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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军吃点亏,好像他们还有一些本事。其实,他们一旦离开内地,一无奸细猾民供其驱使,二无饥民供其裹胁与号召,就无从施其伎俩,何能与虏作战”

  “不,总督大人差矣。大人前几年虽然同流贼作过多次战,屡获大捷,但流贼并不像大人说的那样不堪一击。如真不堪一击,何以十年以来,如火燎原,朝廷竭全国之力不能扑灭况且据下官所知,李自成与其他流贼不同。他善于用兵,常能化险为夷,转败为胜。虽为高迎祥旧部拥为诸贼首领,号为闯王1,但粗衣恶食,与士卒同甘共苦。其部队纪律严明,部伍整肃,甚至比官军还强得多多。如果朝廷真能赦其不死,待之以诚,使其立功疆场,实在对国家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惜,区区愚见,无人敢向皇帝建言耳。”杨廷麟看见卢象升的脸上流露着很不以为然的神情,觉得不该对他说这么多,于是又笑着说:“廷麟叨在相知,故敢不避冒昧,放肆陈言。要是在别人面前,像这些话,我连一个字也不会说出。”

  1闯王“闯王”一词不是绰号,而是代表军事领导地位的称号。在明末十三家义军中只有高迎祥一家有这个称号,第一个闯王是高迎祥,称“高闯王”。崇祯九年七月间在盩厔县今周至县黑水峪同洪承畴作战时,高迎祥因病重隐蔽在山洞中,不幸被人出卖,为官军所俘,牺牲。

  卢象升含着讥讽微笑地问:“阁下对李自成何以知道这么多”

  “剿贼为国家大事,可惜朝廷上对流贼情形多茫茫然略无知识,如在鼓中,如在梦中。不知己,不知彼,何能取胜廷麟一年来对此稍能留心,故敢说略知一二。”

  杨廷麟实际上对农民军的情况略有所知,是一位做御史的朋友喻上猷告他说的。近几个月,张献忠派一位姓薛的将军住在北京活动,这个人因为喻上猷是湖广省在京城的一位名流,所以也常常拜望他,同他拉关系。喻上猷趁着这个机会,向薛将军了解到十三家1的起事经过c发展历史和目前情形。所以喻上猷对李自成的了解,比那些只靠塘报c邸抄和道听途说去妄谈农民军的京官们清楚得多。喻上猷又将李自成等人的情况转告了廷麟。现在杨廷麟一看卢象升对农民军抱着很深的成见,他就不敢再提一个字了。他把眼光移到墙壁上,看见中间挂着关公像,旁边是卢象升写的岳飞的满江红,字体娟秀而遒劲,一望而知是从王羲之草书帖变化出来的。下边署的日子是昨天,除阳文“象升”图章之外还有一个阴文闲章:“大夫无境外之交”。杨廷麟明白象升写这首词和用这个闲章是有无限感慨的,于是勉强一笑,说:

  1十三家明末由陕西北部和山西西部起义的农民军共有十三个支派,称做十三家。有时合在一起,有时分开,或者几家合在一起。高迎祥c张献忠c曹操等都各自是一家的首领,地位是平等的。李自成原是高迎祥的部将,高牺牲后他才被推举为高迎祥部队的总首领。十三家后来成了一个习惯的名称。如清朝初年在川东c鄂西持抗清斗争的农民军也号称十三家,实际上绝大部分是李自成的旧部。另外在川北活动的,由黄龙和姚天动领导的农民军也曾十三家。

  “即使岳武穆生在今日,恐也会雄图难展,徒自凭栏长啸,壮怀激烈。”

  卢象升叹口气说:“伯祥,你看,我一到这里,心中就觉得奇怪。不知何人在大厅座后的屏风上写着文文山的正气歌,在这间卧室中挂一幅关公像,好像这就是我的下场。”

  “大人你一身系社稷安危,何出此不祥之言”

  “唉,这是天数”

  “啊”

  “弟几年来出生入死,心力交瘁,无奈贼愈剿而愈横,虏愈防而愈强。今日大敌压境,京师危急,弟身为总督,欲战不能,不战又无以上对天子,下对士民。处境如此,岂非天数”

  “畿辅屡受鞑子蹂躏,民气可用”

  不等朋友说完,卢象升截住说:“不能光看民气。南宋初年,中原与河北民气何尝不好无奈朝廷自有主张,致使李纲无功,宗泽殒命,岳少保见害于风波亭。民气有什么用”

  “老大人身为统帅,大局尚有可为,不应如此灰心。”

  “不瞒你说,弟从今而后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至于成败利钝,付之天耳。”停一停,卢象升不放心地问,“伯祥,招抚闯贼之议,你可同别人谈过”

  “不曾同别人谈过。”

  “此事重大,我劝你千万莫同第二人谈,免得惹出是非。朝廷对张献忠的招抚也只图羁縻一时,以后看情形再说。张献忠并无归顺诚意,熊文灿迟早会败在这件事上。如今谁要是再建议招抚闯贼,那就太不识时务了。”

  他们又谈了一些别的问题,不时地发出叹息。约摸到三更时候,杨廷麟告辞要走,因为他明天早晨还要迸宫早朝。卢象升也不留他,叫仆人端出酒来劝他饮了几杯。卢象升原来酒量很大,自从父亲死后,为着守孝,滴酒不再入唇。为着怕路途上会有危险,他派了五十名骑兵把杨廷麟一直送到德胜门。在辕门外分别时,他握着朋友的手说:

  “伯祥,请你转告京中故人,我卢象升决不会辜负主恩,也决不会辜负诸位故人和京师百万士民的殷切属望”

  不知是由于他的感情激动,还是由于他的心头上压着难言的愤懑和悲痛情绪,这位勤王大军统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微微地有点打颤。幸而刺骨的寒风在呼啸着,这种微微的战栗没有被杨廷麟觉察出来。

  第二天上午,卢象升把大小将领召集到行辕来听他训话。他叮咛大家尽忠报国,不要因为兵少势孤而气馁。训话刚毕,杨嗣昌到昌平来了。他把杨嗣昌迎进大厅,奉茶以后,开门见山地问:

  “学生与高总监分兵的事,阁老大人知道了么”

  杨嗣昌笑着兑:“学生已经知道了。老先生还得分一回兵。”

  “什么”卢象升掩饰不住吃惊地问,同时感到有一股凉意蓦然从脊背透入心里。他又轻轻地追问一句:“为什么又要分兵”

  “新任总督陈方垣1已经到京。皇上的意思是叫他统率山西援兵。他大概今天下午就会来昌平拜谒阁下。学生一来是代朝廷来向老先生慰劳,二来也是把皇上的这个决定奉告阁下。”

  1陈方垣方垣是陈新甲的字。

  卢象升没有马上回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他认为这又是杨嗣昌和高起潜捣的鬼,他们竭力使他没法同清兵作战,免得妨碍他们秘密地同敌人进行议和。他的心中非常愤激。但是这件事既然得到了皇上的同意,他就不好发任何牢骚。悲愤c失望c压抑和沮丧的情绪织成一张又厚又重的网,网住他的心头。他在心里说:“算了,倒不如赶快战死沙场,免得受群小摆布,多生闲气”过了很长时候,他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淡淡一笑,说:

  “既然是出自上意,学生当然遵旨分兵。这样很好。学生身戴重孝,本不宜为三军主帅。今蒙皇上圣恩,使学生只率领宣c大兵马,免有覆灭之虞,心上就轻松多了。”

  他们谈了一阵闲话,话题转到了议和的消息上。卢象升再也忍耐不住,完全忘记了个人利害,望着杨嗣昌的脸孔,愤愤地说:

  “文弱城下之盟,春秋所耻。敌兵蹂躏京畿,公等不思如何派兵遣将,决胜疆场,而日日主张议和。难道不想一想,南宋之事,千古所悲,岂可重见于今日更不想一想,长安1口舌如锋,袁崇焕之祸2岂能免乎”

  1长安因为长安是我国古代有名的京城,建都的时间也最久,所以明c清两朝的士大夫喜欢拿长安作为京城的代称。2袁崇焕之祸袁崇焕是广东东莞人,很有才能的统帅。崇祯二年清兵入塞,进攻北京。袁崇焕时任蓟辽督师即总督,率兵星夜入援,布阵于北京东郊。崇祯帝中敌人反间计,疑他与敌人订有密约,把他下狱,处死。这一大冤狱,在崇祯年间没有人明白真相,所以卢象升拿杨嗣昌比袁崇焕,说他会落袁的下场。直到清初为了要修明史,清朝统治者才把这一事件的真相公开。

  杨嗣昌满脸通红,说:“若如此说,老先生的尚方剑当先从学生用起”

  卢象升用鼻孔冷笑一声,说:“我既不能奔丧,又不能战,吃尚方剑者应是我,而不是别人”

  杨嗣昌站起来,背着手来回地走了一阵,然后站在卢象升的面前,勉强笑着说:

  “九老,你不要以长安的流言蜚语陷人。”

  “流言蜚语”卢象升又冷笑一声,“周元忠赴满洲讲和,来往已非一日。此事发起于辽东巡抚方一藻,主其事者是你本兵杨文弱,北京城无人不知,何谓流言蜚语”

  杨嗣昌的态度很窘,心中十分恼恨,但只好苦笑一笑,捋着下巴颏上的胡须说:

  “老先生既如此信以为真,学生就不必说别的话了。”

  把杨嗣昌送走以后,卢象升回到屋里,想着今后的对敌作战更加困难,同时不由得联想到秦桧和岳飞,愤慨地说:

  “自古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立功于外者”1

  1自古于外者相传公元1140年岳飞进兵朱仙镇,金朝侵略军的统帅兀术准备从开封撤退,一个汉奸书生劝他不要走,说:“自古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功乎”这前一句话因为说出了封建时代许多爱国将帅的共同遭遇,所以就成为历史上的名言。

  几个幕僚走了过来。那一位曾劝他把千里雪赠送给高起潜的幕僚小声劝他说:

  “大人,你刚才同杨阁老当面争执,使他不好下台,似乎不妥。古人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必与彼作口舌之争”

  “我实在忍耐不住”卢象升顿脚说,“目前敌兵深入,京师戒严,而他们的眼睛只看着陕西剿贼,不惜受城下之盟,叫我如何能不说话”

  “可是他目前既是本兵,又是辅臣,深蒙皇上宠信。这样同他争吵,今后他更要事事为难。大人纵然胸怀磊落,不戚戚然以谗忌为念,然而今后大人如再想同东虏作战,就更加困难重重。”

  “如今我们的人马只剩下一万多一点,当然更困难了。但不管成败利钝,我决心以一死报国”

  当他用极其悲愤的声音说出来“以一死报国”这几个字以后,他的心中一酸,不由得滚出来两行热泪。幕僚们都低下头去,很久很久,不敢抬起眼睛望他。

  但是直到现在,他还在希望杨嗣昌回心转意,而且对皇上也没有完全绝望,总以为皇上只是一时受了蒙蔽。他想了想,叫仆人拿来笔砚笺纸,给杨嗣昌写了一封短短的信,在信中这样写道:

  老先生若能回心僇力,以济国家,即胸中有如许怪事,弟终不向皇上一言。若仍闪烁,奸欺到底,自当沥血丹墀,言无不尽也。

  把信封好,派人立刻送到京城,他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大厅中走来走去。过了好长一阵,他忽然在柱子旁边站住,刷一声把宝刀拔出一半,使幕僚们都觉得他会拔刀砍柱,以泄胸中不平之气。然而他停一停,咔的一声把宝刀插进鞘中,向门外大声吩咐:

  “备马”

  卢象升大踏步向外走去。幕僚们互相望望,跟在他的后边走出辕门。他接过来缰绳和鞭子,飞身跨上五明骥,直奔出昌平城外。家人顾显和一群亲兵也都跳上骏马,风驰电掣般地追随在他的后边。干燥的大路上扬起来一溜烟尘。

  他在东门外的校场里驰马舞刀,直到心中的悲愤和郁悒情绪稍微舒散了一些以后,才信马由缰,缓缓地走回行辕。

  李自成

  第四章

  杨嗣昌与卢象升在昌平会晤的几天以后,一个霜风凄厉的晚上,在陕西东部,在洛南县以北的荒凉的群山里,在一座光秃秃的c只有一棵高大的松树耸立在几块大石中间的山头上,在羊肠小路的岔股地方,肃静无声,伫立着一队服装不整的骑兵,大约有一二百人。一个身材魁梧c浓眉大眼c生着连鬓胡子的骑兵,好像龙门古代石刻艺术中的天王像或力士像那样,神气庄严,威风凛凛,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一面红色大旗。这幅大旗带着用雪白的马鬃做的旗缨和银制的c闪着白光的旗枪尖儿,旗中心用黑缎子绣着一个斗大的“闯”字。

  在大旗前边,立着一匹特别高大的c剪短了鬃毛和尾巴的骏马,马浑身深灰,带着白色花斑,毛多卷曲,很像龙鳞,所以名叫乌龙驹。有些人不知道这个名儿,只看它毛色乌而不纯,就叫它乌驳马。如今骑在它身上的是一位三十一二岁的战士,高个儿,宽肩膀,颧骨隆起,天庭饱满,高鼻梁,深眼窝,浓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c正在向前边凝视和深思的大眼睛。这种眼睛常常给人一种坚毅c沉着,而又富于智慧的感觉。

  他戴着一顶北方农民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帽尖折了下来。因为阴历十月的高原之夜已经很冷,所以他在铁甲外罩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面羊皮长袍。为着在随时会碰到的战斗中脱掉方便,长袍上所有的扣子都松开着,却用一条战带拦腰束紧。他的背上斜背着一张弓,腰里挂着一柄宝剑和一个朱漆描金的牛皮箭囊,里边插着十来支雕翎利箭。在今天人们的眼睛里,这个箭囊的颜色只能引起一种美的想象,不知道它含着坚决反叛朝廷的政治意义。原来在明朝,只准皇家所用的器物上可以用朱漆和描金装饰,别的人一概禁用。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还特别作了严格规定:军官和军士的箭囊都不准朱漆描金,违者处死。然而我们如今所看见的这位战士,从他开始起义的那年就背着这个箭囊。九年来,这个箭囊随着他驰骋数万里,纵横半个中国,饱经战阵,有的地方磨硫了,有的地方带着刀伤和箭痕,而几乎整个箭囊都在年年月月的风吹日晒c雨淋雪飘c尘沙飞击中褪了颜色。

  他分明在等候什么人,注目凝神地向南张望。南边,隔着一些山头,大约十里以外,隐约地有许多火光。他心中明白,那是官兵的营火,正在埋锅造饭和烤火取暖。几天来,他们自己没休息,把官兵拖得在山山谷谷中不停地走,也不能休息。但追兵显然正在增加。无数火把自西南而来,像一条火龙似的走在曲折的山道上,有时被一些山头遮断。他知道这是贺人龙的部队。十天前,他给贺人龙一个大的挫折,并且用计把他甩脱,如今这一支官兵又补充了人马,回头赶上来了。

  他站的山头较高,又刮着西北风,特别显得寒冷,哈出的热气在他的疏疏朗朗的胡子上结成碎冰。他周围的战士们大多数都穿得很薄,又脏又破,还有不少人的衣服上,特别是袖子上,带着一片片的干了的血迹,有些是自己流的,更多的是从敌人的身上溅来的。因为站得久了,有的人为要抵抗寒冷,把两臂抱紧,尽可能把脖子缩进圆领里边。有的人摇摇晃晃,朦胧睡去,忽然猛地一栽,前额几乎碰在马鬃上,同时腰间的兵器发出来轻微的碰击声,于是一惊而醒,睁开眼睛。

  “弟兄们,下马休息一下吧”骑在乌龙驹上的战士说,随即他轻捷地跳下马,剑柄同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发出来悦耳的金属声音。

  等到所有的将士们都下了马,他向大家亲切地扫了一眼,便向那棵虬枝苍劲的古松跟前走去。那儿的地势更高,更可以看清楚追兵的各处火光。

  一轮明月从乌云中姗姗露出,异常皎洁。这位骑乌龙驹的战士忽然看见树身上贴着一张陕西巡抚孙传庭的告示,上边画着一个人头,与这位战士的相貌略微近似,下边写着西江月一首:

  此是李闯逆贼,

  而今狗命垂亡。

  东西溃窜走慌忙。

  四下天兵赶上。

  撒下天罗地网,

  量他无处逃藏。

  军民人等绑来降,

  玉带锦衣升赏。

  这首西江月的后边开着李自成的姓名c年龄c籍贯c相貌特点,以及活捉或杀死的不同赏格。这位战士把布告看完,用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回头望着跟在背后的一群将士,笑着问:

  “你们都看见了么”

  “都看见啦。”大家回答说,轻蔑地笑一下。

  这位战士放声大笑,然后对着告示呸了一声,拔出宝剑,在告示上刷刷地划了两下。几片破纸随风飞去。

  这位普通战士装束,向大家说话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闯王李自成。他是陕西省延安府米脂县人,农家出身,幼年替地主家放过羊,也读过私塾,学过武艺,长大了当驿卒。驿卒裁了后,在家生活无着,因负债坐过几个月的牢,出来后又去投军。不久,因上官克扣军饷,士兵大哗,他率领一股军队起义,杀了带队的将官和当地县令,投奔舅舅高迎祥,在高闯王的手下带领第八队,号称闯将。跟随高迎祥数年,他的智勇c战功c日常行事,深为众人敬佩。前年七月间高迎祥不幸牺牲,大家共推他做了闯王。他的原名叫李鸿基,在私塾读书时,老师按照当时习惯替他起了个表字叫做自成。后来他去当驿卒时就用“自成”当做大名,这在当时叫做“以字行”,本名儿反而渐渐地只有少数的亲族c邻居和少年时期的同学们还记得。

  闯王离开大树,回到弟兄们中间。看见有些人倚着马鞍打盹,他望着众人说:

  “一连三天,咱们不是行军就是厮杀,人马都没有得到休息。今晚大家痛痛快快睡半夜,只要明天从潼关附近冲过去,到了河南,官兵就再也包围不住咱们啦。到那时,咱们想走就走,想休息就休息,粮草也不发愁啦。”

  虽然他的声调是平静的,神气是安闲的,完全是随便闲谈的样儿,但是这几句话却给每个人很大鼓舞。没有人再感到寒冷c疲倦和瞌睡了。一个叫王长顺的老战士说:

  “咱们一定能冲过潼关。别说是孙传庭的官兵挡在前面,就是有刀山剑林挡在前面,也能够冲得过去。哼,咱们要没有这股闯劲儿,就不是闯王的人马”

  李自成点点头,说:“说得好,说得对。这几年来咱们闯过了多少州县,闯垮了多少官兵,闯开了多少围困,扳着指头也算不清。孙传庭挡不住咱们的路”

  “闯王,听说孙传庭亲自在潼关旁边迎接咱们,真的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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