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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节

  。第二次的还击招来白福的耳光。第三次白福朝她白了一眼。第四次后,吐口水终于也成了兰兰的合法权益。婆婆吐口水,她也还口水。婆婆于是威风大减。此招从此不敢轻用。

  兰兰既已打定主意,便不在乎扑向自己的滚滚白尘,也不躲避,径直穿过院落,进了自己小屋。屋里有一股浓浓的脚汗臭。白福还在大睡。农闲时,他能睡到正午。鼾声从他半张的口中喷出。他的喉部仿佛积蓄了过多的粘液,气流通过时,发出的声响令兰兰发呕。这竟是自己的丈夫。真是噩梦。想到自己将要解除这婚姻,心里一阵轻松。但一想到随着自己的摊牌相应而来的许多麻烦最怕的是婆婆也会逼莹儿来这一手惩罚娘家刚轻松了一下的心上又压了一块石头。

  尘灰从大开的门里涌进小屋。从灰流的强度和扫帚的声响上,兰兰断定婆婆定然冲自己的小屋门猛使扫帚。兰兰一阵厌恶,狠狠拍了小屋门。扫帚声忽地息了。兰兰仿佛看到了婆婆那小而亮的眼睛在瞪自己的门。也许,她马上就会发作。素日,只要兰兰不小心把锅盖盆碗弄出声响,婆婆就会骂她“蹾碟子掼碗”。她把兰兰不小心弄出的所有响动都当成对她的示威,自然免不了争吵。兰兰等待着婆婆的发难。她也希望她这样,好使她顺顺当当发表自己的离婚声明。

  第十九章11

  扫帚声却又响了。显然,婆婆今日没心思和她吵。近来,家中早如库了,响一个雷管就能引出一串巨爆。奇怪的是这次没有。兰兰讪讪地捞过抹布,擦起令她扎眼的尘土来。大立柜是结婚时娘家陪的。这是婆家惟一令她感到亲切的东西。她发现衣镜中的自己眼圈发青,脸色憔悴。一丝悲哀掠过心头。最美的时光已消失了,真不甘心啊。

  白福咕哝几声,翻个身,睁开眼,见了兰兰,鼻孔里哼一声。

  7

  兰兰说出自己的离婚打算后,并没有引出一场霹雳。家中奇异的静,仿佛他们也等着她说这话呢。静了许久,公公才抖动着胡子,哆嗦着手掏烟袋。捻烟末的手不争气地抖着,怎么也对不准烟锅。白福则冷冷望兰兰,脸上的肉狰狞地抖一阵,才说:“我可是早不想活了。老子羔皮子换他几张老羊皮。”

  “怕啥娃子,离就离天下的姑娘多得是”婆婆的口气很硬,但眼里有股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气。平素里,婆婆是打饱了气的皮球,你使多大力,她就蹦多高。今天,兰兰的话是锥子,一下子就放光了她的气。

  兰兰自然知道自己的决定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她敏锐地捕捉到隐在婆婆强硬后面的真实,心中掠过一缕快意。平时,她多强悍呀如狼似虎呢。兰兰看到婆婆瞅了一眼公公,显然,她不满意丈夫的表现。但她反倒笑了:“离就离,可也不能便宜你,拖你个驴死鞍子烂。”

  兰兰冷笑道:“拖也罢,不拖也罢,结局一样。天下又不是你白家的天下。乡上不行,有法庭哩。法庭不行,有法院哩。不信没个讲理的地方。”

  “妈的,你还有理”白福一脚将到他跟前觅食的白公鸡踢出屋外,激起一院子的咯咯。

  兰兰知趣地住了口。她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节目。白福正恶狠狠瞪她。显然,他拳头里的气早已鼓荡,只等找个借口朝兰兰出了。兰兰很想说出自己的“理”来。但在这个家里,理永远得让位于拳头。

  婆婆瞪一眼儿子:“干啥有气往该撒的地方撒,鸡又没惹你。”

  兰兰听出了婆婆言语中的挑拨成分。她很想回一句,但屋里尽是,她不敢冒出一个火星。院里的鸡仍在惊魂未定地咯咯。狗也在叫。一辆拖拉机从门前经过,轰鸣声震得屋顶的“掩尘”报纸哗哗响。一切声响都进入兰兰脑中。兰兰觉得胸闷。

  公公将十指插入乱草似脏兮兮的头发,哭了。初在抽泣,渐渐变成牛吼。兰兰有些慌乱。她预料过自己挑明这事后的结局,如挨打等,但一点也没有想到公公会哭。对这个老头,兰兰的印象并不太坏。这是这家里兰兰唯一能容忍的一个人。想不到他会如此失态。她的脑中嗡嗡叫了。公公虽在干号,但兰兰却觉得他口中发出了呓语似的咒骂。他在咒骂天,咒骂地,咒骂一切。“真没意思活了。”她听清了他咒声里的一句话。

  第十九章12

  对丈夫的失态,婆婆手足无措了。她恼怒地瞪着丈夫,恨铁不成钢。在她眼里,兰兰提出离婚已令他们大失面子。此时,最有力的回击应该是不在乎。要是不考虑其他因素,她真想像踢一只破皮鞋一样把她踢出门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被她一脚踢出去的。而后,再买来一个更俊的。问题是,手里无刀杀不了人。全部家当,不知还能不能顶够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儿。而且,儿子又不争气。谁喂的猪娃子谁知道脾气。白福有个啥名声,她心里清楚。一切,都令她压抑,不能叫她畅快地为所欲为。虽说,她把不同意她离婚归于一个她能说出口的理由--“不能便宜了这贱货,偏不叫你称心”--但心里仍很憋气。要强了多半辈子,不能在这个黄毛丫头前服软。丈夫的哭声不能不叫她恼火。窝囊废。丢人不如喝凉水。她差点骂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丈夫的哭不仅仅是因兰兰提出了离婚。几年来,啥都叫人不顺心。儿子又不争气,老是赌,手气又臭得很,挨罚款不说,要债的能踏折门坎;加上引弟,嘿,一切都叫人胀气。丈夫老说没意思活了,心里破烦得很。破烦积多了,总得流出来。丈夫的哭就是流出来的破烦。问题是,时机不对。他不该当着这个哭。尤其,不该在这个提出离婚时哭。于是,她恶狠狠说:“行了,行了,扯啥声丢人不如喝凉水。”

  白福爹的哭声迸出得快,息得也快,干号了几声就停了。而后,傻呆呆蹲在那里,流泪。白福咬着牙,捏着拳。看那征候,快要找个出气的地方了。兰兰反倒静了心。她也知道公公的哭并不仅仅是怕她离婚。这几年,家里出的事多。自己一闹离婚,无异也在他头上敲了一棒。兰兰的心一下子软了。她不怕打不怕骂,只怕笑脸软语,更怕这一哭。她差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白福却跳了起来。兰兰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一阵烧麻。而后,是头皮钻心的疼,而后是身子,腿,全身。

  白福开始了他常做的功课。

  寻常,白福打兰兰时,婆婆总要拦挡。这次没有。也许以前怕损坏了这个物件。损坏了,又得花费。这次,她已有了外心,还有啥比这更值得挨揍呢

  白福使出了所有威风。兰兰一次次爬起,白福一次次将她打倒。兰兰耳内轰鸣,鼻子流血,周身巨疼。头上像扣了个盆子,重,闷,昏昏沉沉。

  观者如堵。

  以前,兰兰宁肯被打死,也不外逃。她怕被村里女人望笑声。今天则不然,她已死了心。面子,已不是她考虑的内容,她要叫更多的人知道白福是个什么东西。除了为法庭提供更多的证人外,她还要让人们明白一点:她是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才离的婚。

  第二十章1

  1

  村里人要去集体上访了。因为庄稼晒了,都希望能少上些公粮。听说大头们串联了十几个村呢。不去不成。一家最少去两人。老顺白一眼猛子,说:“别人抗粮,那是别人的事,你少咋呼。别把自己抗到班房子里。”

  喝过了那软绵绵温乎乎口感极好的山药米拌面,老顺和猛子就往外走。村口已黑压压了。三轮车c四轮子c手扶子排成一长溜。老顺发现,人们异样兴奋,仿佛他们不是去上访,而是去看大戏。女人们都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大头前颠后晃,把人安置到一辆辆车上。

  毛旦们拔来了被太阳晒成干草的麦苗,一捆捆往车上扔。那是真正的“麦草”,有麦头而无麦粒,还在绿色的时候就成了干草,牲口显然很喜欢。人们找些草腰子,把麦草扎成小捆,挂在一辆辆车上,像一面面示威的旗帜。年轻人高声谈笑,你拍我,我推你,虽是去集体上访,却没有应有的悲壮意态。姑娘们评点各自的衣着,捋捋衣襟,跺跺脚,偷偷留意别人对自己新衣服的反应。老汉们乐呵呵的,他们也骂贪官,也怨老天,更惋惜被毒日头晒成干草的麦苗。但这一切影响不了他们的乐呵呵。现在,不管咋说,还能混个肚儿圆。先前,饿肚子时也照样乐呵呵地闹社火呢。那时,老婆娃儿在哭饿,自己肚子也咕咕叫,自己不是仍跳着蹦子,扭着屁股把那腰鼓擂得山响吗脸上不是照样充满着欢笑c任汗水冲下脸上的泥土吗饥饿算什么现在,米汤滚水c山药c玉米棒子啥的也能填饱肚囊。怕啥头掉不过碗大个疤嘛。

  难得有这样的集会了。责任田是个好东西。只是人与人之间没以前那么亲热了。以前,一块儿劳动,一块儿开会。虽不自由,可热闹。现在,各干各的,腰来腿不来,跌倒起不来,都懒了,从没像今天这样齐心过。

  大头安顿了有关事项:一c上访是上访,可不许瞎闹,万一闹出乱子,吃不了得兜着走;二c不许乱叼乱抢。人家市政府里尽是好东西,弄不好还有金银珠宝。你看看可以,可不许活叼活抢。三c不到走的时候,谁也不能先走。你一走,他一走,事情就糟了。法不治众,都在,谁都没事。你一溜,留下的免不了着祸。

  老顺被安顿到花球的三轮车上。他的脑中嗡嗡响,觉得一切都不像真的。尘土在空中乱飞。太阳白孤孤的,没了炫目的红。人声嘈嘈,汇成一晕晕波,裹挟了老顺。是的,裹挟。虽说没人明里裹挟他,但他还是被裹挟了。他实在不想去上访。明摆的,没听说过小腿能拧过大腿的。弄不好,叫人家丢进班房子,祖宗会羞得往供台下跳哩。

  车开了。一条条灰龙从轮下腾起,扑向后面车上的人。姑娘媳妇们惊叫着,她们没想到新衣服这么快就被污染得不像样子了。老顺笑了。活该,他骂道。他看不惯这些惊惊咋咋的女子。你以为干啥去哩看戏逛街嘿嘿,他望望自己灰楚楚的衣服,上面虽也落了尘土,但不显多难看落吧。他想,跳到地上打滚都成哩,不就是件破衣服吗望一眼惊咋咋拍拍打打的年轻人,他得意地笑了。

  一进城,老顺就觉得晕。啥都在叫,啥都在动,啥都往自己身上扑。怪事。人像水在街上流。说的,笑的,板着面孔的,都一个样子。模糊。像鬼。听说鬼脸的标志是没下巴,老顺眼里的行人就没下巴。当然这是回乡后的印象。他多次想看看城里人是不是真没下巴,可一进城,啥都忘了。只剩下晕,那晕一来,整个城市都跳,都叫。

  第二十章2

  花球开车疯,老想咬前面的车。行人也疯了,骑着自行车,像骑个惊驴,没高没低地颠,成一团疯蚂蚁了。老顺心惊肉跳,不敢前看,遂望两旁,发现行人也在望他们。他们的眼睛睁个瓦坨儿大,如看稀有动物。老顺想了半晌,才明白是车上那旗子一样晃动的麦捆和长龙似的车队吸来游人的目光的。前望,一溜车,麦捆晃。后望,一溜车,麦捆晃。百十辆车都汇合了,阵势够大的。

  一进城,车上人都静了,严肃得像在送葬。年轻人停止了说笑打闹。女人们用手绢沾点口水将脸上的尘土揩净,自然也沾尽了清晨涂上的护肤霜,露出了或黑或白的本来面目。她们大都装得一脸严肃,但眼睛却把好奇或是羞涩慌乱完全泄露了出来。老顺想,她们是不是一进城也发晕呢他曾问过凤香。凤香回答:“不晕,只是乏。城里路硬,逛一天,成乏骆驼了。”逛一天乖乖,她们竟能逛一天有啥好逛的屎憋了,连个厕所都找不到听说有个老农进城,找不到厕所,就在一个角落方便了。城里人过来,老农马上将草帽盖在上面,说是扣个画眉儿,叫城里人按住,自己去买个笼子。后来,城里人等不及了,就手伸进草帽去抓鸟,却抓了一把屎。沙湾人老喧这种作践城里人的故事。老顺笑了。他不信城里人那么傻,连臭气也闻不出来,会用手去按不过,那法儿倒不错,省得叫逮住罚款。破草帽儿虽也可惜,但相较于罚款,还是划得来。城里人坏,真该叫抓两把粪呢。

  街上的行人都驻足了,都观望这支奇怪的队伍,指指戳戳,交头接耳。显然,他们也知道他们干啥来了。老顺听说前几天南乡人也上访过,差点把市长的车扔到渠里,但听说阵候不大,没有他们这样各家各户全出动的。老顺有些得意。素日进城,他总有点怯。今天不一样。素日他最讨厌警察。一过十字,总有几个警察老顺的印象中那些人一副面孔在喝神断鬼地骂农民,像暴躁老子教训调皮儿子。妈的,咋呼啥哩不就披了身黄皮吗牛皮啥老子老子想睡多久就多久,你能吗老子想用山药喂猪,就喂猪,你能吗呸,牛啥老顺笑了。那是些可怜人哪。黄天背个老日头,不容易。冬天冻死,夏天晒死,也可怜。老顺便原谅了他们的咋呼和神气。可今天,那群小子很乖。你们不是不叫机动车辆进城吗老子们偏进,就进了。你敢挡挡一下试试,七锤八脚十三点,给你个蒜棰儿踏干姜。嘿,不捶成肉泥才怪呢。不过,路过十字路口时,那警察朝他瞥了一眼,他还是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底气一下子溜了个精光。

  毕竟,人家带法呀。他嘀咕一声。

  市政府大院在东街,很大一个门,一见,老顺心里就憋得慌。也难怪。衙门嘛,不大还叫啥衙门不像庄户人的门,只进个驴呀啥的,人家进车。那车,在老顺眼里也一个样。老顺不知道这个牌子,那个牌子,只知道两个字,气派。记得,北柱说过:工人农民拚死干,一年挣了三十万。买了一个乌龟壳,里面坐个王八蛋。老顺不知道三十万有多少。他眼里,三千就是个天文数字。三十万乖乖,想晕脑袋,也想不出究竟咋个多法怕是有一房子钱吧老顺想不通用一房子钱买那个车有啥意思。过去,县太爷只乘轿子,几个人抬。现在,得几百万人抬呀。一想,老顺心里就有气了。所以,三轮车冲入大门时,他有种发泄似的快意。

  第二十章3

  人山人海。看热闹的比上访的多,乱嚷嚷的,成一锅粥了。老顺忽然觉得他们小了,像蚂蚁一样。那是因大楼太高太大的缘故。这楼比大门更气派,呀,了不得。这玩意,远望,也不咋的。一近,人就一下子成了蚂蚁。老顺甚至不敢说话了。但先来的那些人却在嚷嚷,听得白狗叫:“砸,砸他个驴日的。”可也没人敢动手。

  一辆辆车子进了大门,一个个人下了车子,东张西望的。显然,他们也没来过这儿,都被这大楼镇了。老顺心里说:“没见过世面吧嘿,叫你开开眼界。”仿佛是在他的允许下,人们才敢进这个院子的。他笑了。

  老顺被人们拥入大厅。他从没见过那么白的墙和那么光亮的地,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许多人也东张西望,仿佛他们是来参观的。白狗咋呼呼喊:“出来出来贪官出来”也没见一个出来。许多人因之而怒了,“日你妈,出来出来”

  没人出来。

  上了楼,有个很大的房子,门开着。听得花球嘀咕:“这是市政府办公室。”其他房间都关着。人呢,不知溜哪儿去了。

  一个胖子正打电话。人们愤怒了。因为他们发现大楼里的人都溜光了。所有的威风都白耍了。白狗将手中的麦捆向胖子砸去,一个,又一个,几个。很快,那人成了草堆。“干啥干啥”那人怒目道。“人呢人呢为啥溜光了”白狗问。胖子笑了:“今天是星期天。知道不休息。”

  老顺脑中响了一声。吃屎货吃屎货他骂大头,有前眼没后眼,冒失鬼。他感到一阵失落和空虚。别人也一定这样,都互相望望,慌乱了。像一个蓄满力量冲锋的战士,却发现对手不知溜哪儿去了。

  骗人吧白狗嘀咕道。就是。花球用指头在日历上指戳一阵。“真是星期天。”他说。

  真是废物。也难怪。老顺想,农民谁管啥星期天呢这星期天啥的,是为别人安排的。农民永远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天都是工作日,哪天都能当星期天。

  一阵骚乱之后。白狗说:“市长的家在哪里上他家,看他钻了驴尻子。”“就是,就是。”人们嚷。胖子说:“就来,就来。才打了电话,就来。”人们于是静了些,等市长。

  外面的人往里拥。不一会,偌大个办公室里就挤满人了。新来的仍嚷,仍怒。白狗上了办公桌,把玻璃砖踩碎了。胖子说:“下来,下来。又不是你的书房炕,一块破璃好几十呢。”一听好几十,老顺就说:“下来,破坏啥哩”白狗却抓一把麦秆,来了个天女散花。

  第二十章4

  2

  人们忽又外拥,说是管农业的市长在楼下大厅里。老顺没见过市长是个啥样,曾问大头,大头说:“人样。”当然是人样了。循了人流下楼,听见一人在大声训斥:“你们干啥反了是不是你们懂不懂法有问题叫乡长来反映,你们来闹啥回去回去”老顺一听这话,心就慌了。真是的,可别叫人家当成反贼来一顿乱枪。却听得白狗吼了:“打这个驴日的,他是啥啊”一个人低声嘀咕:“那是曹市长。”副市长老顺心又慌了。人家副市长说这话,怪吓人的。会不会叫警察白狗却又吼了:“打这个畜生,老子的庄稼都晒了,你管了个啥啊”“打”一厅吼声。“打。”老顺也喊了出来,声音虽不大,但还是喊了出来。就是,老子麦子都晒光了,还要上粮,叫老子们活不你还咋呼啥哩就也喊“打”了。

  “打”的吼声震天响。后面的往前拥,老顺也往前拥。反正,他又没和副市长对面,挤死,也没他的事。他于是也用力往前挤。大厅乱成一团。人群如浪,忽而拥向这边,忽而拥向那边。

  “行了,行了。”头顶有个声音在叫,声嘶力竭,“叫市长说话。”老顺一看,二楼上一人在叫。那人虽已失色,但老顺还是认出他是乡长。“有啥好好说。”乡长又叫,“要出人命呀。”大头叫了,“静下来,静下来。叫他说,叫他说。”

  人们于是静了。

  副市长一下子失去了威风,虚脱了似的,又是冒汗,又是喘息。旁边的人喊道:“挪开,挪开。叫曹市长打电话,和田市长商量一下。”“挪开挪开,叫他打。”一个哑嗓子喊。于是,人们让开了一条缝。曹市长挤出人群,出了大厅,钻进一辆小车,溜了。

  “坏了,叫他跑了。”白狗说。人们于是又怒吼了:“回来,哪里跑”“你有本事钻了驴尻子。”

  “人家喊警察去了。”狗宝说。

  人们显出了慌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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