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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节

  总能给人以暂时的安慰。望着满当当的仓子,谁心里不乐滋滋的当然,要不了多久,它依旧会空荡荡的,但暂时总能乐一下吧就像美梦,能做一个,总比没梦好。虽说梦是空的,可啥终究不是空的呢成山的金银,天大的权力,儿女,房屋,田地眼一闭,哪个不是空的活着是一场长梦。活着时遇到的一切,都是短梦,比如一年的收成。有梦总比无梦好。好梦总比噩梦好。老顺常听道士念指路经,以上的道理他懂。

  老天自然该骂。

  望着毒日头下恹呆呆的麦苗,老顺心疼得直哆嗦。一屁股债还指望从土里刨出还呢。瞎眼的天,杀人哩。他抬头看看天,叹口气,对正在地里拔燕麦的北柱说:“拔啥哩都快成草了。”北柱说:“明年总得种吧这燕麦,怪得很。麦子都晒死了,它却贼溜溜的。”老顺说:“当然,像人,越是不学好的糟拐子,活得反倒越旺骚你说,天苕了,单到老子们浇水时,黄河里的水却没了。嘿,天要杀人,防不住的。”

  孟八爷过来了,问老顺:“憨头几时动手术”老顺说:“住是住下了。说是先观察一阵。谁知道几时动那些拿手术刀的,不塞几个,拖不到驴年马月才怪好在有灵官同学算了,不说他了。”孟八爷说:“又不是啥大病,叫灵官一人陪算了。”说着,也是瞅瞅天,再瞅瞅麦子:“咋北柱。前年,我说的话你忘了我说现在人心坏了,糟塌五谷,天会惩治的。咋样听说黄河干了。谁听说黄河干过”

  “就是。”北柱说,“谁想到黄河会干”

  孟八爷说:“就算黄河不干,有电,就该糟害五谷了你看,嘿,一进城,下水道上面条啦,馍馍啦,肉啦,啥没有心疼呀。上古时候,天降白面,麦结双穗,粮食多得吃不了,就用馍馍擦屁股。老天发怒了,下的面变成雪了,穗儿也少了一个啥孽都是人自己造的。天造孽,犹可说。人造孽,不可活。天要杀你,啥也防不住。就说有电,就说有水,天还会有其他招儿民国年间忘了哪一年了庄稼好得邪乎。一天,一片黑云飞来,落到麦地里。哎呀,尽是蚂蚱,铺天盖地的。咔嚓咔嚓,一会儿,就把庄稼啃了个精光。你说,天要杀你,啥法儿不成六零年,啥没吃过就差吃屎了吃屎也没有。饭也吃不上,哪有屎可现在,年成一好,就糟害五谷。老天不惩治一下,才算瞎眼了。惜衣的有衣穿,惜饭的有饭吃。不惜,连屎都吃不上,还吃饭”

  第十六章2

  “就是。”老顺说,“五八年,你说,那个糟害法,麦子都烂到地里了,谁管六零年,嘿,不挨饿才怪呢。”

  孟八爷说:“啥孽都是人自己造的。现在还好哩。过些年,你再看。现在,才是个没电,还有水哩。过几年,连水都没有哩。不信你看机井,以前打的时候,水都要往井外头冒了。现在,你看,水头落了几十丈。过几年,谁知道是不是个干窟窿难说。”

  北柱“哟”一声:“八爷,少说这些。人的心都提悬了。糊里糊涂活就成了。知道得越多,越糟糕。活一天算一天。今日有酒今日醉,管它明日喝凉水。前面的路黑着哩。谁知道我啥时候死,管那些干啥”

  孟八爷冷哼一声,瞪北柱一眼:“瞭事往远里瞭。女人们才往脚面上瞭。”北柱说:“瞭远有啥用这年头,活都成问题了,瞭远干啥你说,现在哪个不是蝎虎子哪个不是臭虫榨得老子们都成干骨头了。还瞭啥天又这个样子。你说,还有个啥活头还瞭啥哩不往脖子里放刀子就算大肝花了。还瞭啥哩”说着,长叹一声。

  孟八爷木了脸,也叹口气,说:“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吧。哪天活不下去了,再说。”说着,他弓了腰,捋捋麦叶。麦叶发出干燥的唰唰声。

  2

  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花球妈又和王秃子的女人吵架了。老顺估计又是为埂子的事。陈年烂谷子的事了。你说我裁了,我说你裁了。谁都是君子。可尺把宽的埂子成窄棱儿了,浇水都成了问题。老吵架。老顺懒得去管那些闲事。孟八爷却走过去了:“干啥哩干啥哩没事了,养养精神,闲拌啥嘴皮子”

  老顺掉过头,往回走。心里烦。这些天老烦。许多东西指望从土里刨呢,可老天偏不和你往一个裤腿里伸脚。当然烦。看来庄稼是没指望了。他想,再晒几天,苗都成干草了。牛倒是很喜欢的。

  女人们争吵起来,像母狗。没有拴住的时候,倒不显多厉害。一拴上铁链,反倒一扑一张,抖出十足的威风。孟八爷的干预成了铁链。两个女人疯了,把脏话尽情朝对方泼。老顺皱皱眉头,想,这世界疯了。真疯了。不像过去。天疯了,人也疯了。前些年,穷是穷,可心安稳。现在,没治了。有权的,都成了饿蚍疯虱子,都想喝血。没权的,是一群瓶子里的毒蜘蛛,你啃我,我咬你,为一块麸皮大小的利益争来斗去。没意思。

  老顺想,是天的疯影响了人呢还是人的疯影响了天说不准,也许二者都有。老顺听瞎仙唱过:“国有道,遇的是,风调雨顺;家有道,出的是,孝子贤孙。”想来这风雨呀啥的,都与人有关。人坏了,天才坏;人怨了,天才怒。古人说的有道理。人太坏,太坏了,离谱儿的事太多了。天自然免不了也要离一点谱儿。

  出了田间,上了土道。因没了麦苗的绿色,一股焦灼味扑面而来。旱已渗到空气里去了,又往人的血液里渗。确实,老顺已经感到自己体内的那种旱味儿了。老是烦,火药味儿很浓,遇点火星,就要爆炸。

  魏没手子骑着大叫驴过来了,蹄声得得。“老顺,知道不才一亩。”他说。

  “啥一亩”老顺问。

  “只浇一亩,保口粮。水库就那点儿水。至多,一家浇上一亩。轮上一轮,再轮。浇不上,也就没治了。”

  第十六章3

  “大头来了”老顺问。

  “来了,招男人们开会呢成呀,一亩就一亩。喉咙扎不住就成。”

  “一亩还不够老子们塞牙缝。”

  “你可以吃奶呀”魏没手子笑道。

  “啥奶”

  “你儿媳妇的奶呀。”他夹夹腿,大叫驴扬蹄跑了起来。

  “你还是吃叫驴奶去吧。”老顺大声说。

  老顺摇摇头,苦笑了。为啥人总爱拿儿媳妇开玩笑呢真是的。老人在一块,互相调笑的,多是关于儿媳妇的,好像老了没事干,就爱想儿媳妇似的。不知别人是不是这样,他没有。真没有。一来,他眼里的儿媳妇和女儿差不多。二来嘛,背了。不想那事儿了。真背了。脑子里一天乱糟糟的,身子总是忙忙颠颠。心早让一些乱七糟八的事填满了,几乎没放那事儿的空闲地方了。老顺知道水库里的水浇不了多少地,但还是添了新的希望。不管咋说,救一亩,是一亩。吃不上馒头,能吃几颗炒麦子也成。没法子。他想,是老天这样抠搜,人是没法子的。

  3

  队长大头家挤满了人。乱嚷嚷的,像吵架。大头的声音很大:“你有本事,你嚷去。老子没那个本事。”白狗的声音也很大:“哟,以前回回浇末沟水。这回要是再末沟,老子羔子皮换他个老羊皮。那么一丝丝水,你偷一些,我偷一些,淌到地里没有尿粗,能浇个啥”“就是。”王秃子应和道,“一样掏八十块水费,为啥别的村能浇头沟,老子们不能”

  嚷嚷声沸水一样滚。

  “有本事,到水管所嚷去”大头叫:“我跟前嚷啥哩老实说,老子的这个帽子戴得急急儿了。谁当谁当去,老子不干了。”“哟,才搁挑子。早干啥来”北柱说。

  “就是。这会儿,娃娃头都出了水门了,你接生的老娘婆往哪里跑”毛旦说。

  大头呸一声:“说得轻巧。你以为孙子好当老是求爷爷告奶奶,可又顶个屁用世道变了,谁是讲理的人家认的是啥知道不人家南沟隔三间五就烧香,鸡啦,羊啦,票老爷了。我们给了啥一收点这个那个,还说老子如何如何。一群抱着尻子亲嘴吸不出屁来的小气鬼,想浇头沟水,寡妇子梦球去吧。”

  “哟。”北柱说:“老子们倒成了寡妇了不信水管站的这些驴撵的长得不是肉心,眼睁睁叫老子们的庄稼晒成干草”

  大头冷笑道:“就你的是庄稼,别人的难道是草苗了就你长着吃饭的嘴,别人难道是喝风的窟窿了有头沟,就有末沟。你咋吱吱,人家也这么个排法。有本事,告去”

  “对。告不信没个天理。”毛旦咋呼道。

  “告个啥”大头说,“人家犯了啥法人家又没给老天爷打电话叫少下些雨,人家又没把水库里的水喝干。你告啥哩”

  第十六章4

  “就是。”老顺接口道,“末沟就末沟吧。人家把水放足也成。弄不好,得罪了人家,他再给你个黑馍馍盖天窗,更倒霉。天这么旱,沟都裂了口。你知道沟里的损耗多少就是少放个几十方,你还不是哑巴子挨球”

  “法子又不是没有。”大头说,“该花的还得花。天这个旱法,又没电。眼睁睁只能靠水库的那点水救命了。你多些,我就少些。明摆着的,你不花钱,吃亏的是你。”

  “又要大吃大喝呀”王秃子叹道。

  大头说:“请不能含糊。多请一次,少请一次,早一点,晚一点,明摆着不一样。”

  “就是。”老顺说,“只要人家买你的账一口人得出几毛”

  “几毛”大头哈哈笑了,“哟,你以为人家是你的小姨子呀多少给几个,就扑到你怀里了。千儿八百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人们都“哟”一声。屋里响起一阵牙缝里抽气的唏哩声。

  大头说:“要打点,就得打点上个事。不能钱化了,再落上个鬼日鼠。少了不成。一口人先出五块活动费。交麦子也成。不交的,不叫浇水。丑话说到头里。先小人,后君子。有啥话,当面鼓对面锣地说。不要当面好好好,背后说三道四,说我大头如如何何。老子可不背黑锅。”

  4

  散会后,老顺出了大头家。心很沉。路上遇了几个老顽童,也懒得说笑。溏土很多,但老顺眼里心里无它。不多时,裤腿便成白色了。空气里的焦味儿很浓。老顺闻得见,心便愈沉了,像胸腔里悬了个石头,呼吸也促多了。

  一个人在凄厉号叫。老顺听出是五子。

  五子疯得更凶了。没有桎梏的时候,他会扑向任何一个女人,扯下她的裤子,咬破她的嘴唇。

  老顺进了瘸五爷家。

  五子的手腕已被铁链子磨得血淋淋的了。他的身子骨仍很结实,脸上有种异样的红。这红使他产生了一种公牛的神韵。他的叫声也像公牛。

  瘸五爷蹲在屋檐下的阴荫里抽烟,对儿子的叫声无动于衷。见老顺来了,没言语,身子往旁边挪挪。老顺就蹲在台沿上。“又收钱哩。”老顺说。

  瘸五爷不搭言,嘴对烟嘴,凝住不吸。许久,吸了一口,没一点烟,牙缝却仍是下意识唏哩。

  “活不成了。”又吸了一口无烟的烟锅,瘸五爷说。

  “就是。”老顺应。

  一阵沉默,连唏哩声也没了。冷不防,五子号叫一声,仍是那两个叫人听来瘮怪怪的字。

  第十六章5

  “瞧。”瘸五爷瞥一眼五子,“没治了。”

  “这种病,娶个媳妇,也许就好了。”

  “谁给哩”瘸五爷木木地说,“你说,谁敢把姑娘往这穷坑里塞”

  老顺叹口气。

  瘸五爷装了一锅烟,燃了火机,手抖着。火苗儿在烟锅旁摇摆,好一阵才进了烟锅。瘸五爷很促地咂几口,喷出阵阵烟。望一眼厨房里忙活的老伴,说:“不能再这样了。”语气很低。

  “走,找个僻静处喧。”瘸五爷站了起来。

  二人出了庄门。门前有块地。地里有个沙丘。这是被植物降服后不再移动的死沙丘,上面长满了梭梭和黄毛柴籽。瘸五爷一屁股坐在沙上,说:“想了好长时间了,总下不了手。可没法子。一家人活不出人。村子里也路断人稀的。你想,这个祸害。”

  老顺不解他说的意思,说:“就是。”忽然,他觉出了什么,又问:“下啥手”

  “你想这个”瘸五爷不望老顺,用烟锅一下下在沙丘上划,却不再往下说。老顺一把夺过烟锅,心疼地用手捋捋。

  瘸五爷木了脸。风吹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头发里多的是尘土麦秸之类。“这些年,可真苦了他。”老顺想。

  “直说了吧。”瘸五爷的声音突地大了,过去他很少那样大声的说话,“那个祸害,不能留了。再留,真嘿”

  老顺明白了。“你想干啥”他很吃惊。

  “干啥没治了。明摆着没治了。把人也糟害够了。你想,砸人家玻璃,点人家草垛,追女人,啥没干过再不整治,真无脸见人了。

  “咋整治”

  “做了他。”瘸五爷眯了眼睛。

  “啥亏你是个爹,亏你是个人,亏你想出这个法子。羞先人咧。你又不是挖鸡溏屎的,咋能想起这”

  “不这样又能咋样你说,能咋样钱花了个路,可病,瞧有啥法子啥盼头也没了。只怪他投错胎了,投到这个穷坑里。”

  “可不管咋说,是你的骨肉。你就这么一个儿子,香火还靠他往下续呢。”

  瘸五爷苦笑道:“还管啥香火这个祸害,给村里人添了多少麻烦。总得干活吧总得吃饭吧总不能整天看管他吧不小心,叫他跑出去。谁知道会干出啥事儿呢病到这个份儿上,听说杀了人,也不负责。除了那个,再有啥法儿”

  老顺皱眉想了许久,说:“不成。你不要胡想。由天断吧。”

  “天嘿嘿。”瘸五爷嘴里发出笑声,眼里却流下两行浊泪,“天是啥你说,天是啥我一辈子动不动就天呀天的,可总没见他开过眼。谁知道有没个天要有个天,为啥为啥受若的尽是我们这些平头面姓由它断它会断个啥”

  望着瘸五爷脸上的泪,老顺的心一下下抽动。

  第十六章6

  “再说,你说,村里人苦不够苦了。能受的受了,不能受的也受了。再叫受我这疯爹爹的罪,我还有啥良心”顿了顿,瘸五爷又说:“做了他,咋也行蹲班房子,吃铁大豆都成。死也叫人死个安稳。现在,老叫人觉得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

  老顺从瘸五爷手里要过烟锅,捻捻烟嘴,装了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拧眉,许久不动。

  5

  老顺一进家门,就闷闷地盘坐到炕沿上,回味自己和瘸五爷的谈话,觉得脊背上凉嗖嗖的。“人命关天哩。”他想:“虽说确实没啥法子了,可人命关天哩。”他打定主意,再见了瘸五爷还是劝他“由天断吧”,虽说他自己也开始对“天”不信任了,但还是劝他由“天”断吧。

  脑中紧接着又被火烧眉毛的那些收款占满了。按队长的算法,老顺一家共得出二十元。对他来说,这不是个小数字。天知道随后而来的又是什么费。粮不能粜。天这个旱法,再不下雨,收成都成问题了。再有个啥路数猪还小。还有那棵大树,魏没手子问过几次,可老顺总舍不得卖,他想留下自己用。人上五十,夜夜防死。总不能苦到后来连四块棺板也留不下吧他舍不得卖。那树做棺木当然是好材料。虽说是白杨,可他觉得是好材料。他见过卖的那些棺木,薄,小,鬼头鼠脑的。他要自己做,板要厚些,大方些。抠搜吝啬一辈子了,在这个事上他不打算再抠搜。反正,树,他打定主意不卖。

  忽然,耳旁响起一声喝斥。一看是老伴。这是常有的事。近来,老伴总在犯神经,动不动就学那个当阳桥上的张飞。老顺不和她一般计较。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没啥。嗓门里又没个锁喉的节,叫几声由她叫去。但老顺不知自己又在哪件事上碰了老伴的神经。往常,她的狮吼总是有理由的,比如,脚臭,睡懒觉等等。

  “染成个啥了你瞧,这回脏了你洗。”老伴指着他的裤子上的溏土。

  “噢,我还以为是啥呢”老顺宽容地笑笑,伸手在自己的裤腿上扑打几下。一股纤尘扑向空中。

  “门上去门上去灰落到家什上了。”老伴拧着眉头,仿佛老顺是一堆很臭的东西。

  老顺又用力拍了几下。他发现老伴瞪起了眼,知道又一场风暴该爆发了,便赶紧转移话题:“队里又要钱哩。”

  老伴一听,马上像鸡抖翎毛一样把方才的所有表情都抖了个干净:“啥又是啥钱你吓啥人哩”

  “谁吓人给水老虎进贡呢。”

  老伴的脸色马上转阴了。“咋办还有个完没完咋办”她不停地念叨着。

  “反正,那几颗糇食动不成。天这个样。谁知道明年的养命食还有没个着落”

  老伴皱着眉头唉了半天,也没唉出个法儿来。

  后晌,猛子回来了。人还没进门,就扯了一路声音:“你说这世道,活叼活抢哩。你想,要买路钱哩。”

  第十六章7

  “谁”

  “再能是谁还修了房子,大盖帽把守,过一回四块,乖乖,四块。四块票老爷。”

  “不过就是了。”

  “不过人家把旧路挖断了,说是修。只有走武南的那个新路,说是高速公路,用了三天,就全翻浆了,车陷进去出不来屁,啥路。你猜牌子上写的啥贷款修路,收费还贷。上回收了多少一辆车几十块,大车还按吨位收,国家干部还扣了工资,说是集资修路。老师们更是一提就气得要命。钱呢那些钱到哪里去了咋又成贷款修路了就算贷款,咋修这么个破路一走,就翻浆,而且到处翻浆。钱叫人贪污了,肯定。不贪污才怪呢这伙牲口,都是蜇驴蜂。一咬一口血唉,不对,咋是蜇驴蜂呢我们不就是驴了吗应该叫咬屄虱,也不对应该叫臭虫对,叫臭虫。”

  “行了,行了。”老顺皱着眉头晃着手,“疯都聒犯了。你少说些成不成人家天生就是咬人的。你天生就是叫人咬的。咋呼啥哩你把你的三寸喉咙务息好就成了,管人家干啥白狗给了你钱没”

  “给个屁现在手稠,到处是三轮子,疯蚂蚁一样。收了三天,才收了几袋豆子,还花了八块钱还没处理呢,说好一天给我十块。我估摸,也就是说个话。明摆着的,人家连柴油钱都搅不住,我咋好意思向他伸手”

  “行了,爹爹。”老顺摆摆手,脸上显出非常厌恶的表情,“老子的一句话,就引你拉了一大滩。挣不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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