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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在她平坦的额头上!卢bào凑脸看着,念:“乱则死!”

  小流子:“卢大人!米少爷说,天黑之后,请卢大人带领流民进城!他率着全城文武百官打开城门,出城接人!”

  卢焯动容,两行泪水涌出眼眶!流民们欢呼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地大喊:“进城吃粮了——!进城吃粮了——!”

  欢声雷动!蝉儿失神的眼睛望着小梳子,声音微弱:“小梳子……城里真的有粮了么?”小梳子抱住了蝉儿,哭了起来:“蝉儿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蝉儿姐姐!蝉儿姐姐!”

  蝉儿的眼睛在慢慢合上:“城里……真的……有粮了?”

  小梳子:“米少爷说了,只要流民不吵不闹;就会有粮吃!”

  蝉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把这话……告诉我父……父亲!”

  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蝉儿姐姐!蝉儿姐姐!”小梳子狂叫。卢焯急忙俯下身,喊:“蝉儿!蝉儿!”小梳子的膝盖上感觉到了一股温热,低头一看,一摊血正从蝉儿的下身漫流出来!“蝉儿姐姐——!”小梳子的叫声又尖又利!

  11.杭州街头。黄昏。

  夕阳下,街面上闪着一片顶戴花翎的红光,响着一片袍服摆动的沙沙声和靴子迈动的隆隆声,一百六七十名文武官员列成方队,齐齐地摆着马蹄袖,向着武林门方向移去。走在前排最中央的,是米河!米河左边是高斌,右边是许三金!这前行着的官员的方阵,像一块宝蓝色的四方形的巨石,轰轰隆隆地往前推移!

  12.武林门城门口。

  紧闭的城门横着一条巨杠,杠上挂着七把大铜锁!老态龙钟的顾琮双手支着一根木棍,稳着自己的身子,叉着双腿,脸色如铁地盯望着前方。他身后,是几十个挺着qiāng的守军兵勇,也是个个脸如石硬。

  隆隆的靴子声渐渐响起。也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顾琮此时也不喘了,眼睛通红,花白的胡须在风中一下一下地飘着。

  靴子声愈来愈响!顾琮巍然不动!宝蓝色的方阵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远远看去,红红的顶子像一片收割下的高粱!顾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隆隆的靴子声像滚雷般贴地传来。前排官员的脸已经能够看清。米河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强和深刻!

  顾琮的胡须颤动起来。

  在离城门三丈远的地方,米河的胳膊猛地抬了起来。

  方阵停下。米河缓缓摘下顶戴夹在腋下。身后的文武百官齐齐地摘下顶戴,齐齐地往腋下夹住。米河将辫子往脖上绕了一圈,用牙咬住辫梢。身后的文武百官齐齐地绕辫缠脖,齐齐地咬住辫梢。

  顾琮突然喊问:“尔等!果真要用脑袋撞开城门么?”

  米河重重吐出辫梢,大声道:“有句话,叫做肝脑涂地,顾大人听说过么?”

  顾琮重声:“有句话.叫做鱼死网破,米大人听说过么?”

  米河:“顾大人是不想开门了?”

  顾琮:“米大人是不想回头了?”

  米河:“顾大人三思!大好城门,何必成为碎颅之墙!”

  顾琮:“米大人三思!大好头颅,何必来个飞红溅白l”

  米河:“请顾大人让开,免得溅你一身腥血!”

  顾琮:“请米大人退开,免得污你一鞋老痰!”

  米河眼睛逼视着顾琮,缓缓抬起手,拾起辫梢,重又用牙咬住。

  顾琮将下巴高高抬起,闭上了眼睛。

  宝蓝色方阵又向前移动起来!方阵向城门一步步逼近!巨大的呼吸声伴着巨大的靴声,震得人耳膜发痛!顾琮猛地睁开眼,终于一步步向后退去!方阵继续向前!

  顾琮退到了门前,背紧紧靠在了横杠上。

  方阵前排的官员沉了下头,对着城门撞去!

  顾琮猛地展开了双臂!随着一阵头颅的开裂声,在顾琮的两侧飞溅起一片白白的脑浆和稠稠的红血!咋!顾琮胸脯的骨头发出断裂声!米河、高斌、许三金被顾琮这具“ròu垫”弹倒在地。

  顾琮嘴里涌出血来,贴着城门滑坐在地。“顾大人!”米河发出一声悲嘶,抱起了顾琮。顾琮喘着重气,眼里布满浑浊,喃声问:“真……真……真撞了……”

  米河眼睛血红,对着顾琮大喊了一声:“顾大人!你不该这样啊!!”对着第二排的官员猛喊,“——撞!!!”

  顾琮拼力喊出了一声:“不!——钥匙!!”他手一扬,一串长长的铜钥匙高高地飞了起来!钥匙在空中飞行得是那么缓慢而滞重……钥匙轰然落地,落在厚厚的血浆中!那溅起的血浆竟也是那么缓慢,缓慢得令人窒息……

  13·城外。

  卢焯站在那辆破车上,对着面前黑压压的流民,痛心疾首地大声说道:“……

  我卢焯如此恳求你们,你们为什么还不肯答应我?你们应该知道,要是你们之中有一人哄抢起粮食来,那么,不仅是你们,还有我,还有城里的百官,无人能够生还!“

  流民们喊起来:“要是粮食不够分怎么办?”

  “分了一半不分了,难道不能抢么?”

  “进了城,官兵把我们当成流寇,要杀我们,我们能不反么了”

  “领粮的时候,用刀qiāng对着我们么?你说!!”……

  卢焯摆着手让人群安静,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喊叫声淹没了。

  14·杭州城内兵营校场。

  数百名绿营兵列队,高举着火把。驻浙总兵骑在马上,在校场上巡了一圈,大声道:“城门已被撞开!城外流民入城在即!各位弟兄听好了!严阵以待,流民进城之后,若是稍有不轨,即以流寇论处,一律剿灭!——出发!”兵勇随着总兵奔出营垒。

  15·城门外。

  宝蓝色的官员方阵从城门内走出,向着流民驻地前行。

  16·城外。

  流民的吼声震耳yù聋!卢焯嗓子暗哑,脸色灰白,他知道,眼前流民的情绪已经在失控,莫说进城,就是在城外也稳不住了!

  有人喊:“弟兄们,当官的都靠不住!要我们进城连话都不能说,连屁也不能放,把我们当什么了?弟兄们!我们自己冲进城去!自己找吃的,自己找喝的!”

  有人应声:“对!不靠自己就得饿死!饿死不如拼死!——弟兄们,冲进城去找活路吧——!”

  流民们涌动起来,呼啸着,向着城门方向冲去。

  卢焯站着的破车被挤推得几乎翻倒。

  “不能这么进城——!”卢焯拼着命喊,口中溅出血来!

  17·城门边。

  米河领着的百官方阵沉步走来!隆隆的靴子振聋发联,尘土滚滚!

  18·城外。

  突然,流民们涌动的队伍停了下来。

  卢焯也愣了,脸上急剧抽搐着。

  “大人!”身边响起小梳子的声音,“给!”一把剪子高高地举在卢焯面前。

  卢焯:“剪子?干什么用?”小梳子一只手紧紧抱着蝉儿,一只手高举着剪子:“大人!知道有个女子,叫柳含月么?”卢焯:“柳含月?我卢大人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小梳子怒上脸来:“你不想听是你的事!可这把剪子,你得收下!柳含月还让我告诉你,这把剪子是你活命的希望!也是大家活命的希望!‘卢焊:”说!

  用这把剪子干什么?“”剪你的官袍!“小梳子大声道。”剪我的官袍?“卢烨震愕!小梳子:”对!剪官袍!“卢烨:”你可知道,官袍乃圣上恩赐的名器!按大清律,朝廷命官毁损官袍,是死罪!“小梳子:”流民们这么拥进城去一大人难道不也是死罪么?如果这把剪子能让流民安稳地进城,卢大人就是获了死罪,不也是死得值了么?“卢焯的眼皮猛跳着:”这官袍怎么剪?“

  小梳子:“剪成碎片!”

  卢焯:“剪成碎片?”

  小梳子:“对!柳含月说了,大人将官袍剪碎,发给流民作为进城领米之券!”

  卢焯又一次深深震惊了!他突然大笑起来:“这不就等于将本官的身子先割成了ròu块么?——这办法好!这办法好啊!”

  小梳子:“光喊好有什么用?快剪啊!”卢焯一把接过剪子,对着流民们大声喊道:“你们!都把脑袋给我转过来!!”

  他的声音如响惊雷!流民们闻声回过头来。

  那前行着的官员方阵越走越近。方阵在卢焯的破车前停住。

  卢焯脱下身上的官袍,对着流民们动情地说道:“你们也许不会知道,朝廷命官,最器重的,不是家产,不是妻儿,而是这身袍子!因为,这身袍子来之不易!

  十年寒窗,够么?不够,二十年跌打滚爬,够么?也不够!要让这身袍子陪着自己白头偕老,没有三十年、四十年的风来雨去、起早摸黑、担惊受怕、磕磕跪跪,甚至进牢出牢、扛枷披锁,不行!“

  流民们一片沉寂。官员方阵也一片死寂。

  卢焯:“可是现在,我得把这身二品大臣的袍子,给剪了。剪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让你们手里拿着我的这片官袍,作为领米之券,凭此为证,进城后到仓门前去领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让你们信得过我!让你们不要乱!

  让你们能安安稳稳地每人都领到一份粮食!——我的话,大家该都听明白了吧?听明白了就好!可是,有一条,你们还不明白!那就是,我手中的这把剪子,只要往袍子上一开剪,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给剪下了!按大清律,毁损官服者,杀无赦!“

  流民们嗡的一声议论起来。米河、高斌、许三金和百余官员的脸上,一片肃穆。

  卢焯扫视着车下的人群好一会,摆了摆手,让大家静下,含着泪笑了一笑,继续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都是穷人,如果你们不是穷人,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正因为你们是穷人,知道饿肚子的难处,有一些私下里的话,我卢焯也就敢说了。

  ——往后,你们在吃饱肚子的时候,别忘了替我留一口,到来年我卢焯一周年的时候,祭我一祭!“

  流民们有人淌起泪来。那怀有身孕的农fù跪下了,哭喊道:“卢大人!你别剪官袍了!我们听你的就是了!”

  卢焯摇了摇头:“不,要剪!我卢焯是君子,君子说话,从不改口!——可惜的是,我卢焯的袍子太小,剪得再碎,也不够你们分的……”咔嚓一声,剪子往袍子上剪了下去!

  人群震动!方阵中,米河默默地脱下了官袍。高斌、许三金脱下了官袍。百官们一个个脱下了官袍!官袍一件接一件高高举起!流民们动容,纷纷跪下去,地上响起一片重重的膝盖磕地声!

  剪刀飞快,袍片像雪片似的纷落……

  19.通往城门的土路上。

  尘头渐起,脚步声如远雷般滚来。

  旁白:“发生在乾隆元年的这场惊心动魄的流民案,随着一把剪子的张合而告结束。许多年以后,当米河有可能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也许会想,这个事件对于他的漫长的宦海生涯来说,并不十分精彩,但是,却再也不会有如此精彩的细节充填在别的事件之中而让他一再玩味了!因为将这些细节紧密地纫合在一起而让整个流民事件充满生死魅力的那个女人,已经远他而去,使他甚至连面对面致一次谢意的机会也没有留下!”

  旁白中出现如下画面——流民们手持袍片,跟随在白衣官员们的队列后面,井然有序地庄严地向城内开去;卢焯胳膊下夹着顶戴,束着裤腿,走着;小梳子牵着马,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痕;米河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卢蝉儿,在人丛中一步步走向城门……

  20.远处土冈旁。

  暮色之下,土冈一片赤红。冈旁停着一辆驴车,车窗上是一张苍白而又安详的脸庞,她是柳含月……

  21.巡抚衙门外。日。

  米河急步走来。一司官:“米大人!卢大人有请!”米河点了点头。

  22.厢房内。

  卢焯高兴地道:“米河!赈粮已经运到浙江!”米河笑:“是么?”卢焯:“还有一件好事!皇上已经颁下谕旨,念浙江官员平息流民潮有功,不再追究剪袍之事!咱们这百十多口剪了官袍的官员,死而复生了!”米河:“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卢大人,赈粮已经运到,打算如何放赈?”卢焯:“当然是办粥厂!”

  米河:“依我之见,办粥厂果然要紧,可是,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卢烨一震,“快快说来,何为以工代赈?”

  米河:“运河如今断流露底,正是挑浅河床、垒高河堤的大好机会!”

  卢焯:“说下去!”

  米河:“如今收留的流民已逾六七万人之多,若是将他们遣返故里,看来不行,灾荒未去,家中也是无工可做,回去之后难免还会出来逃荒,汇为流民;若是继续用赈灾之粮养着他们,不派义工,他们也定会因无事可做而滋生是非,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米河以为,乘此赈粮运到机会.定出章程,除老弱病残者和年幼儿童外,凡是去运河做工者,按量发以口粮!这,就叫做以工代赈之法!”

  卢焯笑起来:“此法甚好,可谓一石四鸟!既安定了灾民,又治理了运河,也使往后的运河漕运和灌溉有了保障!再则,也让那朝廷的赈灾之粮,有了分发的主次!”

  米河:“此事,我已同高大人说过,高大人已去运河大堤,划定挑浅垒堤的地段。那新任河道营把总的许三金也已上任,可负责工程指挥和赈粮分派之事项!”

  卢烨:“从明日起,我也去运河挖泥挑浅,松松这副老骨头!——对了,不知顾琮大人伤情可有好转?”

  米河:“我刚从顾大人那儿来,郎中已为他接了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若是养得好,不会有大事。”

  卢焯:“蝉儿房里去过么?”

  米河:“昨日去过。她今日怎样?”

  卢焯:“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米河:“孩子不在了,伤了她的心。”

  卢焯看着米河:“米河,你和蝉儿的事,到底该如何,不要再拖而不决。见过柳含月了么?”

  米河:“我想今晚就回一趟米镇,见见她。”

  卢焯:“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这次流民大案,要不是有她,怕是另一番光景了。米河,记住,这世上,才子难得,才女更难得,不可失之jiāo臂啊!”

  米河:“卢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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