雅放下吴情花朝张夫人施了一礼道:“周护法不得无礼。张夫人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适才因为夜深不便叨扰,未曾通报,请千万恕罪。小生等与风大侠目前还要要事商量,还请再宽待片刻,容小生等将事情办妥,立刻走开,决不损竹篱山庄一草一木,可好?”

  张夫人道:“动刀动枪的,这算是商量好事么?老身不管你们是谁,也没打算介入江湖是非。但竹篱山庄乃清净之地,不是动刀子的地方,风帆则是竹篱山庄的客人,他在外面是生是死我不管,但入得庄来,就不能任人宰割。小红,过去扶风大侠回里边养伤去。”

  小红道:“是。”走到风帆身边。

  周群冷笑道:“慢着。”

  看着张夫人道:“你这婆娘,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吧,竹篱山庄欠着本堂的人命,这江湖是非你不介入也介入了。本堂没有降罪你们,也算是够宽宏大量了。你要是胆敢再插手这事,我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竹篱山庄那么多黄花丫头,恐怕谁也保不住了。”

  风帆听了这话,朝张夫人道:“张夫人,风某将战火引入贵庄,害得月香花尽毁,已经惭愧无地,此事只是我与十七堂之间的私怨,你不必再插手了。请回去吧,免得连累了这群弱女子。”

  郭雅道:“本堂副堂主考虑欠周全,累及贵庄,贵庄出于自卫,伤了本堂弟兄,双方也算扯平,而且我们此来,只不过是想请风大侠回本堂好好养伤,并无他意。竹篱山庄乃世外桃源,若因一时意气毁了,岂不可惜,请你还是带这些姑娘回去吧。”

  张夫人看看众丫环,不禁有些迟疑。小红道:“老太太,他们这是骗人……”

  风帆道:“小红,你不必说了。”又对张夫人道:“张夫人,风某与十七堂结怨已深,总有了结的一天。但风某今日这伤,非比寻常,就算你能使风某暂时得以保全,也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人。风某从未如此窝囊,心中但愿速死,你又何苦相救?十七堂势力极大,莫说贵庄这样一个小小山庄,就连江南霹雳堂这样的名门大派,也不敢在它面前说个不字。竹篱山庄与世无争,只该继续过平静的日子,怎能因一个风帆酿成惨剧?”

  喘了几口粗气,又道:“况且据风某所知,这山庄乃是令郎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心血,远涉重洋,常年在外,风波浪里,险阻重重,他不日即再次归来,若他到庄之日,却发现已是庄毁人亡。他怎能不痛心?张夫人,不要因风某这半死不活之身,却要让令郎饱受骨肉分离之苦。”

  张夫人不觉泪水滴滴跌落,本来她对风帆并不欢迎,总是劝司马长天不要跟风帆来往。只是司马长天固执己见,事风帆有如兄长,日积月累,她才不觉得风帆讨厌,但也仅此而已。但有一点,司马长天对风帆既然有此感情,她就不能不帮风帆的忙。这也是她的原则,谁她都可以不帮,司马长天的朋友一定得帮。她姐姐命薄福浅,嫁人不久,丈夫即参破了红尘,出家为僧,剩下她们也是孤儿寡妇,姐妹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结果她姐姐不到三十即撒手西去,留下司马长天自幼跟着她长成,自然视同己出。她知道以司马长天的脾气,一旦亏待了他的朋友,少不得闹得天翻地覆,而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扔下风帆不管,司马长天说不定马上就从竹篱山庄出走,一年半载都不回来。江湖如此险恶,让他只身在外胡闹,谁知会是哪样的结果?只是若是为了风帆,害了这些丫头,她又无论如何不情愿。风帆不过是过路人,丫头们却都是她看着长大的,究竟有亲疏之分。

  她在这里沉吟不语,周群却有些为耐烦了,道:“我们的话就这么说了,你走不走?”

  计无策忽然插话道:“慢着,你似乎是张子声的太太吧?过了几十年,你也变老了。唉,我和张子声有过一面之缘,可怜他这样子的英雄人物,却惨死在白飞烟手下。周护法,你别无礼。倒退三十年,玉兰香的名头在江湖也是响当当的。”

  郭雅道:“既是江湖中人,更好说话了。老夫人,按江湖规矩,此事你也不该插手,请回避吧。”

  风帆道:“不错,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按江湖规矩办事,十七堂中多有真汉子,他们既然说不会加害山庄,料来是决不食言的。张夫人还是回去吧,你再不回去,风某就只能以死相谢了。”

  张夫人眼见话说到这一地步,也就不能再说什么,当下默默转过身去,不免看风帆一眼,满心内疚道:“那你可要保重了。”不敢细看他,一扭头,便走进了侧门,众丫头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走得一会,忽然后面有人大叫“老太太”,声音甚是着急,张夫人心头一缩,止下步来,却见莆儿从后面赶来,道:“太太,小红姐姐……”

  张夫人看一眼随身的丫头们,不见小红,心中惊疑不定,道:“难道,小红她,没有回来?”

  莆儿道:“我拉她,她不回来,说,就是死,也不能让那些恶人害风大侠。老太太,怎么办?”

  张夫人跺脚道:“真是的,也不看这是什么样子……莆儿,还有小芙,你们再去叫她,就说这是江湖规矩,别乱来。”

  莆儿、小芙答应一声,匆匆而去,才举步不久,就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厅外传来,竟是小红的叫声。张夫人知道不妙,闭上眼睛,只是念佛。一会儿莆儿、小芙都带着两眼泪水跑了回来,哭道:“小红被那穿黑衣服的大恶人在肩上插了一刀,流了很多血,那恶人还说要杀她。”

  张夫人落下泪来,道:“天意,天意啊!”

  小芙道:“老太太,我们快去救小红吧!”

  张夫人道:“死了活该,救她干什么?”一面说一面却大步流星地再向大厅走去。

  到得大厅看时,果见小红肩上兀自插着一把小刀,血流如注,满眼带泪,咬着牙关,立在风帆身后,用剑指着周群,叫道:“别过来。”

  风帆冷笑着道:“周护法,你说你不屑杀无名小辈,为什么连弱女子也要欺负?”

  正僵持,小红发现张夫人回到厅上,立时哭出声来,扑到张夫人肩上道:“太太,我不让他们杀风大侠……他们要杀我。”

  张夫人满肚子的气顿时烟消,只好说:“别那么没出息……”

  硬拉她到屏风后敷金创药,见那刀口足有二寸深,不禁心痛,本想责怪她的,竟也怪不出什么来,想起那周群竟然对一个小丫头下此毒手,又气又恨,当下跑到厅上,对周群道:“就是你伤了她是不是?”

  周群道:“是她自己找死。”

  张夫人道:“竹篱山庄的人,怎能任人欺负,你若不跪下向她道歉,就叫你走不出竹篱山庄。”

  周群道:“叫我向一个丫头片子下跪,真亏你想得出来,跪是不可能的,你要是识相点,赶紧自己也走开,别惹发了我的火气。”

  郭雅道:“周护法,说话别太冲。”

  周群道:“郭护法,这种女人自以为有几分见识,就敢这样不分好歹,依我看教训一下她也是该的。”话音未落,张夫人已拔出刀来,一剑就朝周群刺去。

  周群倒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就出刀,而且看她的刀法,也颇为犀利,看来计无策说她三十年前在江湖中是响当当的角色并不是夸大其辞。只是周群作为十大护法中的一员,自然不会把这样的刀法看在眼里,信手一连几剑,把来刀轻松化解,一面道:“你住不住手,再不住手,我就要不客气了。”

  张夫人更加生气,那刀使得更加泼辣,只是她的功夫与周群终是相差太远,用尽了全力进攻,周群只守不攻,化解起来毫不费力,一会儿张夫人已累得汗珠渗出,却连周群的衣角都不曾沾着,倒是弄得周群有些不耐烦起来,心想:这妇人肝火这么旺,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还是会在这里死搅蛮缠,倒不如把她的刀下了。说干就干,他探出一只手去,就要夺张夫人的刀。

  没想到张夫人打了一阵之后,原本生疏的刀法已经渐渐顺手了些,周群开始时的只守不攻就等于陪她热身,对于久疏战阵的人来说,这种热身无疑是相当珍贵的,一是对手功夫甚高,热身的起点高,二是对手瞧不起她,根本不予还手,使她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打得一阵之后,虽然对于周群而言差距还是相当大,但与刚开始时已大有改进。周群还在按照刚开始时的差距来估算。满不在乎地探出一只手来夺刀,若开始时这样做,自然是手到刀来,可他选错了时间,此刻还是这样做,就是一个失策。

  结果也很正常,张夫人一点也不客气,糊里糊涂地就把他送过来的手指削掉了中指的一节,总算他见机得早,立刻把身法一变,及时地让过了刀锋,其他的手指得以保全。可是好端端的中指被弄成了残废,丢掉了一节,而且还是被一个武功比自己低得多的妇人伤的,一世英名就此打了折扣,这种奇耻大辱自然叫人难以接受。周群一怒之下,刀法一变,狠狠地朝张夫人猛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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