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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以监督收粮之官员!”

  “他是说,让朕动兵?”乾隆的眉头又皱上了,“按国家所制之法征收粮食,岂能与敌国jiāo战一般,须得兵临城下或者大兵压境不可?”

  张廷玉:“臣以为,顾大人此说确有不妥……”

  “不是不妥!”乾隆生了气,“是荒谬!种粮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他们所纳之粮,是为着帮朕养国养民!收粮的官员,都是朕的臣子,他们所收之粮,是为了保朕的江山社稷!朕怎么能拿着刀qiāng逼视他们呢?——再发一道明诏,朕就不信大清国就出不了一位有见识的人!”

  14.冷池枯树的卢宅后院。日。

  两双靴子沿着长满碎草的石径走来。“米公子,”卢焯道,“皇上明发的谕旨,看到了?”米河:“看到了,多谢卢大人破格赐阅。从圣旨上可以看出,皇上等着有人纠改那些征粮的官器,等得有些心急了。”

  卢焯:“皇上抽查了十多个府县的收粮秤斗,发现都有类似钱塘县的这种恶弊,已下令全国一律停止使用原有秤斜等器,一俟新秤新斗的形制定下后,再立即按规制作。看来,咱们只是做了件除旧的事情而已啊!”

  米河一笑:“卢大人的弦外之音是,既已除旧,须得布新?”

  “我的心事,瞒不过你。‘卢焯笑道,”可你的心事,也瞒不过我。小梳子说,昨晚上,你一整夜坐在这后院的棋亭里。自己与自己下了一局冷棋?“

  两人走进亭子。石桌上,棋子零乱。

  米河笑着:“其实,这整整一夜,我只走出了三步棋。”

  “是么?说来听听!”

  两人在石鼓凳上坐下。米河理着石桌上的棋子:“我这三步棋,可是步步都应了个戏名。”

  卢焯:“那就更值得一听了。”

  米河笑道:“卢大人真愿听?”

  卢焯:“愿听!”

  米河:“这第一步棋,叫做‘卧薪尝胆’!”

  卢焯摇头:“不明白。”

  米河:“这第二步棋,叫做‘铁打江山’!”

  卢焯又摇头:“也不明白。”

  米河:“这第三步嘛,叫做‘赤脚大仙’!”

  卢焯哈哈大笑起来,点着米河:“你真以为我不明白么?好哇!你这三本戏,可谓本本精彩!”

  米河欣喜:“这么说,卢大人已经明白了?”

  卢焯面容突然凝重起来,目光闪着:“你是在告诉我,该如何纠改那三件可恶的收粮官器!”

  米河:“请细说!”

  卢焯:“其一,改造官秤。在秤杆上一石之处,戳凿一孔,将砣绳贯定其中,不可移动!如此一来,想在官秤上以多称少,便也枉然!观其形制,那悬砣岂不就如一枚悬胆?那缴粮卖粮之百姓,自可身卧‘薪席’、眼观‘悬胆’,心静如水,不必再惶惶然了!此种凿孔定我之法,就叫做‘卧薪尝胆’!”

  米河微笑。卢焯:“其二,重新打造收粮官斗!旧斗是木头打造,而新斗,打造用的该是铸铁!将铁斗替代木斗,可绝任意改形、任意收放尺寸之弊端!这,名曰‘铁打江山’!”

  米河的笑容明亮至极。卢焯:“其三,凡是下乡征粮的役吏,一律不得穿官靴,必须光着脚,若是心黑要踢斗淋尖,那脚趾就是踢断了,也撼不了斗中之粮!此举,‘赤脚大仙’是也!”

  米河:“稍补一句:靴子可以不穿,袜子却是可以穿的!”

  两人大笑。米河已把残棋归位,笑道:“想必卢大人给皇上的奏章上,可以写上这三棋的走法了!不,是三出戏名!”

  卢焯激动不已:“连台好戏啊!皇上看了,定会高兴!”

  米河往棋盘上一让:“卢大人,执红先走!”

  “好!”卢焯一撸衣袖,取过一枚红棋,在石桌的刻盘上啪的一声,朝着蓝棋的“将”子头顶上重重地拍了下去。

  他拍下的是一枚“帅”于!米河一怔,旋即笑了:“卢大人一步取胜!此种战法,实乃造棋以来从未见过!”

  卢焯也笑:“此局一步夺营,可人青史否?”

  15.养心殿西暖阁。夜。

  乾隆在红纱灯下批阅奏折,读到兴奋处,突然笑起来:“好戏!好戏!”张六德恭立在上旁:“主子想看戏,奴才就得让人送上戏谱。”

  乾隆:“朕这会儿不就是在看戏谱么?真没想到,浙江巡抚卢焯,还是个懂戏的行家!——传张廷玉,朕要将此三折好戏的戏本子明发全国!”

  16.北京刘统勋宅内书房。夜。

  哗的一声,刘统勋展开手中的信笺,凑近灯光。

  卢焯的画外音:“刘大人!孙敬山往京城秘送巨银之事,已经查明,自雍正三年起,孙某送京之银计十八万七千五百四十两!收银者有二人,一为已死的苗宗舒,一为在职之漕运总督活世贵!二人收银详额如次……”

  刘统勋怒气升脸,扔下信,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步,又坐下,拾起信来。卢焯的画外音:“……此案告破,头功者实乃米汝成之公子米河!其立功详情,我已另纸细陈。此信提及此事,意在遵循大清选贤之法,保题白衣秀才米河以六品顶戴荣身,备召听用!延清兄若觉此举未有不妥,请代为将另寄的切实考语向吏部赴报!

  刘统勋抬起眼,自语:“米大人之子米河?”

  17·杭州卢宅。夜。

  仆役领着卢焯急步走来。卢焯推开米河住的厢房门,唤:“米公子!米公子!”

  房里空无一人。一男仆大喘着赶来:“老爷!老爷!卢小姐和小梳子也都不见了!”

  卢焯沉着脸:“这么说,又跑了!”

  18·运河上。夜。

  月光泛滥的河面响着女子清脆的笑声。一条小船在河中摇摆着,船上坐着卢蝉儿和小梳子。两人笑着,左右摇晃着船舷,泼弄出一片水花。小梳子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去,见米河一人坐在船尾,抱着膝头在望着河水发呆,便喊道:“米少爷!

  你在看什么哪?“

  米河:“我在看水里的影子。”

  小梳子爬到米河身边,抱住他的后背,呢声道:“米少爷,我知道你不是在看影子,是在看鱼儿。”

  米河:“你说对了,我在着鱼儿。小梳子,你说,这河里的鱼儿这么游着,知道自己要游到哪里去么?”

  小梳子:“你问问鱼儿就知道了。”

  米河:“可鱼儿不会说话。”

  小梳子:“不会说话的鱼儿,就不会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米河:“可我会说话,怎么也不知道要去哪呢?”

  小梳子叫起来:“呀!米少爷,你带着我和蝉儿小姐逃出来,连去哪儿都不知道?”米河:“不知道。”小梳子回身,对着蝉儿大声道:“蝉儿小姐!我们上当了!”蝉儿笑着回道:“是么?如果你觉得上当了,你就跳下河去,游回米镇去吧!”

  “你!”小梳子跳起来,船大晃,“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水!你想淹死我,好让你一个人跟着米少爷啊?我偏不跳!”

  船里进了水,三人发出惊叫。

  19.北京米汝成宅。夜。

  长廊间,柳含月匆匆走来。管家庞旺像幽灵似的闪出来,含月吓了一跳。“庞管家,”含月一脸急色,“老爷去了仓场,已是两天未归,可有消息送来?”庞旺:“柳姑娘担心的是什么?”柳含月:“我担心老爷会出事。”庞旺细小的眼睛一眯缝:“柳姑娘不是会神算么?老爷出不出事,你会不知道?”柳含月皱眉,“如今正是封仓验库的紧要时候,你不替老爷着想,却用这等不yīn不阳的话来抢白我,你对得起老爷么?”

  庞旺的脸上又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说得好!老爷要是听得这番话,又该说,他买了个天下第一懂事儿的好女子!”

  他把“买”字吐得格外重。含月对着心池难测的管家露出一个冷笑:“庞管家,按你的学问,你本该为人之主的,可按你的品xìng,你实在是个弓腰曲背的奴才!”

  庞旺:“说得好!这不,咱俩结上伴儿了!”

  含月正色:“庞旺!老爷一有消息,你马上告诉我!”

  说罢,她朝自己的住屋走去。

  庞旺望着柳含月婀娜的背影,眼里闪着强抑的yù火。

  20.柳含月屋内。夜。

  啪的一声,火石打响。进屋来的柳含月将桌上的蜡烛点亮。她抬起脸,猛地吓了一跳——桌上,站着灰哥儿!灰哥儿的脚杆子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黑线!

  21·京通大仓。夜。

  大风中,挂在仓廒屋檐下的灯笼晃dàng着。巨大的灯笼火光摇曳。仓房内,一片劈劈啪啪的算盘声。长长的条桌,长长一溜算盘,一双双手在算盘子上飞快地拨动……

  大风刮着灯笼……

  22·仓场。夜。

  一长排高挑着的灯笼前,米汝成陪随着户部和刑部的官员在盘验库粮。一书办捧着册子急步过来,低声:“米大人!此间五十九仓已经盘清底粮,缺额……”

  “别说了!”脸色铁青的米汝成打断书办的话,“所缺之额,如实写明,立即会知户部、都察院和刑部官员!不得迟缓!”书办:“是!”“等等!”米汝成抬起浮肿的眼皮,“这些天来,总共盘出缺粮多少?”书办:“二十九万石!”米汝成骇:“有这么多?”转而冷冷一哼,“一品大臣每年的支俸才九十石,这不知去向的二十九万石,够一位此等品级的大臣吃上三千二百年多了!”书办:“通州的中、西两仓二百五十廒还封着,未曾开验,若是开仓盘底,怕是……”

  “怕是什么?”米汝成眼睛闪着绿光。书办:“通州二仓专贮王公百官俸廒米石,计有二百万石,多年未曾盘过底,一经盘验,怕是缺额还要大!”

  “嘿嘿嘿嘿……”米汝成又发出一阵冷笑,“缺了好哇!结案之日,就是他苗宗舒鞭尸之时!”

  书办低声:“听说,通州漕粮码头查出大事儿来了!”

  米汝成:“潜粮码头那儿,由刘统勋大人亲自在查,谁有事,谁也逃不了!- -听说查出了什么事?”

  书办压低声:“潘世贵大人放粮的若干张手谕,被刘大人查获了!”

  米汝成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真的查获了潘世贵的放粮手谕?”

  书办:“此事可靠!据通州仓场衙门吏jiāo待,潘大人放收的正供白粮,其实都是从江南运来的陈年仓米!”

  米汝成又打了个寒颤。书办看出什么:“其实,这些事都是苗宗舒与潘世贵瞒着您干下的,上头要是追查下来,也不关您米大人的事。”

  米汝成:“可我是吃皇上俸禄的仓场侍郎,我的腰间也挂着仓凛的大钥匙!”

  书办:“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米大人是屋内的一盏孤灯,从不借光于屋外!”

  “莫说这些了,”米汝成极力不想让下属看出自己心里的担忧,回到原话头上来,“——好哇!这潘世贵,把满京城的王公百官都玩了!这回,该陪着鞭尸的又多了个潘某人!”

  他咬牙切齿的脸相显得格外老皱而又恍惚。

  23.柳含月房里。夜。

  灰哥儿带来的那根黑线在柳含月手中。她不安地看着。她想起什么,找出一本书,打开函套,书中夹着那根灰哥儿从江南老宅送来的白线。柳含月内心的声音:“此时正是老爷前程未卜之时,他儿子米河的事,不能让老爷分心。”她果断地将一白一黑两根线都合在了书中。合书的声音像裂了一张瓦片似的惊心。

  定格。

  第13集

  1.坐粮厅大门外。傍晚。

  两匹快马驰来,骑在马上的两名官员翻身下马,直奔衙门。

  书着“坐粮厅”三个大字的红灯笼在风中晃着。

  2.坐粮厅内偏厅。

  门窗俨然的偏厅里,灯光昏暗,漕运总督潘世贵脸色苍白,对着身边的坐粮厅下官厉声吼道:“我就不信那咒!皇上的秤杆儿还撅着,栽谁,还难说!”

  那下官:“督台大人所言极是!坐粮厅的属员们都在议论,他米汝成吃了这么多年饭,难道那牙缝里就不沾着几粒皇粮?”

  潘世贵:“现在说这话还有屁用!苗大人不就是想着掰开米汝成的嘴巴子瞧那牙缝儿,才给咬着的么!咱得快办了那万全的法子,既保全咱自己,也把姓米的给撂到棺材板底下去!”

  那下官从案上取过烛台,yīn笑着往身后的绢屏探去。着了火苗的绢屏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黑窟窿!“好!”潘世贵笑起来,“今晚下半夜有大风!事不宜迟,速速派人在通州动手!”

  那下官:“有天风助我,此事必成!”

  门外传报:“淮安漕督衙门霍大人、方大人来见!”

  潘世贵眼睛一亮:“快快请进!——不,请二位大人西厢房来见!”

  3.坐粮厅西厢房。

  霍、方二官员急步进来,yù礼。“免了!”潘世贵打了个手势,急声问:“都已安排下了么?”

  霍官员:“山东、河南、江南、湖广、江西、浙江诸省的漕船都已在途中!为避运河挤塞难行,按历年排定的航行次序,山东、河南帮船在前,江浙帮船在后,湖广、江西殿后,各帮船过淮河入黄河的日子分别是三月一日、四月……”

  “废话!”潘世贵厉声打断,“我问的是浙江港船如今已走在哪段水面上!”

  方官员:“浙江嘈船还未到清江浦!”

  “好!”潘世贵一拍案面,“等浙江湾船到了清江浦,你们就立即想办法找到钱塘县的那五条游船,把船上装着的陈米都换成新米!——向湖广米商秘借的五船新米,正在赶运清江浦!”

  霍官员:“潜台大人!孙敬山以陈米换下皇粮的事,浙江槽船帮主白献龙知道么?”

  潘世贵:“不知道!孙敬山这狗日的办事向来诡秘,此事只有领运守备金大牙和他的几个心腹运了知道!”

  霍官员:“只要白献龙不知道就好办!据说,白献龙可不是用银子买得动的,他要是知道此事,咱要换下这批陈米就难了!”

  “不对!”潘世贵脸上露出老谋深算的笑纹,“越是买不动的人,越是容易被卖了!浙江帮船每年到达清江浦,白献龙必办两件事,一是演戏谢河神,二是会一会他的青楼相好月牙儿。这一耽搁就是三天!有三日的工夫,你们还有什么事办不成么?”

  霍官员:“有三日可周旋,足够了!”

  潘世贵沉下脸:“此事成败,关系脑袋!如今,咱们看是替狗日的孙敬山在措屁股,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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