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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的影守。七年前的变故他怕过更悔过,恨当时无力无为无足轻重,不能相救凌觉于万一,事后也不曾陪伴宽慰。他也曾将那个一如亲生的发小看做异类,停在远远的距离外踌躇不前。

  几时想通了c放下了c决意不悔的冉掣忘记了。这些年他总是想尽办法走到凌觉身边去,一心只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咦”穿过个月门,小径转出视线死角,冉掣竟瞧见前头作景的白石上坐着凌觉。双手扶住剑柄,额头抵在手背上,合目而憩。

  冉掣心下担忧,面上未敢表露,就是缓了缓步子,故作轻巧地靠了过去。

  “怎么在这儿坐着了”

  听他调笑,凌觉丝毫未动,也不搭腔。立在一旁的芣苢垂眉顺目,同样不发一言,显得甚为乖巧。

  冉掣心绪杂乱,又不好在这人来人往的园子里明说,便还调侃下去:“哟,适才那样豪气干云,这功夫哑炮歇菜啦这要是存个心要弄死你的,现下可是太方便了。”

  凌觉肩头微颤,却坐得住,长出了口气,还阖着眼,简单地说了句:“老头子还用得着我。”过后头又垂下去几分,精神头愈发的蔫了。

  冉掣强迫自己牵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下,俯身蹲在凌觉跟前,干涩地笑说:“又咽呐你说你咽那么多血下去是不是还管饱啊”

  凌觉没说话,只抬眸,万分寒凉地盯视着冉掣。

  起初以为是赌气,欲待再玩笑,可刹那间心念转过,冉掣脸上的笑立时收起,肩头一塌猛扑地跪下,大呼:“少主息怒”

  凌觉缓缓抬手按在他肩头。

  “分寸”

  冉掣愈加伏低,诚惶诚恐。

  “是,属下无状了”

  肩头的手用力按下,凌觉借势起身,提着剑自冉掣身边走开。

  去了几步,复站下,淡淡吩咐:“叫小叶来趟卧薪斋,看看芣苢的腿伤。”

  冉掣弓着背转过身来,唯唯诺诺答应:“是”

  随即扭头跑开去,一来一回不用半盏茶,便领着个十七八岁的青衫少年进了卧薪斋。

  小院冷清,一贯少人听差。回来后凌觉更将打扫的杂役都撵了出去,只留下芣苢在身边。他素日这样习气,倒没叫人觉出异常。

  屋门虚掩的内室,一应都是汉唐遗风。无桌无椅,正中一张矮脚长案,摆的有笔墨纸砚,倚墙一张乌木四足平台床,没挂帐子。整间屋子显得空空荡荡,倒也一览无余,十分干净。

  凌觉安静地坐在床沿,见二人进来,仅是微微颔首示意。立在一旁的芣苢则躬身抬手,请他们在早就备好的蒲团上落座。

  然而二人都不坐。少年径自过来瞧了眼凌觉的面色,并不表态,随后三指捏住他手腕忖了忖,放下后又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边打量便啧啧:“挺能扛啊”

  心中猜疑一朝坐实,冉掣第一反应便是看芣苢。她则显得了然,目光与凌觉撞了下,默默过去小心地替他解开衣襟。

  冉掣屏息观瞧,最后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右胸肩胛骨以下两寸烂了个窟窿,伤口周围的皮肉都黑了,青紫色以伤口为中心扩散,整个胸前都乌了,几乎蔓延到心口。

  “怎么搞的这是”

  上前的脚步被凌觉示意拦下,却听身旁少年怪笑:“嘿嘿嘿,蠢货,还用问一看就是暗器打的镖头还在里头呢,不然不会烂。”

  冉掣蓦记起荒村废屋外的对抗,漫天的暗器撞在凌觉剑上落地铺成硕大的圆。凌觉怀抱芣苢立在当中,豪气盖天。

  莫非

  一眼对视的了然,那次的误会被人乘了隙,他领去的援兵里也渗入了凌晓的爪牙。这些年,二爷的确忙得很

  少年不曾留意他二人间的意会,只是仔细端详凌觉的伤口。

  “哎,我说,你别治了吧”他竟恶意往渗血的伤口上戳了戳,“我没见过烂死的人,你这伤口再有个天就能脓毒入脏,烂到这儿。”他戳住凌觉心口,“哎唷,全身的血都发绿,臭的,死得可难看了,特带劲儿你让我们开开眼呗”

  “住手,苍榆”

  冉掣扑上去制止,不料芣苢更快,踏步推掌,利落的一击拍在少年肩头,直将他推得跌撞出去十步有余。

  稳住身形怒目而瞧,芣苢目光如炬瞪视回来,口中言辞谦卑,声音却是凉的。

  “少主抱恙,先生高抬贵手”

  叶苍榆一指凌觉,喝斥:“要我高抬贵手,他可曾想过对别人的性命高抬贵手”

  冉掣拦在双方中间,眉深蹙。

  “你指”

  叶苍榆面覆寒霜:“江北别庄,王夙。”

  那个自尽的郎中。

  压抑多日的愧疚从心底翻涌出来,冉掣无力地垂下头。

  “其实”

  “别说了阿掣”凌觉打断他,缓慢地穿上衣服,“发生过的事不能挽回,用不着狡辩。”

  冉掣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不可思议,更多的是疑惑。

  然而凌觉只是低头专心系着衣带,缕缕长发落下来,挡住了侧颜。

  他叹得很淡,说得也很淡。

  “叶家的门徒倒也铺得广泛。”

  本就气忿,又听凌觉如此轻怠,叶苍榆恨不能扑上前与他一战。被冉掣拦腰抱住,只得挥舞着拳头叫嚣。

  “你眼里除了姓凌的其他都是下贱人吗有眼无珠的蠢材王夙可比你高贵太多,他出身世家,祖父早年间也在太医院供职,与我大伯是莫逆的同僚。王家妙手擅药,研制出抵抗时疫的金方现在还在太医院存着档呐王老太爷不过因厌倦宫闱争夺,才急流勇退入了江湖,这叫卧龙尚钻研尊医德怀大仁,草植为术,金针为器,把命寸关尺,杏林人虽不提剑卫国,但也有我们自己的道与义。”叶苍榆吼了一通,怒极反笑,既冷且疼,“哼哼,你以为死个无名小卒一定没人在乎吧那可真是小看我们杏林人的消息网了。说什么风铃镇第一家,我叶家祖宅在此地传承了三百年,那时候这里叫十户村,十户人家都姓叶。你爹来这里建大宅铺路修桥,推平了一切,唯独对我叶宅寸土不敢争,为什么因为就连他都得敬着那块御赐的牌匾,进门都得跪着”

  叶苍榆气过一场,脸红脖子粗的骂着过瘾,却是挺累的。到底屋内其余三人都没吭声,显是理亏服气,喘个气歇一歇,他情绪倒也不似方才激烈了。

  叉腰乱步来回走了几圈,叶苍榆隔着冉掣与凌觉放下话来:“我不知道王夙何以在凌家听用,可如今他死了,为了替你们守口如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滔天的秘密要你们不惜用死来封口,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值得牺牲人命,任何人任何立场,都不可以今天在这儿对着你孟然,我只有一个要求,把王夙的牌位供到念舍去。而且得你亲自奉进去。答应了我给你治;不答应,我出不出得去都好,不治你还别逼我,大不了死在这儿,老子豁得出去”

  一时间无声,几人都看着床上的凌觉。他则始终眉眼低垂,不清楚怀着怎样的心思。

  冉掣很难过。他不愿意看见凌觉被冤枉,也不想看见叶苍榆这样悲愤。一切的错都因他一念间丢失的周全。他怪自己害死王夙,怪自己没有发现凌觉重伤,更怪自己总是不能及时赶到凌觉身边去。他这个影守更像是一条失职的尾巴,被远远拖行,苦苦追索。

  不能这样下去了呀中立的立场,若即若离的相处,沉默的推诿,这都是冉掣不想继续忍受c急于摆脱的枷锁。

  他想做一个诚实的人。起码对自己诚实

  说出来吧

  冉掣伸手拉住了叶苍榆衣袖,方张了张嘴,那边凌觉的叹息清晰地响了起来。

  “唉我明白了”他偏头,显得倦极了,“你过来,小叶。”

  所有人都以为他妥协了,预备向叶苍榆交出承诺。

  于是少年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显得些许欣慰并一丝得意。

  “你呀,”凌觉眸光凉薄,“很吵”

  言罢一摆手,看似那样轻描淡写,落花无意。

  叶苍榆只觉胸腹间一迫,人便微微腾了起来,呼地一下飞出门去跌在外厅里。

  电光火石的骤变,冉掣也来不及反应,赶忙奔出去查看叶苍榆伤情。就见他仰面躺着,木头木脑望着顶上,显然摔闷了,倒似不曾受伤。

  凌觉手上力道拿捏得竟这样准,不过是将人送出来罢了。

  转念间,身后屋门已紧紧关上。门那头的芣苢有话传来:“少主身子不爽,二位爷请回不送”

  叶苍榆被扶起,犹自愣愣坐在地上。面对古朴高耸的木门,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表达。愤怒难过失望或者

  “喂,阿掣,你看到了吗”叶苍榆痴痴喃语,“孟然的眼睛,他的眼睛”

  “唔,看见了”冉掣把他拽起来,“忘了吧,就当没见过孟然一直不许自己哭。”

  叶苍榆猛地扭过头来,看白痴一样不可思议:“他哭了”

  冉掣顿了顿:“你不是说”

  “嗨呀,我是说瞳仁的颜色,颜色”叶苍榆急跺脚,“泛灰了,死人灰啊妈的,还看我干什么撞门去呀”

  冉掣猛提气冲撞,眼看着就撞到门上了,不料扑空,跟门里出来的人撞个满怀。他手快将对方捞在怀里,定睛看去,正是芣苢。

  小女子神情恍惚,举着两只血手泪眼婆娑:“救,救救他”

  叶苍榆抢步奔进去。只看见大床上一人了无生气地躺着,血自身下流淌出来,顺着床沿滴落,一地腥色。

  “孟然”

  冉掣跪在血里近乎奔溃,看那个气息奄奄的少主睁着如盲的双眼瞪着这世界,什么悲喜都放下,成了空。

  叶苍榆还在疯了一般堵那个右胸上的伤口。一掌拍下,镖头自后贯出,将纠缠的血管都打断。凌觉不是自救,而是自裁

  “别死,别睡,跟我说话”叶苍榆摸出一直揣在怀里的金针,挑最粗的往穴位上扎,尽一切努力阻止血液继续流失,并不时用手拍打凌觉的脸颊,“告诉你孟然,想死没那么容易的。你欠我的,凌家欠我的,我都找你算账。这事儿没完,知道吗我不准你死说话孟然,醒醒”

  失神的眼角抽动了下,有泪无声滑出,伴了喉间一声极轻的。

  “孟然,”冉掣挨在床边,已经在痛泣,“你要说什么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告诉我。说吧,说呀”

  “唔”浑噩的人又闷哼一声,惨白的唇齿间话音缥缈,“十二个,十二个”

  芣苢呜咽着哭出声来,跌坐在地上。

  “只剩一个,只剩你,芣芣”断续的呼吸唤不全一个名字。芣苢爬行过来,无视了礼矩,将凌觉冰冷的手包在双掌中,应他:“少主,芣苢在这里”

  凌觉安心了。

  “别忘了他们我c我救不了谁十二个人,十二条命,我相信过的人,他们都死了告诉阿掣,我不能用他,不能我不想他死,所以不能c不能信他。他们,他们知道我c我信他,也会杀死他的”

  胡话蓦地停了,凌觉喉间咕哝了下,崩出口血。吓得叶苍榆忙小心将他身子翻了翻侧卧着,免叫血呛了气管。

  冉掣和芣苢只会哭了。

  叶苍榆人虽忙碌着,手却抖,面色也青,再骂不出一句整话。

  “小叶”拖曳的尾音虚弱,凌觉更似在哭。

  叶苍榆当他醒了,俯身过去,只看见一双灰白的盲目。凌觉还在梦里,看不见眼前的人与痛苦。

  “小叶我c没c有不是的别恨c别掣”

  声音渐低弱,兀自断了。凌觉的眼合起来,谁叫都不再醒。

  “救活他”冉掣跪在床边死死攥住叶苍榆的衣襟,一字一句自喉咙里挤压出来,痛彻心扉,“我们已经杀了一个凌觉,不能再让孟然死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钱c地位,我把蕖妹也还给你,把命给你,行不行救救孟然,别让他就这么死了。不可以”

  叶苍榆狠狠一掌掴在冉掣脸上,嘶喊着:“你把蕖姐当什么啦”随即黯然,“你把我当什么了”

  少年颓然跪倒地上,抱头啜泣。

  “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长大了你是你我是我,大家不能在一起,不再笑了”

  是谁在成长中加入生死爱恨的忧愁叫天真远去,回不了头。

  冯西园又坐到桌上,吊儿郎当地晃着腿。

  “这个孟然不是假的吧”

  听他问的没头没脑,冉掣不禁愣了愣,却在对方的笑容里一瞬了然。

  “世上从来只有这一个孟然。”

  冯西园蹦下来:“那就行说明他没死,你们没事。我走啦”

  冉掣扶额苦笑,并不阻拦。只是他自己走到楼梯口突然又站下,回过头来神神秘秘问冉掣:“那个蕖妹,就是我现在的嫂子吧”

  冉掣冷淡地瞥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为什么你要把他让给小叶啊”

  “你情报大王会不知道”

  冯西园抚掌坏笑:“嘻嘻,传言未必当真嘛我喜欢听当事人的原版。”

  “滚”

  冯西园悻悻然甩手:“走就走嘛”爬上去又探下头来,叮嘱一声,“让孟然看好我们家雯雯啊出了事我不饶他的。”

  冉掣白他一眼:“你以为孟然停在江宁真是为了看风景么真服了你小子知道她出走跟着去了也不拦住,她两条腿能赶上骑马的吗若非磷蛾报告孟然知道,他一边停下等她,一边着人暗暗护送,路上被人掳了去我看你哭不哭”

  冯西园尽是乐:“感情嘛,狠狠伤一次才能断了念想别的不敢说,伤人心这种事儿孟然定管是一把好手。我对他有信心”

  一个空杯甩上来,冯西园偏头避过,抄手接住。

  底下冉掣沉声低吼:“天亮去把人领回来”

  冯西园的脑袋慢悠悠摇回密道口,眨眨眼睛,笑得十分调皮。

  “明天我把丢丢带来,你,顺便给我讲讲你与嫂子c小叶的风流韵事啊”

  趁着冉掣另一个杯子没扔上来,冯西园已经麻利爬起,移上浴桶挡住密道。抖抖衣襟拍拍手,随手拿过架子上一件华丽罩衫,边穿边往外去,嘴上哼起了没人听过的曲调。

  作者有话要说:

  c叁回c最忆是重头

  再热闹的夜终要将息,一切的欢娱放肆酒醉灯迷,也总被黎明的黑暗吞没进无边的静谧中,等待阳光让所有的伪装原形毕露。

  最后一线橙色熄灭,红烛的轻烟飘渺,坐在床沿的女子起身,提起薄被轻柔地盖在床上人的背上。

  素手拨帷帐,袖摆却被扽住。

  女子低头,笑了。

  “公子醒着呀”

  形容莫辨的阴影中男声含混:“别走”

  女子顺从地又坐下来,抚着那只手还笑:“公子见谅,丢丢不卖身的”

  “我知道”那人翻了个身,侧卧着靠过来,显得依赖,“你就坐着,等我睡着了再走。”

  “嗯”

  相互交握的手,沉默的时间,除了呼吸,空间里其余的存在都是静止的。

  过了会儿,男声又起,依旧如孩童般娇赖:“方才你哼的曲子,叫什么”

  “公子喜欢”

  “嗯让我想起小时候。”布帛悉索,被下的人蠕动着,将头搁在了丢丢腿上,“娘哼过的童谣,调子很像。”

  丢丢抚弄男子鬓发,温柔如姊如母:“那曲子奴也不知道叫啥,只前几日听妈妈哼得高兴,无意间记下了,随口哼出来的。听说妈妈祖籍也在边塞,或者与公子还是乡邻罢”

  “是嘛倒瞧不出来。”

  丢丢无声笑起来。

  “江湖里讨生活,谁又能把谁看得透彻分明”

  男子默了默,更爬上来些,双手环住丢丢纤腰。

  “我对你是真的,真的真的”

  丢丢极轻地叹了声:“丢丢相信的。可公子喜欢的是眼前的丢丢,究竟奴是什么样人,您未必清楚呀”

  男子用力把脸埋进她怀里:“你就是你,怎样我都要”

  丢丢在黑暗中仰起头来,望着顶上的纱帐,手上无意识地抚摸着男子颅顶的发丝。

  “人人都爱丢丢这双手,却不知道它们原来也不会松筋捏穴。公子猜,丢丢从前以何为生”

  男子摇摇头。

  丢丢自答:“第一次见妈妈,奴正在酱园里捏咸菜呢一天三百斤菜,都得擦上盐在缸子里码好。做不完监工姆妈会打,不给饭吃。我们是学徒的,没有工钱,只管吃住,比长短工们待遇还要差些,其实与贱奴也没差了。没办法,家里穷啊养不起。”

  丢丢停了停,想探一下男子是否熟睡。奈何环在腰上的双臂仍是搂得那样紧,显然他也睡意全无。丢丢无奈摇头,便还顾自说下去。

  “其实那亦是不错了。村子里有手巧的给挑去了绣坊,没日没夜地练针法,不等技艺熟练,眼睛倒先熬坏的姐妹不在少数。爹娘觉得还不如力气活,苦虽苦的,好歹能多干几年,做得长久。奴也觉得不错。就是盐水伤手,裂了口子真疼啊裂了口子也得干活,盐水钻进去,疼得心都打颤。要是遇上冷天里,水也是冻的,手便麻了。起初是不疼的,等夜里钻进被窝里捂热了,哎呀呀,嘶”

  丢丢不自觉抽了下手,仿佛此刻它们依旧能感觉那样子的痛楚。

  男子一跃而起,一把揽住丢丢肩头,另一手将她一双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我赎你一定”

  怔然过后,丢丢还笑,柔柔的释然。

  “公子困糊涂了,您是官宦之家,太原知府邱康的嫡子。堂堂衙内,是不能娶入了籍的教坊司女子的。”

  “我们走,大不了我不做这个衙内”

  丢丢有些诧异:“公子舍得这身富贵没了地位,您就什么都不是了。您会什么能做什么这些公子都想过了”

  邱衙内被问住,一时语塞,继而将丢丢搂得更紧些。

  “我可以把你藏起来,没有人会找到你的。我保证”

  丢丢失笑:“公子这是要效仿古人,金屋藏娇么呵呵呵,那怎么行”

  邱衙内松开怀抱,一脸不服气地盯着丢丢的笑颜:“怎么不行我爹也这么干”

  “嗳”

  直到丢丢这一声惊奇落出口,邱衙内才知失言,立时窘迫起来。

  丢丢是识分寸知进退的,又起身落帐帘,一边安慰床内的人。

  “公子太累了,快歇息吧丢丢告退”

  这一回,邱衙内没有再强行挽留。脚步声轻盈,渐渐消失在开启又合上的门扉外。

  冯西园陪着冉掣下象棋玩儿,输多胜少。这一局,自己的兵c马c车也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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