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节
横抱起，风花雪吩咐：“青风，将索桥连上。”
说着话，二当家那边的人挥着刀砍过来，风花雪吝啬眼神，一脚把人踢得吐血，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身体闷声砸到地上，血肉分离。
太过残忍。
穆青风忍不住多嘴一句：“适才上来的时候，斯年可说了，不要杀人太过。你是应下了的。”
风花雪点头，抱着人缓步穿过打得厉害的地界，淡然如仙：“我答应了。”
穆青风正要松一口气，整个师门里，也就自己最不嗜杀了。却是，风花雪接着道，“把这寨子夷为平地。”
穆青风愣住。
风花雪偏头，笑得一脸无害，煞是好看：“夷为平地，没有杀字。答应了斯年，我没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c伴君侧
从寨子回来，顾斯年就被卯先生和从茶楼老板的地窖里找回来的扶南盯死了，别说是出门，连下个床都是奢侈的。而风花雪竟是一回也没来过自己屋子，偶然听府里的下人提了句才知风花雪身子竟是比顾斯年还虚，这几日也被卯先生和穆青风禁了足。
至于飞霜姑娘还有小孩儿，顾斯年没见过，也没问。自己一醒来，扶南就义愤填膺声讨过小孩儿和飞霜。毕竟在原来的世界被教育了那么多年，见不得杀人，可她自问也不是心好之人，若是问了，不知道要是他们活好还是死好，倒不如不要提及。
“小姐”
扶南端了汤药进门，又见着顾斯年趴在窗棂上，瞧着外头，静若止水。她委实觉得奇怪，自家小姐当真是一会儿一个性子，从前刚烈的要命，是庄主揍人，她也挺直脊背硬挨的那种，后来死里逃生变得咋呼得厉害，如今又是静得诡异。要不是那张脸，她真怀疑自己小姐是被谁偷换掉了。
顾斯年回神，伸手端了汤药，二话不说一口闷掉。
扶南蹙眉，这一点也是古怪，不论是之前刚烈的小姐还是后来咋呼的小姐都是不乐意喝药的，能躲了就躲了，即便是喝了也是各种蜜饯伺候。可从寨子回来，她配合得厉害，连带着卯先生只蹲守了一日就照看风花雪去了。
顾斯年忽然开口：“风花雪如何了”
“风公子早几日就得了卯先生的准不用卧床了，说是忙着处理重楼的事，因着小姐被抓一事耽搁了，也就不去梨城了。”
扶南回过神来，赶紧回话。
顿了好一会儿，顾斯年复又开口道：“听说府上来了个道士”
“道士”扶南有点不太明白，自己这好几日不曾出过房门的小姐到底是哪里来得听说，还是关于道士的，别是又想出什么的折腾才好，“不曾听说，可要我去问问”
顾斯年摇头，又问：“穆大哥呢”
扶南顿时放下心来，这就对了，显然听到了风声想凑热闹，看来不是想出什么折腾的点子：“先头在船上被小姐坑了好些银两的那位小公子来了，风公子让穆公子出去应对，这会儿估摸着是比划上了。小姐可要去瞧瞧”
“是吗。”顾斯年不置可否。
扶南笑道：“知道小姐在屋子里呆不住，卯先生一早传话过来，说小姐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只注意着些便好。而且出门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对身子也好。小姐不妨去凑凑热闹。”
窗外鸟声嘈杂，因着长新叶，又是有风的日子，院落里全是落叶，铺了厚厚一层，倒是好看。
扶南顺着顾斯年的视线正瞧着这光景，于是也便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还学会看风景了。久不得回话，她还以为顾斯年是不去了，正想收拾了汤碗拿出去，却听顾斯年出声：“走吧。”
扶南愣了下，赶紧着跟上，让在屋外伺候的丫头来收拾屋子。
去了前院。
穆青风和陆吾都在，可并没扶南说的热闹可看，两人只站着对看，表演武学最高境界以眼杀人。听着脚步声，两人一道看过去。穆青风浅笑着招呼：“斯年姑娘。”
顾斯年愣了下，那个笑颜明朗如阳的穆青风不见了，虽手上还把玩着等身高的长棍，十足十的江湖扮相，可那一笑偏偏就是那京城里等着考功名的公子哥。求而不得，弃却得之。看穆青风这般模样站在这里，也能知那王家大小姐怕是嫁作他人妇了，于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穆大哥。”顾斯年浅笑，脸颊上露出两湾酒窝。
穆青风不动声色地笑，心下却是惊涛骇浪，觉得顾斯年跟十年前的像到了骨子里。那个道士当真召回了她的魂。
陆吾欺身上前，挡在穆青风面前，看着顾斯年面色黑沉：“我再给你十万两，我要跟风花雪再打一次”
顾斯年笑：“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有十万两，不如自己留着。风家富可敌国，不要来献丑。”
说得风淡云轻，却是个气人的好手。
陆吾怒道：“你以为我打不过风花雪”
顾斯年摇头：“谁都不可能一直赢。不过你有多少个十万两，这次输了，下个十万两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吾显然很不高兴，一是被人看低一是自己却是没那么多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打起来。
莫名被迁怒的穆青风有点无辜，这不是跟顾斯年说着话么，怎么又瞪上自己了。
顾斯年继续道：“你能令穆大哥亲自出来会一会你，说明你身手极好。不归楼正缺人手，不若加入不归楼，凡加入不归楼的，每年都有一次与楼主切磋的机会，不用花钱。”
穆青风还真没听说不归楼有这么一个规矩。可陆吾头点得飞快：“好，怎样才能加入不归楼”
“扶南带这位少年去书房找风花雪。”顾斯年直接安排了他的去处，目送着人走了。
穆青风无语：“这就好了枉费我在这儿堵了快半来个时辰。这家伙缠人的很，你这会儿赶走了，一会儿准又来。不过不归楼何时有这规矩了”
“不归楼事多，他进了门，只管将人派出去，让他闲不下来，自然也就无暇分身去用上这规矩了，左右用不上，有没有又何妨。”顾斯年笑，炸了眨眼，带着点狡黠。
穆青风点头，作揖：“甘拜下风。”
“穆大哥，我听说府上来了个道士，就是当初那个会招魂的，神奇得很，我能去看看么”
顾斯年装作不经意提了句。
穆青风道：“可惜了，寻到你，那道士就走了。”
“好吧。”顾斯年露出遗憾的模样，“我去转转，这几日躺着，骨头都酥了。”
穆青风点头。
顾斯年只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左右还有其他下人跟着。穆青风蹙眉，决定去找风花雪说说送走道士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c伴君侧
风家是江湖泰斗，各大门派动不动都要看一看风家脸色，更甚还有有个分分钟把人脑袋换算成银子的不归楼在后头镇着，所以风花雪是个足够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扣押个人也不会遮遮掩掩，谁有本事来抢便是。
凭着这般逻辑，顾斯年觉得那道士关在哪里都有可能，可听闻风花雪有心备下后手，倘若此番自己回不来，他定是要再招魂一次的，因为那道士定是被囚在主院偏房里。
生怕遇着风花雪，特意绕了偏门，一脚踩进去，因着探头探脑，没注意脚下，枯枝咔嚓一声断了，正被惊了个好歹，却是耳边掌风袭来，下一刻，脖颈上已经被几根冰凉的手指捏住，像是稍一用力，便能折断了似地。
“这位英雄，敢问求财还是求命”顾斯年僵直了脖颈，不敢擅动，连声儿都带着讨好的笑意，惶恐对方误解了，赔上小命。
一声无奈叹息。
顾斯年皱眉：“风”
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全成了痛呼声，却是站在身后的风花雪手臂一用力将人撞进怀里，长臂揽人，扣得死紧。两人都太瘦，骨头咯着骨头，生疼。
风花雪一口咬在了顾斯年露出来的脖子上，用上了狠劲，却是在牙磨破肌肤之际松了口，到底是舍不得，只轻轻磨蹭几下，激起微微的瘙痒，一直痒到心里。
“风花雪”
顾斯年伸手，想抱住人，到底是在抱上去前清醒过来，又垂下手臂。这样情绪大动的风花雪不太对劲，可这些却不是给自己的，莫名就觉得心酸，差点委屈得落泪。
风花雪是主子，卯先生能耐再大也不能拦阻，而穆青风的话，风花雪一向也没听过，不去瞧人不过是怕生气太过，再一出手伤了人。
“斯年啊，我给你叫个人，你把武功重新练起来吧。”说得委婉，可也毫无转圜余地。
顾斯年有点莫名，怎么好好的突然提起这一茬。
风花雪抱着人不撒手，继续道：“斯年，你杀了谁都没关系。”
顾斯年觉得好笑，拍了拍风花雪的肩膀，示意他放手，没作用，只能罢了：“要是杀了皇帝，不归楼能干掉千军万马”
“智取，杀将领，群龙无首，溃不成军。”风花雪言简意赅道。
顾斯年轻笑出声，像是听着了什么很好笑的话，露出一口白牙，白晃晃的很打眼。笑够了，她说：“行呗，你找个不归楼里最厉害的教我武功，等我成了江湖高手，就去打家劫舍c恃强凌弱。”
“马上教。”
风花雪突兀离开，手上接了蹲墙角的穆青风丢来的长剑。长剑之后，连着被丢出来十来个人，二话不说便动手。之间风花雪一套连招，长剑歘歘作响，简而凌厉，却是飘逸如仙。收了剑，那十来个人尽数倒地，身上衣衫成了一条一条的，大开的缝隙之中翻开的白肉，血流如注。
“惊鸿剑法，出招要利落，同时要一招要连着一招，有绵延不绝之感，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风花雪没说什么剑诀，也没说什么顾斯年这种凡人听不懂的气沉丹田这种鬼话，只说了个感觉。然后跺了一脚，地上干掉的那十来个人的长剑全被震飞起来散落开去，其中一柄整整落在顾斯年面前。
顾斯年躲了躲，然后捡起长剑，示意风花雪先教第一招，自然是用的慢动作。等她比划会了，风花雪收了架势道：“你本身内力不错，顾唐年教的很好，你只是忘了如何引动。你刺出去的剑太软了，你要做的是如何让剑有力道。”
这话容易懂，跟跳舞似地，要是动作没力道，看起来就会缺了点味道。
“谢师父”
顾斯年执剑抱拳，学了个四不像。
风花雪却是很给面子，笑得很好看，当是翩翩儿郎。笑过了，咳嗽连绵，愣是红了脸，白了唇。
穆青风跳下墙头，长棍背身：“师兄，该吃药了。斯年姑娘这儿，我会盯着。”
“快去吧。”
顾斯年忙不迭摆手，说得欢快，“赶紧去，等着我一招拿下你。”
见着风花雪有点不愿的意思，当即瞪眼，他只得应声坐回轮椅，要找轮子，被穆青风盯着回主屋。
远远看不见人影了，顾斯年一个闪身，就消失在花木间。临走前穆青风莫名看了自己一眼，背身在后的手，只用大拇指扣住了长棍，另四根手指张开，显然是暗示什么。
顾斯年数了数，周边第四间屋子，开了，空的。于是回到左边第四间屋子，开了，卧槽，还是空的。好吧，她回到原来适才穆青风站的位置，正对着的门，往左走，只三间屋子，再回来一间，推开，命中。
哥们，您来要留点啥暗示，还真是
那道士也是恣意，大敞着腿坐着，桌上大鱼大肉，美酒是用坛子装的，见着顾斯年推开门，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眼，只顾吃喝。
“你就是那骗子”顾斯年端了个姿态，上下扫了道士一眼。
道士呷了口酒，伸出四根手指。
顾斯年无语：“什么”
“四个字。”
道士一抹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打理的胡须道，“保我不死。你答应了这四个字，那我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斯年转身就走，笑话，还敢敲诈自己
道士懒洋洋道：“这风家的穆主子说了，有个姑娘会过来找我，定是你了。那穆主子还说了，这风家还有不归楼上下，只你能保我不死。你不答应，我什么都不会说。”
“行。”顾斯年一听，深觉是穆青风特意想让自己知道的，也答应的爽快，左右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要是有个天灾什么的，总不至于还要怪到自己头上。
道士高兴了，从身上背着的破布袋子里掏出一支毛笔来，还有一张皱巴到起毛的纸，用舌头舔了舔毛笔，塞道顾斯年手里：“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顾斯年轻咳了声，这里的字，完全不会写啊。
“怎么想反悔”道士吹胡子瞪眼起来。
“不是你弄什么招魂，把我弄来的么”
顾斯年怒了，“我虽是我们那儿一顶一的大学士，可你们这儿的字，我看不懂，怎么会写。”
“无妨，写你们那的字吧。”道士满不在乎，“独一无二更好。”
顾斯年嫌弃地写了几个字上去，拇指又被硬往那毛笔上抹了抹，沾了点带道士唾沫的口水，画了押。
道士满意了，小心收好“保命符”：“姑娘，想问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个骗子”
顾斯年挑眉，“你再招一次魂，指不定还能招回来一个叫顾斯年的。”
这事儿她想了很久很久了。风花雪太过情深，她舍不得李代桃僵，更舍不得他空等掉一个余生。
道士瞪眼，到底人在屋檐下，还是风家的屋檐，势微，只能好生好气道：“姑娘，招魂不是那么容易之事，要有命里之人半生寿数，且招魂之后，被夺去半生寿数之人体虚多病，不得善终。”
顾斯年忽然很羡慕那个顾斯年，又是心疼风花雪，爱而不得，撑过十年，那么若自己不是，风花雪这满腔的执念还能撑多久。
“姑娘，在下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出过错，这种窥天命之事是要折寿的，我怎会愚弄世人。”道士这会儿越发严肃起来，随即又和颜悦色道，“姑娘，世间事，似是而非，何苦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
c伴君侧
唰唰唰，梅花桩被劈成一块块的柴火，吊在梅花桩上的丝线缓缓飘落。顾斯年特意耍了个剑花，背剑在后，连收尾动作都不忘调下脸的角度。
顾斯年抹了把额上的汗，回眼笑没了眼：“如何是不是很厉害”
风花雪收掉缠在手指上操纵梅花桩的丝线，浅浅地笑，眼里亮着光，点头：“斯年，很厉害。”
惊鸿剑法第一招“翩若惊鸿”本是仙气十足的招式，愣是被顾斯年使出了砍柴汉子的味道这一点，风花雪不觉得需要在意，能干掉敌人就好。练着好些天，顾斯年好歹算是有点出息，起码内力能使出来了，只是不稳。
顾斯年错眼去看穆青风讨赏，他正抱着长棍，整个人倚在长棍上，一派风流侠士姿态浓烈，对上顾斯年讨夸奖的视线，很给面子地鼓掌：“很厉害。”
“行了，那就教下一招吧。”
顾斯年兴致高涨，“来回就一招，会被打死的。”
前些天，那招魂道士曾问顾斯年：“姑娘，你可瞧得上风花雪此人”
顾斯年当时没有回答。
招魂道士却是忽而一笑，神秘兮兮的：“姑娘，世间难得有情痴。”
言下之意，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何况风花雪觉得你是，你甘之如饴便是，何必要弄清楚，搞得你有更好的似地。
顾斯年挑了挑眉眼，丢了个风情万种的眼神过去，这一招叫眉来眼去，据说是勾搭各种大神的必备特技。
边上穆青风眼角神经跳了跳，眼睛还看着顾斯年，嘴也没在动，却是低声说了话：“师兄，斯年姑娘这几日没走火入魔”
虽然顾斯年现在弱鸡了点，可内力尚在啊，许是她之前是个内功盖世之辈，如今啥也不懂，引发内功不对，一时走火入魔也是很合理的。
风花雪款款地笑，如沐春风。
穆青风瞧了眼自家师兄，还是决定不说话比较好，免得被算计，毕竟自家师兄可是连顾斯年都算计上了。不过，那日那道士到底是都说了什么东西，惹得顾斯年眉来眼去撩人，身为旁人的自己简直压力巨大。自家看好的娘子嫁作他人妇，师兄家的上赶着勾人，想想也是心酸。
“楼主。”
故里疾步而来，施礼道，“重楼余孽已全部拿下，方子椋逃进了地道，我们的人已经将地道出口团团围住。”
风花雪点头，却是对顾斯年说话：“梅花桩到底是死物，不够灵活，正好拿方子椋练练手，也算是为你报仇。”
顾斯年很懵懂。
风花雪招呼上人边走边解释：“方子椋是重楼楼主，之前你古宅追杀你的黑衣人就是他派的。重楼以前是不归楼的分楼，方子椋是当年我被师父赶到江湖历练时遇上的，算是不归楼的元老人物，建成不归楼他也有份。近几年却是野心大了，想自立门户。本一个重楼给他也无妨，那些寻不到不归楼的杀人单子，重楼接了也就接了，可人心不足”
顾斯年抬手按住风花雪的肩膀，看着宽厚，摸上去才觉出有点单薄了。道士说招魂要半生寿数的，还会不得善终。
“道士招魂一事，我也没避着方子椋。”
风花雪抬手将顾斯年搁在自己肩膀的手拉下来，拽握在手里，“他在我手上没半分胜算。定是想着杀了你，我要再招魂，招魂无暇他顾，他就有可趁之机。”
顾斯年反握住风花雪的手。
再招魂，还有没有一个风花雪呢
风花雪停下轮椅，顾斯年跟着停下脚步，看人，不明所以。风花雪招手示意：“斯年，你蹲一下。”
顾斯年蹲到了他轮椅边。却是，风花雪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为自家养的猫咪顺毛，捋顺了，于是满意地点头：“好了。”
啵。
顾斯年忽然智商捉急，亲了风花雪一口，触及之处冰凉一片，然后起身故作自然，迈着顺拐的正步扬长而去，晕红爬满两只耳朵。
默默扶额。
要不要这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过是亲个小脸。好歹，你也是纵横情场多年，虽然是在大小银幕上，这下子，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风花雪愣住。
穆青风左右看看风景，不忘轻咳提醒愣住的那位，别傻了，还有正事呢，谈情说爱又不能当饭吃，表现酸溜，可落在前头还迈着正步的顾斯年身上的目光却是温柔太过。
恭喜师兄，守得云开。
故里依旧刻板着脸，刻板着声音提醒：“顾姑娘，左拐。”
正往右边走的顾斯年同手同脚地回头往左走，顶着绯红的脸，侧眼瞪故里：“我就是看看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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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二当家那边的人挥着刀砍过来，风花雪吝啬眼神，一脚把人踢得吐血，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身体闷声砸到地上，血肉分离。
太过残忍。
穆青风忍不住多嘴一句：“适才上来的时候，斯年可说了，不要杀人太过。你是应下了的。”
风花雪点头，抱着人缓步穿过打得厉害的地界，淡然如仙：“我答应了。”
穆青风正要松一口气，整个师门里，也就自己最不嗜杀了。却是，风花雪接着道，“把这寨子夷为平地。”
穆青风愣住。
风花雪偏头，笑得一脸无害，煞是好看：“夷为平地，没有杀字。答应了斯年，我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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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寨子回来，顾斯年就被卯先生和从茶楼老板的地窖里找回来的扶南盯死了，别说是出门，连下个床都是奢侈的。而风花雪竟是一回也没来过自己屋子，偶然听府里的下人提了句才知风花雪身子竟是比顾斯年还虚，这几日也被卯先生和穆青风禁了足。
至于飞霜姑娘还有小孩儿，顾斯年没见过，也没问。自己一醒来，扶南就义愤填膺声讨过小孩儿和飞霜。毕竟在原来的世界被教育了那么多年，见不得杀人，可她自问也不是心好之人，若是问了，不知道要是他们活好还是死好，倒不如不要提及。
“小姐”
扶南端了汤药进门，又见着顾斯年趴在窗棂上，瞧着外头，静若止水。她委实觉得奇怪，自家小姐当真是一会儿一个性子，从前刚烈的要命，是庄主揍人，她也挺直脊背硬挨的那种，后来死里逃生变得咋呼得厉害，如今又是静得诡异。要不是那张脸，她真怀疑自己小姐是被谁偷换掉了。
顾斯年回神，伸手端了汤药，二话不说一口闷掉。
扶南蹙眉，这一点也是古怪，不论是之前刚烈的小姐还是后来咋呼的小姐都是不乐意喝药的，能躲了就躲了，即便是喝了也是各种蜜饯伺候。可从寨子回来，她配合得厉害，连带着卯先生只蹲守了一日就照看风花雪去了。
顾斯年忽然开口：“风花雪如何了”
“风公子早几日就得了卯先生的准不用卧床了，说是忙着处理重楼的事，因着小姐被抓一事耽搁了，也就不去梨城了。”
扶南回过神来，赶紧回话。
顿了好一会儿，顾斯年复又开口道：“听说府上来了个道士”
“道士”扶南有点不太明白，自己这好几日不曾出过房门的小姐到底是哪里来得听说，还是关于道士的，别是又想出什么的折腾才好，“不曾听说，可要我去问问”
顾斯年摇头，又问：“穆大哥呢”
扶南顿时放下心来，这就对了，显然听到了风声想凑热闹，看来不是想出什么折腾的点子：“先头在船上被小姐坑了好些银两的那位小公子来了，风公子让穆公子出去应对，这会儿估摸着是比划上了。小姐可要去瞧瞧”
“是吗。”顾斯年不置可否。
扶南笑道：“知道小姐在屋子里呆不住，卯先生一早传话过来，说小姐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只注意着些便好。而且出门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对身子也好。小姐不妨去凑凑热闹。”
窗外鸟声嘈杂，因着长新叶，又是有风的日子，院落里全是落叶，铺了厚厚一层，倒是好看。
扶南顺着顾斯年的视线正瞧着这光景，于是也便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还学会看风景了。久不得回话，她还以为顾斯年是不去了，正想收拾了汤碗拿出去，却听顾斯年出声：“走吧。”
扶南愣了下，赶紧着跟上，让在屋外伺候的丫头来收拾屋子。
去了前院。
穆青风和陆吾都在，可并没扶南说的热闹可看，两人只站着对看，表演武学最高境界以眼杀人。听着脚步声，两人一道看过去。穆青风浅笑着招呼：“斯年姑娘。”
顾斯年愣了下，那个笑颜明朗如阳的穆青风不见了，虽手上还把玩着等身高的长棍，十足十的江湖扮相，可那一笑偏偏就是那京城里等着考功名的公子哥。求而不得，弃却得之。看穆青风这般模样站在这里，也能知那王家大小姐怕是嫁作他人妇了，于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穆大哥。”顾斯年浅笑，脸颊上露出两湾酒窝。
穆青风不动声色地笑，心下却是惊涛骇浪，觉得顾斯年跟十年前的像到了骨子里。那个道士当真召回了她的魂。
陆吾欺身上前，挡在穆青风面前，看着顾斯年面色黑沉：“我再给你十万两，我要跟风花雪再打一次”
顾斯年笑：“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有十万两，不如自己留着。风家富可敌国，不要来献丑。”
说得风淡云轻，却是个气人的好手。
陆吾怒道：“你以为我打不过风花雪”
顾斯年摇头：“谁都不可能一直赢。不过你有多少个十万两，这次输了，下个十万两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吾显然很不高兴，一是被人看低一是自己却是没那么多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打起来。
莫名被迁怒的穆青风有点无辜，这不是跟顾斯年说着话么，怎么又瞪上自己了。
顾斯年继续道：“你能令穆大哥亲自出来会一会你，说明你身手极好。不归楼正缺人手，不若加入不归楼，凡加入不归楼的，每年都有一次与楼主切磋的机会，不用花钱。”
穆青风还真没听说不归楼有这么一个规矩。可陆吾头点得飞快：“好，怎样才能加入不归楼”
“扶南带这位少年去书房找风花雪。”顾斯年直接安排了他的去处，目送着人走了。
穆青风无语：“这就好了枉费我在这儿堵了快半来个时辰。这家伙缠人的很，你这会儿赶走了，一会儿准又来。不过不归楼何时有这规矩了”
“不归楼事多，他进了门，只管将人派出去，让他闲不下来，自然也就无暇分身去用上这规矩了，左右用不上，有没有又何妨。”顾斯年笑，炸了眨眼，带着点狡黠。
穆青风点头，作揖：“甘拜下风。”
“穆大哥，我听说府上来了个道士，就是当初那个会招魂的，神奇得很，我能去看看么”
顾斯年装作不经意提了句。
穆青风道：“可惜了，寻到你，那道士就走了。”
“好吧。”顾斯年露出遗憾的模样，“我去转转，这几日躺着，骨头都酥了。”
穆青风点头。
顾斯年只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左右还有其他下人跟着。穆青风蹙眉，决定去找风花雪说说送走道士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c伴君侧
风家是江湖泰斗，各大门派动不动都要看一看风家脸色，更甚还有有个分分钟把人脑袋换算成银子的不归楼在后头镇着，所以风花雪是个足够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扣押个人也不会遮遮掩掩，谁有本事来抢便是。
凭着这般逻辑，顾斯年觉得那道士关在哪里都有可能，可听闻风花雪有心备下后手，倘若此番自己回不来，他定是要再招魂一次的，因为那道士定是被囚在主院偏房里。
生怕遇着风花雪，特意绕了偏门，一脚踩进去，因着探头探脑，没注意脚下，枯枝咔嚓一声断了，正被惊了个好歹，却是耳边掌风袭来，下一刻，脖颈上已经被几根冰凉的手指捏住，像是稍一用力，便能折断了似地。
“这位英雄，敢问求财还是求命”顾斯年僵直了脖颈，不敢擅动，连声儿都带着讨好的笑意，惶恐对方误解了，赔上小命。
一声无奈叹息。
顾斯年皱眉：“风”
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全成了痛呼声，却是站在身后的风花雪手臂一用力将人撞进怀里，长臂揽人，扣得死紧。两人都太瘦，骨头咯着骨头，生疼。
风花雪一口咬在了顾斯年露出来的脖子上，用上了狠劲，却是在牙磨破肌肤之际松了口，到底是舍不得，只轻轻磨蹭几下，激起微微的瘙痒，一直痒到心里。
“风花雪”
顾斯年伸手，想抱住人，到底是在抱上去前清醒过来，又垂下手臂。这样情绪大动的风花雪不太对劲，可这些却不是给自己的，莫名就觉得心酸，差点委屈得落泪。
风花雪是主子，卯先生能耐再大也不能拦阻，而穆青风的话，风花雪一向也没听过，不去瞧人不过是怕生气太过，再一出手伤了人。
“斯年啊，我给你叫个人，你把武功重新练起来吧。”说得委婉，可也毫无转圜余地。
顾斯年有点莫名，怎么好好的突然提起这一茬。
风花雪抱着人不撒手，继续道：“斯年，你杀了谁都没关系。”
顾斯年觉得好笑，拍了拍风花雪的肩膀，示意他放手，没作用，只能罢了：“要是杀了皇帝，不归楼能干掉千军万马”
“智取，杀将领，群龙无首，溃不成军。”风花雪言简意赅道。
顾斯年轻笑出声，像是听着了什么很好笑的话，露出一口白牙，白晃晃的很打眼。笑够了，她说：“行呗，你找个不归楼里最厉害的教我武功，等我成了江湖高手，就去打家劫舍c恃强凌弱。”
“马上教。”
风花雪突兀离开，手上接了蹲墙角的穆青风丢来的长剑。长剑之后，连着被丢出来十来个人，二话不说便动手。之间风花雪一套连招，长剑歘歘作响，简而凌厉，却是飘逸如仙。收了剑，那十来个人尽数倒地，身上衣衫成了一条一条的，大开的缝隙之中翻开的白肉，血流如注。
“惊鸿剑法，出招要利落，同时要一招要连着一招，有绵延不绝之感，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风花雪没说什么剑诀，也没说什么顾斯年这种凡人听不懂的气沉丹田这种鬼话，只说了个感觉。然后跺了一脚，地上干掉的那十来个人的长剑全被震飞起来散落开去，其中一柄整整落在顾斯年面前。
顾斯年躲了躲，然后捡起长剑，示意风花雪先教第一招，自然是用的慢动作。等她比划会了，风花雪收了架势道：“你本身内力不错，顾唐年教的很好，你只是忘了如何引动。你刺出去的剑太软了，你要做的是如何让剑有力道。”
这话容易懂，跟跳舞似地，要是动作没力道，看起来就会缺了点味道。
“谢师父”
顾斯年执剑抱拳，学了个四不像。
风花雪却是很给面子，笑得很好看，当是翩翩儿郎。笑过了，咳嗽连绵，愣是红了脸，白了唇。
穆青风跳下墙头，长棍背身：“师兄，该吃药了。斯年姑娘这儿，我会盯着。”
“快去吧。”
顾斯年忙不迭摆手，说得欢快，“赶紧去，等着我一招拿下你。”
见着风花雪有点不愿的意思，当即瞪眼，他只得应声坐回轮椅，要找轮子，被穆青风盯着回主屋。
远远看不见人影了，顾斯年一个闪身，就消失在花木间。临走前穆青风莫名看了自己一眼，背身在后的手，只用大拇指扣住了长棍，另四根手指张开，显然是暗示什么。
顾斯年数了数，周边第四间屋子，开了，空的。于是回到左边第四间屋子，开了，卧槽，还是空的。好吧，她回到原来适才穆青风站的位置，正对着的门，往左走，只三间屋子，再回来一间，推开，命中。
哥们，您来要留点啥暗示，还真是
那道士也是恣意，大敞着腿坐着，桌上大鱼大肉，美酒是用坛子装的，见着顾斯年推开门，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眼，只顾吃喝。
“你就是那骗子”顾斯年端了个姿态，上下扫了道士一眼。
道士呷了口酒，伸出四根手指。
顾斯年无语：“什么”
“四个字。”
道士一抹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打理的胡须道，“保我不死。你答应了这四个字，那我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斯年转身就走，笑话，还敢敲诈自己
道士懒洋洋道：“这风家的穆主子说了，有个姑娘会过来找我，定是你了。那穆主子还说了，这风家还有不归楼上下，只你能保我不死。你不答应，我什么都不会说。”
“行。”顾斯年一听，深觉是穆青风特意想让自己知道的，也答应的爽快，左右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要是有个天灾什么的，总不至于还要怪到自己头上。
道士高兴了，从身上背着的破布袋子里掏出一支毛笔来，还有一张皱巴到起毛的纸，用舌头舔了舔毛笔，塞道顾斯年手里：“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顾斯年轻咳了声，这里的字，完全不会写啊。
“怎么想反悔”道士吹胡子瞪眼起来。
“不是你弄什么招魂，把我弄来的么”
顾斯年怒了，“我虽是我们那儿一顶一的大学士，可你们这儿的字，我看不懂，怎么会写。”
“无妨，写你们那的字吧。”道士满不在乎，“独一无二更好。”
顾斯年嫌弃地写了几个字上去，拇指又被硬往那毛笔上抹了抹，沾了点带道士唾沫的口水，画了押。
道士满意了，小心收好“保命符”：“姑娘，想问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个骗子”
顾斯年挑眉，“你再招一次魂，指不定还能招回来一个叫顾斯年的。”
这事儿她想了很久很久了。风花雪太过情深，她舍不得李代桃僵，更舍不得他空等掉一个余生。
道士瞪眼，到底人在屋檐下，还是风家的屋檐，势微，只能好生好气道：“姑娘，招魂不是那么容易之事，要有命里之人半生寿数，且招魂之后，被夺去半生寿数之人体虚多病，不得善终。”
顾斯年忽然很羡慕那个顾斯年，又是心疼风花雪，爱而不得，撑过十年，那么若自己不是，风花雪这满腔的执念还能撑多久。
“姑娘，在下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出过错，这种窥天命之事是要折寿的，我怎会愚弄世人。”道士这会儿越发严肃起来，随即又和颜悦色道，“姑娘，世间事，似是而非，何苦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
c伴君侧
唰唰唰，梅花桩被劈成一块块的柴火，吊在梅花桩上的丝线缓缓飘落。顾斯年特意耍了个剑花，背剑在后，连收尾动作都不忘调下脸的角度。
顾斯年抹了把额上的汗，回眼笑没了眼：“如何是不是很厉害”
风花雪收掉缠在手指上操纵梅花桩的丝线，浅浅地笑，眼里亮着光，点头：“斯年，很厉害。”
惊鸿剑法第一招“翩若惊鸿”本是仙气十足的招式，愣是被顾斯年使出了砍柴汉子的味道这一点，风花雪不觉得需要在意，能干掉敌人就好。练着好些天，顾斯年好歹算是有点出息，起码内力能使出来了，只是不稳。
顾斯年错眼去看穆青风讨赏，他正抱着长棍，整个人倚在长棍上，一派风流侠士姿态浓烈，对上顾斯年讨夸奖的视线，很给面子地鼓掌：“很厉害。”
“行了，那就教下一招吧。”
顾斯年兴致高涨，“来回就一招，会被打死的。”
前些天，那招魂道士曾问顾斯年：“姑娘，你可瞧得上风花雪此人”
顾斯年当时没有回答。
招魂道士却是忽而一笑，神秘兮兮的：“姑娘，世间难得有情痴。”
言下之意，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何况风花雪觉得你是，你甘之如饴便是，何必要弄清楚，搞得你有更好的似地。
顾斯年挑了挑眉眼，丢了个风情万种的眼神过去，这一招叫眉来眼去，据说是勾搭各种大神的必备特技。
边上穆青风眼角神经跳了跳，眼睛还看着顾斯年，嘴也没在动，却是低声说了话：“师兄，斯年姑娘这几日没走火入魔”
虽然顾斯年现在弱鸡了点，可内力尚在啊，许是她之前是个内功盖世之辈，如今啥也不懂，引发内功不对，一时走火入魔也是很合理的。
风花雪款款地笑，如沐春风。
穆青风瞧了眼自家师兄，还是决定不说话比较好，免得被算计，毕竟自家师兄可是连顾斯年都算计上了。不过，那日那道士到底是都说了什么东西，惹得顾斯年眉来眼去撩人，身为旁人的自己简直压力巨大。自家看好的娘子嫁作他人妇，师兄家的上赶着勾人，想想也是心酸。
“楼主。”
故里疾步而来，施礼道，“重楼余孽已全部拿下，方子椋逃进了地道，我们的人已经将地道出口团团围住。”
风花雪点头，却是对顾斯年说话：“梅花桩到底是死物，不够灵活，正好拿方子椋练练手，也算是为你报仇。”
顾斯年很懵懂。
风花雪招呼上人边走边解释：“方子椋是重楼楼主，之前你古宅追杀你的黑衣人就是他派的。重楼以前是不归楼的分楼，方子椋是当年我被师父赶到江湖历练时遇上的，算是不归楼的元老人物，建成不归楼他也有份。近几年却是野心大了，想自立门户。本一个重楼给他也无妨，那些寻不到不归楼的杀人单子，重楼接了也就接了，可人心不足”
顾斯年抬手按住风花雪的肩膀，看着宽厚，摸上去才觉出有点单薄了。道士说招魂要半生寿数的，还会不得善终。
“道士招魂一事，我也没避着方子椋。”
风花雪抬手将顾斯年搁在自己肩膀的手拉下来，拽握在手里，“他在我手上没半分胜算。定是想着杀了你，我要再招魂，招魂无暇他顾，他就有可趁之机。”
顾斯年反握住风花雪的手。
再招魂，还有没有一个风花雪呢
风花雪停下轮椅，顾斯年跟着停下脚步，看人，不明所以。风花雪招手示意：“斯年，你蹲一下。”
顾斯年蹲到了他轮椅边。却是，风花雪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为自家养的猫咪顺毛，捋顺了，于是满意地点头：“好了。”
啵。
顾斯年忽然智商捉急，亲了风花雪一口，触及之处冰凉一片，然后起身故作自然，迈着顺拐的正步扬长而去，晕红爬满两只耳朵。
默默扶额。
要不要这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过是亲个小脸。好歹，你也是纵横情场多年，虽然是在大小银幕上，这下子，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风花雪愣住。
穆青风左右看看风景，不忘轻咳提醒愣住的那位，别傻了，还有正事呢，谈情说爱又不能当饭吃，表现酸溜，可落在前头还迈着正步的顾斯年身上的目光却是温柔太过。
恭喜师兄，守得云开。
故里依旧刻板着脸，刻板着声音提醒：“顾姑娘，左拐。”
正往右边走的顾斯年同手同脚地回头往左走，顶着绯红的脸，侧眼瞪故里：“我就是看看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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