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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这时候还不见你开仓,我就六百里加急把折子给递出去了!——告辞!免送!”说罢,他大步跨出门去。

  定格。

  第28集

  1.洪家庭园。日。

  洪八良一屁股跌坐在鼓凳上,两眼发直,脸上虚汗直冒。

  “来人哪!”他突然喊。管家和家丁奔来:“老爷!”

  洪八良:“这个米大人是于什么的?知道此人的来历么?”

  管家:“此人姓米名河,是朝中故臣米汝成之子,钱塘人氏,现任刑部主事,随刘统勋赴浙江救灾办赈。”洪八良想起了什么:“对了,此人不就是那个在河南让知府大人住坟地的米……米河么?”管家:“正是此人!”“上此人的当了!”

  洪八良哭丧着脸,连连跺起了脚,“我洪八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黄河里不死,竟然死在尿壶里!”说着,一把抓过那半碗珍珠,重重地摔在地上。

  珍珠撒了一地。管家yīn着脸一笑:“老爷,米河下的套子虽然厉害,可是,还是有办法解它的!”

  洪八良猛地抬起头:“哦?快快说来!”

  管家:“如今这杭州城外,遍地饥民,正被卢大人稳在原地等待赈粮运到,许愿之期是三天,若是过了三天,他卢焯就没命了!据耳报,那赈粮须得七八天之后方可运到杭州……”

  “你是说,拖过这三天就万事大吉了?”洪八良道。

  管家:“不,不是拖,而是放!”洪八良:“放?”

  管家:“老爷可去告诉米河,洪府答应如期开仓,可是得有一个条件!”洪八良:“向他提什么条件?”

  管家:“皇上近日已有谕旨,若是放流民进城,百官皆斩,正因为如此,他卢焯才冒死出城!这说明,他们最怕的,就是流民拥进城来!老爷可提出,为防流寇抢粮,洪府开仓之粮只能在城中发放,决不运出城外!嘿嘿,只要这个条件一开出,那就等于是把套子套回他们的脚上了!”

  洪八良的眼睛放起光来:“你是说,逼着卢焊把流民放进城来抢粮?”“对!”

  管家yīn险地笑了,“只要一抢,洪府的家兵就可立即封仓.绿营兵也必然会出兵镇压!只要这么一乱,洪家的粮仓保住了不说,他米河、卢焯,还有那衙门百官,就别想有一个人活命了!”

  洪八良一拍案桌:“好!就这么办!”

  2.巡抚衙门西厢房。日。

  房门紧闭,米河在与一群衙门官员商量着。

  米河:“洪家粮仓一开,就即刻派三百营兵护送粮食到城外,赎出卢大人和卢蝉儿!再派一百营兵在田中盖起芦棚,挂上粥厂的牌子,支锅煮粥,按人头放发!

  ——对了,大锅须得备好!“

  一官员:“本官已向灵隐寺借得大锅三口!”

  米河:“有锅还得有碗,派人向各家各户征碗两只!不,三只!”

  另一官员:“烧灶的柴草如何解决?”

  米河:“实在不行就砍树!——总之一切为了稳住这批流民,等待赈粮运到!

  各位都得记住,如今,我们把宝都押在了洪家的这八仓粮食上了,稍有差池,必酿成泼天巨祸!“

  衙门守军把总进来,打了个千:“米大人!洪家来人求见!”

  米河一笑:“果然还是怕了!——见!”他一掸袍服,随把总走出门去。房里的官员们相互示意安静,一个个静静地坐上了椅子。

  3.城外。日。

  一声长长的哭喊像刀子一样划过每个流民的头顶,一阵骚动,那个曾被卢焯看过牙的老头僵硬着手脚被人抬了出来,老头张着嘴,嘴里只有一颗大大的牙。老头被扔进了尸堆。

  坐在破车上的卢焯眼皮在剧跳,侧脸看了看靠在他肩头睡着了的女儿。女儿嘴唇干裂,脸色青灰,这时被惊醒了,头仍靠在父亲的肩头。“没事,”父亲说,“再睡会吧。”

  女儿:“今日是第三天了吧?”

  父亲:“第三天了。”

  女儿喃声:“真的该睡了……永远不会再醒了……”

  父亲:“怕了?”

  女儿轻轻笑了笑:“没有。刚才,女儿做了梦,梦见米河在我肚子里,我把他生了下来。”

  父亲也笑了:“出世的孩子,一出娘胎,第一声就是哭,知道为什么么?”

  女儿:“孩子是饿了。”

  父亲:“不,是做人太苦,怕了。”

  女儿:“可我梦见出世的米河,第一声不是哭,是笑。”

  父亲:“第一声就笑的孩子,活不了。因为,他不是几间的人,投胎在几间,就是来吃苦的,不是来笑的。”

  女儿:“可他还是活了,一天长一尺,只几天就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父亲:“或许,你肚里的孩子,是个男孩。”

  女儿:“我想也是的,长得跟米河一样。只可惜,一个米河在世上了,另个米河却出不了世……”

  父亲:“蝉儿,现在走,你还来得及。到了今天晚上,怕就……”

  女儿:“不,现在走也来不及了,你看身后站着谁?”

  卢焯回头,这才发现十多个流民手里cāo着家伙,在默默地看着他和他的女儿。

  4.巡抚衙门西厢房。

  米河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官员们纷纷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脸色。米河扫视了各位一眼,低着声音问:“有谁能知道,一群麻雀被惊动后,会飞向哪里?‘官员们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米河的眼睛垂下了,看着桌面:”告诉我!“一官员小心翼翼地:”会飞向有树的地方。“米河:”如果……那麻雀……在树上再受惊动呢?“

  那官员:“那就会飞向地上。”米河仍看着桌面:“明白了,谢谢!”

  他返身走了出去。房里一片死寂,一片久久的死寂……

  5.衙门内米河住的屋子。

  门声重重一响,门被推开了。米河走进门,用背将门抵上,一双手抱着了脸。

  屋里昏暗如夜,阳光从门缝外透进来,将米河的身影裁成了细条,长长地投掷在方砖地上。米河的脸在自己的手掌中颤动着。

  “放下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米河的手放下了,抬起脸,惊声:“含月?”

  桌边的椅子上,坐着柳含月,身边站着小梳子。

  “你哭了?”含月的声音很静。米河急忙拭去脸上的泪水:“你怎么来了?”

  含月:“是小梳子带我来的。她说,米少爷现在最离不开的一个人,是我。”

  米河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她是对的。”

  含月:“你不像你父亲。你父亲在最绝望的时候,不流泪。”

  米河的脸背着光:“他不流泪,是因为他准备流血;我流泪,是因为我不准备流血!”

  含月:“可是你已经没有办法不让自己流血了。”

  米河突然大声道:“我说的不是自己!我是说,我已经看到了血流成河,我想制止!”

  含月:“你真的不像你父亲。你父亲从不对我这么暴声说话。”

  米河:“你出去!如果你是来教训我的话!”

  含月:“正因为你不像你父亲,我才会爱你!”

  米河一惊,看着柳含月的脸。

  含月的脸惨白如雪,嘴角挂着一缕美丽无比的微笑:“这个‘爱’字,是我柳含月埋在心里整整二十年才说出口的。我在等着能接受这个字的人。我想总会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把这个字捧接过去,像一颗种子那样播到他的心里。可是,这个男人,没有让我等到。而且,永远不会再让我等到。此时,我把这个字说了出来,它已经不是一颗种子了,它已经是一朵烛火,一朵随时要熄灭的烛火。——米河,你坐下,现在可以说你自己的事了,当然是公事。”

  米河向桌边走来。

  “别动!”小梳子突然喊道,“米少爷,你对我小梳子说一句话,你到底爱谁?”

  米河看着小梳子,轻轻摇了摇头。

  小梳子:“不知道爱谁?”米河:“不是不知道,而是无法选择!”

  小梳子:“你是说柳含月和卢蝉儿,都可以做你的老婆,是么?”

  米河:“不,她俩谁也做不了!因为,她们都是最好的女人!她们,也许不该一同来到这个世上,更不该同时出现在我米河的面前!”

  小梳子:“米少爷,那你就两个一起娶!”

  米河:“不!我米河不会这么做,她们俩也不会这么做!”

  小梳子淌起了泪:“米少爷!我小梳子跟了你大半年了,也给你梳了大半年的辫子,如果……如果米少爷看得起我,我小梳子就替米少爷做个主,再猜一次石头,好么?”

  米河惨然一笑:“也许,不用再猜石头了。过了今天晚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不会结束,”柳含月的声音仍是那样平静,“有一支蜡烛还没有点亮,就什么也不会结束。”

  “蜡烛?”米河不解,“什么意思?”

  含月:“等你见到这支蜡烛的时候,你就明白了。——告诉我,是不是洪八良已经告诉你,不愿打开粮仓放粮了?”

  米河:“不,他不敢不开仓。”含月月光闪了闪,突然黯淡下去,惊声:“洪八良是不是提出了条件,不准将粮食运往城外?”

  米河点了点头。含月脸色骤变。

  米河看着柳含月的脸:“看得出,你沉不住气了!”

  含月:“是的,有点沉不住了。我柳含月真的没有想到,洪八良会走出这步恶棋来!”

  米河:“已是残局了?”含月:“不,是死局!”

  6·驿馆房内。

  房内一阵呼呼的哮喘,响起顾琮夹疾的声音:“来人哪,把鹅毛取来!”一仆人从屋外进来,端着个木盘,盘里摆着支鹅毛和一只大蚌壳。顾琮从床上艰难地坐起,仰靠在床档上,张开了嘴,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那仆人一手拿着鹅毛,一手托着蚌壳,说:“老爷,别急,把痰卷出来就喘得上气了。”

  门轻轻响了一声,米河进来。顾琮指指凳子,示意米河坐下。

  米河走到床边,对仆人说:“我来试试。”接过鹅毛和蚌壳,在顾琮面前坐下。

  仆人打了几个手势,米河将鹅毛慢慢探进顾琮的嘴,往嗓子眼里轻轻转卷着,不一会,将鹅毛抽了出来,鹅毛上沾上了老痰,往那蚌壳里刮刮,又卷了起来。仆人笑了:“米大人卷得真好!”

  米河也笑笑,示意仆人退去。仆人离去,带上了门。

  顾琮张着嘴,声音含混不清:“定有……急事?”

  米河边卷着鹅毛边道:“顾大人,米河来找您,是想请教大人一件事。”

  顾琮的舌头在动:“什么……事?”

  米河:“听说您给守城门的把总下了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律不准打开城门,是么?”

  顾琮合了下眼皮。米河:“如果有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的手谕,也不准打开城门,是么?”

  顾琮又合了下眼皮。

  米河:“顾大人,如果我米河求你,也不开,是么?”

  顾琮的眼皮再次合了下。

  米河:“要是米河告诉您,如果不开城门,衙门里的一百六十三名官员,就会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开城门,你也不会下令把城门打开,是么?”

  顾琮的嘴合上了,将咬着了的鹅毛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厉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米河正色:“顾大人!实不相瞒,米河此时来找您,是为了求您的恩准,在今晚上灯时分,把城门全部打开!”

  顾琮惊:“你要放流民进城?”

  米河:“对!放流民进城!”

  顾琮失色:“这么说,你是活够了?这杭州抚院的官员、衙门的官员,一百六七十号人,都活够了?”

  米河:“不是活够了,而是还想活!”

  顾琮重重一拍床板:“什么话!开了城门放流民进城,谁也活不了!包括我这个糟老头子,也难逃一死!”

  米河:“如果流民进城不闹事呢?”

  顾琮:“不闹事?都是些饿得肚脐眼长在脊梁骨后头的人,会不闹事?”

  米河:“要是我米河带着这满城的文武百官,对流民们说,谁想闹事,就踩着咱们的脊梁骨去闹,他们还会闹么?”

  “书生!真是书生!”顾琮喘着道,“流民成群便成流寇,历朝历代就是如此!你连这也不懂,还当什么官!”

  米河:“顾大人!在城门之外,今晚就到了与流民约定的三日之期,城外那暂且稳住不动的流民,在这三天中,又已饿毙了四百多人!群情已是如火,一刻也不能再拖!在杭州城内,那存有八仓粮食的洪八良,虽已答应开仓放粮,但只答应在城内发放,而不准把粮食运往城外!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要让流民进城,然后借流民哄抢粮食为由,再封仓门!此招极其狠dú,他的粮食是保住了,可结局呢?结局必然有两种:其一,流民在哄抢之时,绿营兵严加镇压,将流民驱散;其二,流民真正被逼成流寇,在杭州城内城外与官兵血战!这两种结局,也必将有两种后果:一是兵民血流成河、尸横满地;二是杭州府的一百六十多位官员人人负枷人狱,押赴刑场!——顾大人,这城内城外的情形就是如此!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挺而走险,设法让流民平静入城,然后平静取粮,只有如此,才能避免这一触即发的血光之灾!”

  顾琮看着米河的脸,抖抖索索地下了床,套上靴子。

  米河:“顾大人要去哪?”

  顾琮厉声:“去哪?本钦差还能去哪?——去城门加锁!!”

  7.良山门城门口。

  数十名守军推着两扇城门,将门关上。

  8.望江门城门口。

  城门徐徐关闭,守军鹊立。

  9.武林门城门口。

  城门轰轰隆隆地合拢。一匹马急驰而来!策马急驰的是小梳子!就在城门合缝的一瞬间,马穿出了城去!城门闭合!

  10·城外。

  小梳子打着马,向着黑压压的流民群狂奔。马冲人人群。小梳子急声喊:“让开——!让开——!”人群纷纷闪开,留出了一条几里路长的人廊。小梳子狂声喊:“卢大人——!卢大人——!”马跃过尸堆,在一辆破车前停下。小梳子翻身下马,对着坐在车板上的卢焯大声道:“卢大人!信!米大人的信!”卢焯急声:“信在哪?”

  小梳子突然呆了:“信在哪?”流民们围了过来。

  蝉儿看着小梳子,突然道:“信在你脸上!”

  小梳子:“对!信在脸上!卢大人快看!”

  她摘下碧玉梳,将按在脸上的头发夹往一侧,三个墨字立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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