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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好语摧心因情苦

  事实上也只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这一伤竟然达到如此程度。日间的战斗太激烈,神经绷得太紧,一直没有机会顾及伤情,那伤势居然也能在他不知不觉中继续对他身体蚕食。而现在他有时间来休整了,伤情就有机会表现了,而这一表现是肆虐的,毫无顾忌的。一运功调息,内力竟然在身体内造反,他根本就控制不住。平日里一个劲地加强它、提高它,现在竟是养虎为患,这股强大的内力一旦不由他控制,就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如一群恶意的顽童在将他的肝脏当作了玩具一般在里边弄个不停,这痛苦自然是非同小可。没法运功疗伤,也就意味着只能让伤自愈,而按这样的伤情,要将伤休养好,非得至少几个月的时间,但现在战事这样频繁,别说几个月,能得到几个时辰的空隙养伤就已经不错了。

  知道这一点对于风帆来说尤其痛苦。十七堂势力如此强大,现在正在不断地制造着流血,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这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虽说对于十七堂十五名高手,他至今还有一丝悔意,后悔不该下手太重,毕竟如果只以这些人的个人品格上来看,他们并没有必须一死的理由,相反倒有不少值得他尊敬的地方,可毕竟个人不可能代表整个十七堂。无论是谁,无论他有多了不起,也不能视人命如草芥,为一己之私滥杀无辜。这是风帆初出江湖时,就从张南敌那里学到的一个基本原则。张南敌的存在告诉他,大侠并不只是存在于传说里,但要成为真正的大侠已经越来越不容易,尤其是不能因一己私情而失去公正之心这点,能做到的就已经非常难。但张南敌做到了,他也能够做到。

  那天在逍遥林,他对唐珺的那种依恋之情并非毫无察觉,他甚至知道这是唐珺对一个陌生人所能表现的最强烈最真挚的感情了。唐珺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何况唐珺还与那个女子有着很深的关系,甚至还唱起了那首一直在他心头吟着的歌?可是风帆还是狠心杀了她。

  可是杀了之后,他心里并不好受,发了很长时间的呆,那首歌则不断地在他心头响着,险些使他落下泪来。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公平。

  唐珺身世也许是凄苦的,刚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父母膝下无儿,她和大姐唐妍相依为命。在没有一名男丁的情况下,这两姐妹就需要承受更多的冷眼遭受更多的不公平。个性倔强的唐珺就由此养成了坏脾气,并越来越发展到性格畸形的地步。在她十五岁那年,一个名叫刘沉鱼的比她年纪稍长的贵族姑娘认识了她,并为她的身世而倍加同情,把她当作亲妹子百般疼爱,寝则同床,食则同桌,没想到她竟认为这是刘沉鱼在炫耀,下毒杀了刘沉鱼。由于做得机密,刘沉鱼的父母都没发觉,悲痛之余,把她当作了女儿生命的延续,视同己出,她又因为受不了这种挚爱而索性连刘沉鱼的父母也毒死。凭这一令人发指的命案,纵有千般借口,风帆也不能不杀她。出身凄苦不能成为可以作恶的借口。放过了她,象刘沉鱼一家如此善良的人便没人为之雪冤,就等于践踏了公平。也许对于世间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践踏公平只是家常便饭,但这违反了他和张南敌的基本原则,他不能这样做。

  “腮边一滴英雄泪,沾襟湿袖知为谁,莫说是,一春梦雨常飘瓦,常记着,三生盟约永相随。到如今,人去楼空音讯杳,又谁知,闺中女儿泪长垂……”风帆的心收得紧紧的,每次这首歌在他心头作响,都会让他心事如潮。

  十年过去,那时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这样苍老,这样沧桑。孤帆只影飘荡在江湖的浪尖中,独自抗击着生命的挤迫,人是不可能不早衰的。可那时的少女呢,她也会变吗?唱着这支歌的歌声是否依旧如当年的悦耳,笑得那样甜的那张笑脸是否如当年的迷人?他在外面抗击风雨,她在宅门清闲度日,她会想过他吗,她会记得当年他们共有过的快乐时光吗?

  风帆忽然觉得有些风吹草动,他警觉地一睁眼时,四条黑影已经飘然进了山庄,三男一女,径朝他而来。风帆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是朋友,不禁有些着忙,此刻他正是伤重之际,要是这伙人真的是来者不善,竹篱山庄的一群女流恐怕就有危险。不过他脸上自然是不动声色,把腰板坐正一些,道:“四位为何不敲门?”

  四人都站定。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书生打扮的清瘦男子首先抱拳道:“小生等因急于与风大侠见面,一时礼数不周,请风大侠恕罪,听说风大侠身体不便,我等特来慰劳。”

  风帆道:“承蒙费心了,风某浪迹江湖,受伤原是寻常事,倒也碍不了什么,请问四位如何称呼?”

  书生打扮的男子指着一位有些发胖一脸慈祥的老者道:“这位是本堂十大护法中第三护法,计无策。”

  计无策满脸是笑,道:“风少侠好。”

  风帆道:“你好。”心想:果然正是十七堂的人,还是十大护法中的,那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书生又指着身边的黑衣中年汉子道:“这位是本堂最年轻有为的一位护法,周群。”

  那黑衣汉子冷笑一声,既不施礼,也不说话,风帆却也懒得理他。

  书生又自我介绍道:“小生姓郭名雅,不知风少侠可有耳闻?”

  风帆道:“那阁下便是十七堂首席护法了。”

  郭雅道:“正是。”

  风帆看看郭雅身边那个有些发胖的妇人,道:“那么这位便是……”

  妇人自己答道:“妾身吴情花,他是我外子。”

  风帆道:“风某想起来了,以前有过一首诗,写道是:吴情花,无情花,下面是花好什么……”

  吴情花道:“花好无情空自艳,今宵落泪是谁家。这是那些无聊文人的文字游戏,难得风大侠也听说了。”

  郭雅道:“愚夫妇离经叛道,俗世不容,传流言以非之,作歪诗以骂之,都不奇怪,奇怪的倒是风大侠一向不信传闻,竟也知道这一首诗。小生倒想知道,除此之外,关于本堂或关于愚夫妇,风大侠还知道些什么。”

  风帆道:“风某所知应该说不多,但贵建堂十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发展壮大,试图挟武力以得天下,收留戴罪奸恶,吞并多家门派,其险恶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郭雅道:“风大侠对这些传闻,难道就信以为真了?”

  风帆反问道:“依你所说,风某是说错了?”

  郭雅道:“这……那风大侠是否知道本堂堂主乃旷世奇人,其德行足羞圣人?”

  风帆眉头紧皱,道:“无端制造流血,残杀江湖同道,伤害无辜百姓,这些就是令堂主德行出众的证明么?郭护法,风某对你知道得也不多,但听说当年你为了与吴护法结合,竟至杀其亲兄,引起江湖同道的不满,众人联合起来,试图拿你们归案,但你们不服,将前来捉拿你们的武林同道全部杀死,双手的鲜血还少么?风某知你们有些地方也是出于无奈,并不欲过问此事,但如果以此证明两位也是德行出众,恐怕也难以服人吧?”

  郭雅被他问得一时语塞,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合上,看看其余三人。

  周群道:“我早说过人家是正义大侠,决不会相信我们的话,与他多说不过是浪费口舌,他多次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还是合力干脆就杀了他,省了多少事,免得还重蹈马护法他们的覆辙。”

  计无策道:“唉,不解释一下又心有不甘,解释了也只是多说废话。难哪!”

  周群道:“郭护法,算了,我来捉了他。”拔出剑来,往前踏上一步。

  郭雅见风帆神色冷静,措辞镇静,与吴情花相看一眼,脸有不解之色。原来他们在来之前便得到确切消息,说是风帆在与十五名高手的决斗中已经身受大伤,正是擒拿的好时机。周群听到十五名高手的死讯就已经怒不可遏,就要只身独闯竹篱山庄,将风帆杀掉。郭雅夫妇刚好从外地赶回到总坛,知周群鲁莽,怕他坏了大事,便与吴情花及计无策一道前来。谁知到来一看,风帆竟是谈笑自若,毫无受过大伤的痕迹。郭雅知他闯江湖多年,倒不敢造次。

  吴情花看了郭雅神色,对周群道:“周护法,还是让我来吧。”

  郭雅也朝周群点一点头。周群也不敢不听,只得退后。吴情花拔剑出鞘,踏前两步,朝风帆一抱拳道:“不知风大侠肯不肯偿这个脸,让妾身开开眼界,见识你的盖世神功。”

  风帆道:“请稍候。”众人正在疑惑,却见人影一晃,吴情花急忙退出几步,以剑护身,定睛看时,风帆却依然坐在椅子上,似乎连动都没动过,只是手里却多了一把大砍刀。四人刚才都看得非常清楚,风帆刚才一件兵刃也没带,赤手空拳坐在椅子上,现在这把刀,肯定就是在他身影一晃的那瞬间取得的。四人均是老江湖,一进山庄就观察过四周,这厅上只有左侧壁上,挂着几把刀剑,风帆要取就只能从那儿取。可那儿离风帆至少有两丈五的距离。难道刚才就这么一下,风帆就从远处取来了大刀?刚才大家还怀疑风帆不是真的受伤,此刻已经不再怀疑。谁也不信一个人受了大伤后还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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