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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足的矫揉造作。

  身旁小厮也是得好,适时在后头给他托着,还打风抚心拍背,一个个儿演得极其敬业。

  饶是凌觉自忖阅历广博见多人事百态,今次这般泼悍刁蛮的冯西园还是让他不由得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栖蝶更没见识过,嘴张得能塞下个煮鸡蛋。

  不说真晕厥假做戏,单看冯西园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想是一时间不打算起来。凌觉索性不陪他闹,抱着栖蝶扭头就走,同时吩咐两个梨花带雨的侍女:“去打盆热水,顺便将小姐的衣衫取来。”

  不及侍女答应,冯西园倒立即还魂跳了起来。

  “姓凌的,把我的乖乖放下”

  凌觉停下脚步回身看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想怎样”

  “该我问你”冯西园指着他:“你想怎样招惹我的姑娘又来抢我的乖乖,存心要我过不好是不是”

  这下子凌觉算听明白了,敢情是为昨夜的事儿找茬儿较劲来了。他却不擅口舌之争,反复又是那句:“你想怎样”舒展的眉宇间一派清风明月,没有愁也没有难,无谓得很。

  冯西园不示弱,用力一跺脚。

  “爷要怎样爷现在见着你就头疼眼热腹胀心里头堵,恨不得掐死你”

  “噢”凌觉挑了挑眉,过来将栖蝶放进他怀里,淡淡道,“那就不见好了。”

  言罢到栏边猛地吹起响指,就见呼啦啦从房上各处冒出来好多蒙面劲装的黑衣人,或跪或蹲一个个沉默地向着凌觉俯首。

  “整装,南下”

  一丝犹疑都无,如来是一般无声,人众忽的又悄无声息散了,仿佛方才屋顶上的群聚只是人们眼前的一场幻觉。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江湖遍传:凌家当主与金陵美人王,决裂

  一大队人马收拾行装就花了不少时候,路上又走得悠哉,正午时分,凌家的车马才不过到了江宁县。灵山秀水的好地方,市井繁荣,过而不游太可惜,凌觉便下令全员停宿,兀自领着两个孩子找了间闹中取静的小馆饱食去了。

  吃得差不多,揣摩着父亲兴致应不差,凌玥琦还是将憋了半日的疑问说了出来。

  “爹真的要跟冯叔绝交呀”

  凌觉端着茶杯喝得很慢,眉也不抬,淡淡道:“不至于”

  孩子们不由得松了口气,相视而笑。

  不料凌觉接着说:“沐昀阁是凌家参的大股,待他连本带利还清了借款,才算真的两清。”

  凌玥琦立即垂头丧气:“那孩儿以后岂不是见不着蝶儿了”

  凌觉自茶杯上抬眼瞥了下幼子。

  “你喜欢她”

  凌玥琦诚实地点点头:“嗯孩儿很想有个妹妹的。家里头都是男孩子,成天就是打打闹闹,没劲”说完蓦觉失言,忙缩了缩脖子找补一句,“孩儿的意思,要是冉伯伯再给我们生个妹妹多好是吧,阿跃”

  一旁作势扒饭的冉跃把嘴塞得满满当当的,尽是点头附和。

  凌觉不动声色,又将茶杯端了起来。

  “生妹妹的事儿得看你冉伯伯的本事,爹做不了主。只是你若不喜欢卧薪斋里不容女子的规矩,我倒是不介意你同跃儿都搬回七贤居给你们小弟作个伴。或者,”凌觉凉凉斜睨过来,“早点儿做了当主,把规矩改了”

  凌玥琦才多大年纪完全猜不透父亲话里的虚实,光听着搬去阴森森的七贤居成天对着严厉刻板的冉掣,就够把他吓懵了。一旁的冉跃更是冷不防被满口饭菜噎住,憋得翻起了白眼儿。

  “遇事慌张,欠缺稳重,不及你爹三分。”

  凌觉轻风拂面般在冉跃背上推了下,竟叫他将一嘴的饭菜都喷了出来,撒得满桌都是,场面极其倒胃口。

  凌玥琦忙递上茶水,冉跃就着凌玥琦的手把一杯茶喝了干净。抬手一抹嘴,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谁说我一定不及爹了等着瞧我还小,会看会学,我一定会跟爹一样厉害哒”

  “连赌咒发誓都不够魄力。”

  “您”

  “爹”凌玥琦着急讨饶,想在父亲面前求个嘴下留情。

  凌觉却突然拿住他后颈,同时把冉跃也揪起来,双臂一合,两个孩子的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咚”的一声。

  “睿赂你听好了,你还有跃儿的目标,不是变成我和你冉伯伯那样的人,而是一定要超越我们,更强,更坚不可摧明白吗”

  两个孩子都有些懵懂,又都觉出凌觉话中的深刻,不由得用力点头。

  “好了,吃饱的话随我去登山。”

  “噢”

  只是走出馆子,稍稍拖拉在后头并肩而行的两个孩子才恍觉出来

  “当主爷这是让我们见蝶儿,还是不让啊”

  凌玥琦双手捧住脑袋,不住地挠。

  “那,我们还要不要告诉他,那个姐姐一直跟着我们”

  凌玥琦忙嘘他:“快别说了我爹什么样人我们都察觉了,他会不知道且留心着,看她要如何。”

  冉跃深以为意,点点头道:“对当主爷刚刚教我们,要稳,不能慌”

  二人兀自讨论,没留神就跟前头的人撞了。抬头看见凌觉一双寒眸直视着身后某处,出言也是冷冷的。

  “此处无人,有话但说,无话请回”

  孩子们知道凌觉说话的对象是谁,他们方才还在犹豫纠结这个人的存在,以为不动声色是为上策。可是一路行来悠哉从容,凌觉总装聋作哑,却在这古城小巷中拦住随行者的步伐逼她坦白。不得不说,对于成年人的心思绸缪,两个孩子当真不明白,也还学不来。

  疑惑中回头望去,裹着青灰色粗麻斗篷的随行者缓缓抬手取下脸上的幕篱,青丝如瀑滑落,颊上泪痕犹湿。

  “媥雯姐姐”凌玥琦很意外。

  凭身形判断这是个女子,却不料他认识,爹认识,整个凌家上下都知道。沐昀阁上雪组三席,琵琶第一人,艺伎媥雯,是三年里唯一可以近得当主凌觉身侧的女子。

  昨夜,整座沐昀阁也都知道了,凌觉与媥雯,缘尽,情绝

  然而被那样冷冷地拒绝,仍不能叫她将心放下,追随着那个人,从温室到远方,即便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在眼里,就是一个世界。

  凌觉也懂那样的情怀他曾经也那样无时无刻不让视线追索心之所系,片刻都不愿丢失。

  但那个人,不是眼前人。

  曾经的眼前如今的生死一方,如今的枕边,却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眼中了。

  “究竟要如何才能留下一年只见你一次,都不行吗”

  凌觉在巷子的这头,那边进一步,他便牵着孩子退一步,不许彼此的距离有所改变。

  “我不要你的心”

  凌觉望她,神情里浮上淡淡的倦意。

  “我也不要你的心。”

  媥雯怔住,无言以对。

  “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私事,别人管不着,对吗但喜欢人和喜欢东西是不一样的,人有心的。喜欢一个人,不求回报,听起来多冠冕多博大,但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甚至允许别人这样的喜欢退一步说,如果你真的无所求,如何还要在乎我的去留你不是不要我的心么那么我迟早是会厌倦离开的。你无权要求我陪着你继续这样的圣母游戏”

  凌觉将媥雯一直以来的信念和执着在三言两语间全部打碎,直白而残酷。却还不止是这样。

  “喜欢,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里头必然有一个你加一个我。媥雯姑娘的心意凌谋感念,无以为报,心也好情也罢,纵然些许的顾念,都没有。我懂爱,也爱过,所以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只是伤你。不要怀疑我会有愧疚一个死了心的人,是不会在乎别人心里痛不痛的。言尽于此,告辞”

  凌觉转身的瞬间,媥雯喊起来:“难道非得死了才能让你记着我就当是可怜施舍,陪我继续逢场作戏编一个梦,不行么”

  “死吗可惜了”凌觉侧着身,偏起头,眸光里只剩了冷冽,“就算是死后的怀想,我也都给了芣儿一个人了。你的梦,我谢绝”

  拖着两个孩子的手坚定地离开,凌觉将这暮春最后的料峭尽数留给了小巷中孤身的女子。绝情的字字句句似刀,兵不血刃地将人切割成支离破碎。

  他或许未有察觉,身边的孩子仰望的眼中泪水满溢。

  十一岁的少年尚未懂得爱情,但他知道父亲爱着母亲。这份心意里,永远没有过去式

  作者有话要说:

  c贰回c人独心自孤

  夜晚的风月场人声鼎沸,莺歌燕舞,酒肴里沾了脂粉香气,饱了肚子,更饱了心。

  冯西园摇着大胯楼上楼下跑了几圈,招呼地还是那样勤勉,嗓门还是那样清亮,腰扭得还是那样袅娜,丝毫不显出疲态,反而乐在其中。

  想来,他原也是个寻欢人有得玩儿,不知倦的。

  本来听风说雨的闲人们各自心里有避忌,但见他故态依旧,便也敢打趣儿几句:“妈妈好兴致,敢情没闹心呐”

  冯西园眼角带媚挑了挑,半真半假反问:“哟,平白无故地小爷闹哪门子心呐”

  “凌当主不是才走”

  “他爱来不来爱走不走,我管得着吗”

  有人听话听音,小心拿捏着追问:“真吵开啦”

  冯西园柳眉倒竖,手上帕子甩起来,嗓门儿立即往上拔了个调。

  “爷可当不起人家抬举,惜字如金的主能稀得搭理我们这些受累劳碌的苦家儿们我问十句能哼我一鼻子就感激涕零喽想吵架,也得人家给咱这脸呢”

  各人听着这话越发尖酸了,确知是有了嫌隙,冯西园心里头一口怨气没处撒,对着来客们装出个笑脸相迎的周到罢了,说不准哪句话不对付就炸了。可不敢再接茬往下问,免得平白送上门作了出气筒。

  只是不提还能按捺住心绪,此番叫人一撩拨,冯西园心里的火恁是蹭蹭往上冒,兀自噼里啪啦叫嚷开来。

  “爷算见识什么叫财大气粗头顶出角一句话都说不得,一个字都讲不得,对了是他,错了仍旧我们的不是,里外里都要给他脸。就活该我们小门小户低声下气地伺候着,眼泪落出来面上还得乐给他看。真是后悔投胎没长眼,钻错了娘肚子”

  说小门小户,可着金陵城没有第二家,他冯西园在江湖里排个名,绝对列前三甲,江南“美人王”的帽子大得压死人,断断不能说小的。知道是气话反着说,酒桌上有人忙不迭过来奉承:“妈妈快别说气话,可把我们臊死。说您小,那我这辈子是不知道大字儿该咋写了。来来来,糟心的事儿莫提喝酒,消气儿”

  冯西园一抬胳膊,大袖子呼啦撩起阵风,直将那人扇到了一边。

  “凭什么不提就该我们闷声吃大亏,还四处放风说爷怠慢赶他出去的去问问这坊子里上上下下,爷亏他吃喝少他服侍了最好的姑娘紧着他挑,哪儿的客人有那么大谱爷吆喝出去姑娘们也得愿意啊就盯着他是凌家当主怎么了人往高处走,达官贵人有个入籍的限制不许咱指望,他一个商人纵然富可敌国也不过江湖声名大,苦哈哈的姐妹们凭啥不能问他求个前程妄想不妄想,那是外头人的嚼舌,他不乐意谁还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了有话偏不好好说,牛哄哄地装什么高高在上也不怕闪着眼珠子别着脖颈子我呸”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噤了声,大气儿都不敢出。也有些懊恼悔恨的,当着冯西园不好说,桌子底下使劲掐起话头那人的大腿,拿脚捻他,狠狠拿眼剜他,每处细微的神情都在啐:“叫你多嘴叫你八卦嚼舌头”

  真是劝也不是走也不妥,都僵坐着,活活憋住了快活心。

  也不知是否老天爷感召,忽听外头小厮隔着门来报:“妈妈,月胧华纱有客到”

  月胧华纱沐昀阁上最贵也最神秘的客舍。舍名都没挂在客舍清单上,门口也不悬舍牌,非熟客是不会知道有这么一间顶级屋子的。即便来了,没人领路就是将沐昀阁走个遍也保准摸不到房门。又因进去过的客人从不自表,仿佛本来不可告人,于是既无人见过客人也无人当真入内一窥,这一间客舍便在客人们中间越传越玄乎。

  可也不能说它是编出来迷惑人的,因确确实实每逢有客宣到,冯西园必然亲迎,再大的官再富的贵人都得靠边站。有人猜疑,说进里头的莫非是皇亲,甚至就是御座本人。又很快被更多人否决。毕竟京城离此千里之遥,皇帝要极品的美色登峰的歌舞技艺,只管下道旨意着底下官员搜罗齐了送进宫去,何苦大老远废了政务专跑来这鱼龙混杂的江湖里冒险偷欢

  且不说众人怎样议论,这边厢冯西园听了通报便施施然出得屋去,哪间屋子都没再去,却径自回了自己房里。说是更衣重敛妆,遣了丫鬟小厮,关起门来自个儿在里头鼓捣。

  外头或只听了个动静,可曾想到这间全行乐坊最大也最朴素的屋子里竟有个暗道入口就在冯西园的浴桶底下。屋子在四层,暗室在三层,就夹在两间大宴厅当中间。因测量精细,每间屋子只匀出一张书桌的宽度,两间宴厅靠墙又都摆上了舞台子,堆起道具箱子,外头看无非一堵墙,压根料不到内外差了些距离。

  冯西园如灵猫一般轻盈跃下来,落地未稳便听一人瓮声瓮气嗔他:“你说那话都是真心”

  狭长的暗室内空气稀薄,不宜点灯,就正中和四角置足了碗口大的夜明珠,一室莹亮,影影绰绰的煞是绮丽。

  冯西园与来人似熟稔,不见礼更不招呼,自个儿大喇喇往唯一的小桌子上一坐,翻个白眼哧鼻道:“真心不真心的,我说了,怎样啊有本事他当真永远别来,小爷还真怕他不与我绝交”

  来人也不客气,挥手将冯西园赶下来,还把桌上的一张羊皮图纸捋平整了。

  “戏是你要唱的,也不事先招呼,大早上的孟然能配合你演下来就不错了。你还想他跟你打一架,再来个割袍断义不成”

  冯西园嘿嘿怪笑:“嗳,你个姓冉的还真是好奴才嚎句句话向着自家主子,和着小爷白认识你了我是那个顺便哒”

  冉掣面色一沉,冷冷睨他:“你说我是啥”

  冯西园说完便知嘴快惹祸,已自吐了吐舌头讨好地讪笑:“说错了说错了,打嘴”他飞吻似的拿手指在唇上抹了记,接着赔笑,“别往心里去嘛,阿掣,你还不知道我”

  冉掣鼻头里哼了声,并不说话。

  冯西园蓦觉无趣,抱臂在冉掣面前踱来踱去,视线往他身上来回打量,好似头回见他。

  冉掣只当他玩性大,又作怪,便没理他。

  不料他忽站下,把脸凑在近前纳罕地表示:“我怎么都想不到十多年前你是那个样子嗳”

  冉掣眼角跳了跳:“以前”

  “啊”冯西园兴致高昂,“昨儿夜里听孟然说起,原来当年你可是风风火火的,嘴也够贫哒如今怎么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怪无趣的”

  始终低头作势观察图纸的冉掣忽顿在那儿,鬓边的发丝无声垂落下来,挡住了侧颜。

  冯西园有所觉:“阿掣”

  斗室内劲风骤起,冯西园武艺不差,虽无防备,反应却不可谓不快。那边极速迫过来,他下意识滑步往后掠退。不料冉掣迎面一拳临时变掌,横着扫向冯西园。

  这本是不可及的一巴掌,冯西园也以为自己避得游刃有余。然而他竟没能避过去,脸上一时火辣辣疼。

  “红莲鬼火”冯西园抚着发热的脸颊,不由怒极,“姓冉的你有病啊用红莲鬼火的掌风打我,特么小爷杀了你全家还是挖了你祖坟讲不讲理孟然疯,你也疯啦”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掌劲风杀到。这回冯西园有了准备,足下一盘,腰身袅娜地转了圈,堪堪在窄室里跟冉掣擦身而过。躲带打,手肘侧撞他腰眼。

  冉掣也不避,任他大力撞过来。究竟是朋友,便是不明所以,冯西园却有顾惜,急急忙忙要往回收。然而顷刻间,他感到一股莫大的吸引力直拽着自己的胳膊往前,猛地送进冉掣怀里。

  “修罗海量,阿掣你来真哒”

  话音落,他人已落在冉掣手里,脖子被掐得紧紧的,气没出也没进。

  “咯c咯,咳放手”冯西园尝试用力去掰对方的手指,话音渐弱,“阿掣,是我,你看清楚咳,阿掣”

  垂着的头抬起来,深瞳在莹绿色的光照下反射出狼性的恶。

  冉掣将冯西园顶在墙上,声音沉得似自地底回荡而来:“别再跟我说那一年,更不许说孟然是疯子”

  冯西园已讲不出话来,只得拼尽最后的气力不住点头,终于得以被放下来,忙捂着喉咙贪婪呼吸。

  缓过神来不禁怒起,哑着嗓子大骂:“大爷的绝交啊”

  冉掣握住拳,垂头不语。

  冯西园预备了下一次的攻击,无非鱼死网破。可这回,冉掣没有再动。他只是低着头,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肩头因用力而颤抖。

  “孟然不是疯子你不许这么说他”

  冯西园猛然领悟到自己的失言失礼和残忍残酷那些过往种种不堪,凌觉时隔十二年后怀抱巨大的悲怆直言相告,不是想世间多一个知情者,他是交托了信任和希冀,想得到理解与尊重。

  相识十年,凌觉真正的当冯西园是知己

  啪

  冯西园一巴掌将自己的面颊扇出深刻的五指痕。

  啪

  又一掌,嘴角血溢

  啪

  泪滚落出来,却不是因为疼。

  啪

  冉掣拦住了又将落下的巴掌,并牢牢握住。

  冯西园没挣,另手巴掌扬了起来。仍旧被冉掣握下。

  “够了”

  “放手”

  “够了”

  “放手”

  冉掣没有放,冯西园也没再把头抬起来。

  忽而,屋内响起沉重的叹息。

  “打我吧”冉掣说,“如果这世上还有人需要为当年付出代价,那就剩我了。十多年了,我什么都没有赎清。永远赎不清”

  冯西园终于有些动容,疑惑地偏头望着冉掣。

  “你问我为什么改变因为当年我比刚才说着混账话的你还混蛋啊我放任了最糟的结果,让孟然失去了芣苢。这血债,我必须用一生赎还”

  怀想的故事又讲述起来,从不一样的人口中,说同样的至死不渝。

  冉掣走得很快,像在追赶什么人,又不敢发足奔起来。方才大殿上的喧闹,父亲站在阶下令阻的一瞥,他已明白殿中的人都疑他。

  只是自幼相伴,推心置腹,成长的道路上一直走来,冉掣都固执以为自己此生该是凌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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