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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备准备,明日我要抽查你们的功课。”

  小侄子“啊”了一声,再顾不上其他,捧着水就喊上三五伙伴回家赶紧温习去。山庄里虽专门请了先生给孩子们教书,但能得到三郎的指点,仍旧是每个孩子最期盼的事,当下就跑走了好些过来看热闹的小孩。

  当夜,楚衡大手一挥,一点也不小气地在山庄里摆上了流水席。鱼ròu是佃户们送上来的,老陈头另外又亲自去允城整车整车采买了鸡鸭鱼ròu和各种蔬果。

  鞭pào响了个彻底,酒窖里的好酒也摆上了桌,山庄里所有的佃户下人都坐上流水席,敞开肚皮吃起这顿饭来。

  还没桌子腿高的小娃娃在席间奔来跑去,所有人都高兴地笑着。楚衡出来每桌敬酒,白净的脸上很快就浮起红云。

  有人发觉他身后跟着的男人,正有些奇怪,等见楚衡红着脸敬完酒,下意识往那男人身边靠了靠,这才明白,这人是特地跟着当拐杖来的。

  流水席一直吃到戌时方才结束,楚衡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榻上醒酒。五味被赶去睡觉,隔壁守着的是白术。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楚衡在从榻上坐起来。

  房门打开,陆庭不出意料地走了进来。

  白术跟在身后,看了看榻上的三郎,再看了看明显不打算看一眼就走的陆庭,咬咬牙,还是屈从了:“三郎若是夜里需要水,就唤一声。”

  楚衡咳嗽两声,脸上浮起红云,却不知是酒意,还是害臊。

  门才带上,就听得落锁的声音。楚衡抬头,看向站在门前,干净利落从里头把房门闩上的男人,顿了顿,让出半个床位:“你别把他吓着了。”

  “早晚得习惯。”陆庭说着走到榻边,宽衣解带,坐到楚衡身旁,鼻尖全是他刚刚沐浴后的皂角味,“头晕吗?”

  知道楚衡不胜酒力,流水席时陆庭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等他敬完酒一轮酒,便把人拘在身边不许他再过去。

  “不晕。挺好的。”楚衡笑,凤眼亮晶晶的,突然跪坐起来,伸手摸进陆庭的中衣里,“我想你抱我。”

  陆庭低笑,凑到他肩膀上,吻了吻他长发披散时遮盖住的耳朵,低声问:“刚才不是你说别吓着白术吗?”他指了指隔壁,“不怕被听到?”

  楚衡脸色发红,心里砰砰跳:“我不叫出来。”他双眼发亮,身上的皂角味越发好闻,甚至还伸手帮陆庭去脱中衣。

  陆庭顺从地脱了上衣,露出漂亮的胸膛。他的身上那些陈年旧伤因为当初伤势太重,很多已经无法褪去伤疤,哪怕用了楚衡给的yào,也只能如此。楚衡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胸膛,视线回到肩头,顷身摸了摸他肩头上的那道已经淡下的疤。

  肩头的这道疤已经褪的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不去细看并不会在意。可楚衡看着这道疤,仍能分外清晰地想起那日在云山居后,浑身是血的男人。

  “幸好没在脸上。”楚衡扳着他的下巴,手指摸过脸颊唇角,满足地看着陆庭英俊的脸庞。

  陆庭左手将人搂在身前,肌肤相贴,右手熟练地给楚衡脱中衣,闻声笑:“喜欢吗?”

  喜欢的。

  楚衡抱着陆庭的脖颈,呼吸有些急促。

  陆庭的这张脸他是喜欢的。他从前是没谈过对象,但一直有着自己比较喜欢的类型。

  那些瘦弱的,白净的,斯文的,意外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倒是陆庭这种,让他即便没投入全部的感情,也偏爱的不行。

  不需楚衡回答什么喜欢不喜欢,他急促的呼吸,发烫的肌肤已经代替话语做出了回答。

  陆庭也不再等回复,直接将人压倒。

  夜风吹着屋外廊下的灯,烛光一晃一晃,熄灭时屋里的春意正浓。

  陆庭在别云山庄一留就是数日。

  楚衡上山采yào时,他跟着。楚衡下地查看时,他也跟着。

  山庄里的佃户们瞧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起初还觉得诧异,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就连五味也习惯了跟在三郎身后采yào时,那一大筐的竹篓子有人帮着三郎背起。

  白日里不是在山间地头,就是看诊制yào的两个人,到了夜里,没羞没臊的混在一处。白术为此连着值夜好几晚,到后头黑眼圈深的叫楚衡都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

  还是楚衡喊来五味,当着他的面说明了自己目前和陆庭的关系,这才叫白术有了夜里轮着值夜的帮手。

  然而那日之后,五味的视线开始频频往陆庭身上转。

  小小的孩子,说话还带着几分稚气,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敢偷偷扒拉楚衡的袖口,低声询问:“三郎,你同陆大人日后要……要如何?”

  刚得知楚衡和陆庭的关系时,懵懵懂懂的五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入夜进屋想给三郎换壶热茶时,撞上被捧着脸亲吻的三郎,他这才惊觉其中的不对劲。

  三郎似乎……似乎跟男人在一起了?!

  五味的年纪尽管不大,可心里头也是知道,天地乾坤,男人女人yīn阳结合,成亲生子的。

  两个男人不仅不能成亲生子,甚至还可能被人所……看不起。

  “过一日,是一日。”楚衡笑着解释。五味似乎还想再问,他却不准备往细里解释,只是心下明白,日后需要稍稍注意,与陆庭亲热时,避开了两个小童才行。

  楚衡刚回山庄,结结实实忙了几天,只在夜里得空和陆庭厮混。但因着白日的忙碌,夜里陆庭也不敢做太多次,回回都是一次作罢就主动下床帮着浑身瘫软的楚衡清理,而后抱着睡去一夜。

  好不容易手头的活都歇了下来,楚衡坐上马车,就带着人急匆匆上云山居泡温泉去。

  那头白鹿依旧时常在云山居附近晃dàng,楚衡被陆庭搂着在温泉里喘息时,隐约瞧见它要往温泉这边走。约莫是瞧见动静了,耳朵晃了晃,呦呦两声,重新拐进林子了。

  之后的事,楚衡便彻底混沌了起来,只觉得这几日不光因为自己白天忙,再加上白术五味在隔壁值夜,似乎的确没叫陆庭尽兴过一回。

  等意识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云山居内透着淡淡香料味。本该同床共枕的男人站在窗前,手边一只胖鸽子正咕咕叫着啄窗台上的一把米粒。

  “怎么了?”

  楚衡从床上坐起,陆庭转身,手中的密信凑近火烛。

  “燕堂,”他看着楚衡,深深的,仿佛要将人刻进心里,“我要回归雁城了。”

  第43章 【肆贰】边关将

  大延边关绵延几万公里,其中最为举足轻重的是一座名为归雁城的边陲小镇。

  此地原本无名,不过是个极其寻常的地方。

  然而,多年前,当先帝为驱逐大钺氏的铁骑,亲自率兵出击,便是在这一处深秋小镇上,看着大雁归去又来,dàng平大钺氏原先已逼近大延的几个先头部落。因此,此城有了记入史册的第一个名字归雁。

  多年后,庆王赵晋来到此地就藩,归雁城一下子从边陲小镇,变了个身份。

  城中的庆王府,如今生活着庆王以及两个儿子。庆王妃不久前也从燕都抵达了归雁城。

  长子赵笃清,是如今的庆王世子。

  次子陆庭,却是庆王几年前从燕都带回边陲的义子。

  边关这一带的生活大多清苦,不管是百姓还是生活在此地的官吏,在漫长的时光中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清贫。偶尔有商队进出,总是能带来一些叫他们觉得或是怀念或是新奇的东西。

  一个月前,庆王赵晋突然接到从宫里传来的圣旨,随即带着庆王妃一道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将归雁城的一切,jiāo给了不多久后快马加鞭赶回边陲的义子陆庭。

  就藩的王爷们很少回宫。庆王自当年带着陆庭回归雁城后,便有许多年不曾回过燕都。即便是明德帝有什么大事,也大多让世子代替自己进宫面圣。

  只是这一回,从宫里来的圣旨上,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要庆王携庆王妃回宫祝寿。

  “去年冬的大雪,平地三尺余,关外那些小国还有部落都遭了灾。”庆王府内门客齐聚书房,其中一人姓魏名德,此时正捋着山羊胡乐呵,“听闻为了能换取粮食过冬,当时不少部落都把家里的女人卖了。牛羊家畜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那些部落被天灾逼急了,只会想办法掠夺大延的边陲小镇。这并无值得开心的事。”

  陆庭坐在其间,手中正翻着底下人呈上的物资记录册子,闻言应声道,“与其高兴天灾,不如想想,城中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赶在关外那些家伙又有动作前,全部修缮好。”

  庆王麾下西山营,这些年来在归雁城一代,抵御大大小小的战事近白场,护住了这一代的太平,也护住了大延边陲的咽喉要地。

  可朝廷似乎已经忘了,吃粮打仗,没有粮,打不起仗。近几年更是过分到连军备也不再按时提供,庆王回回请求六部按时发放军粮等物,不是毫无音讯,就是拖延再拖延。

  如今的西山营,靠的是归雁城一代百姓缴纳的税,以及庆王夫fù各自在燕都的那些产业。可一次两次可以,久了却是谁也支撑不住,更何况归雁城一代,战事不绝,修缮城门比任何地方都要频繁,而这里就需得投入大笔的银钱。

  “不如加税?”

  “不可不可!藩地虽能自己制定税务,可那也得按照实际来,归雁城地处边陲,本就贫瘠,百姓哪儿还有那么多的银钱!”

  “可是……”

  “与其想着提高税,不如屯垦,还能富其民,强其兵……”

  在门客们争论不休时,陆庭始终沉默地坐在书案后。早已不再只是世子身边普通亲卫的陆庭,在门客心中,是仅次于庆王妃及世子的人物。

  他有着让人看不起的胡人血统,却有着沙场拼杀赢回来的场场战功。

  在门客们眼中,他很少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一的兴趣似乎只在于如同一头孤狼,骑着战马疾幽,在归雁城外巡视每一寸大延的土地。

  只是这一次从燕都回来,似乎有些变了。

  魏德看了看陆庭:“将军可有别的主意?”

  陆庭抬眼:“谁来屯垦?”

  “营中将士……”

  “将士们每日需得cāo练,若是将经历花费在屯垦上,来日战事起,你要他们扛着锄头就上不成?”

  不等陆庭开口,就有人出声反驳。门客们顿时又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正在此时,却有副将在书房外,直说有支商队停在西山营外,说是需得陆将军当面接手。

  陆庭回归雁城不过数日,就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商队,谁都觉得惊奇。

  西山营外,不少将士都围着商队在上看下看。

  见陆庭自庆王府骑马而来,有熟络的小将忙拱手:“将军,这里头是什么?”

  陆庭蹙眉,骑着马从商队最后一辆马车走到最前头。整整六车,装的满满当当,不知载了些什么。

  商队的领头似乎只是个负责跑商的管事,身材精壮,四十余岁的模样,见众人抱拳喊将军,就知来人多半是先前叮嘱过需要当面接手这批货物的陆将军。

  “可是陆将军?”

  “正是陆某。”陆庭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跟前的商队管事。他身上的气势如同一柄利刃,随时准备脱鞘御敌。

  管事笑了笑,掀开身侧第一辆马车,车后的东西这才让人看了个仔细那是一个叠一个的大木箱,上着锁,被牢牢捆绑在车上。

  管事随手找到钥匙,开了其中一个锁,箱子打开,草yào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

  众小将们吃了一惊,忙不得上前去看,竟是满满一整箱的yào散。

  陆庭的神情也瞬间变了。

  “这些都是别云山庄的楚郎君命小人送来的。”

  “六车,其中三车为各类yào散,两车春秋衣,余下一车为金银。”

  看着陆庭突然翻身下马,命人将余下箱子打开,管事又跟进几步:“那位郎君说了,因时间紧,他只来得及先送上这一部分,后边还会陆续送来。若是将军觉得还缺些什么,郎君jiāo代小的同将军说一声,书信告知即可。”

  陆庭已听不见管事的声音,他随手抓过箱子里最为眼熟的一个yào瓶,拨开瓶塞,果真闻到了聚魂丹的气味。

  楚衡……

  他深呼吸,喉头梗着什么,心口滚烫,只想千里奔骑回到山庄,将那个口是心非,说着情深不及他,却总是做着叫人心疼、心动到难以放手的青年紧紧抱在怀里。

  吻他,抱他,日日夜夜,不分不离。

  “将军,这些东西……”小将们看清六辆马车上装的东西,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气。尤其是那三车的yào散,还有最后一车的金银,更是被人紧紧围住,生怕眨一眨眼就做梦一般的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楚郎君是谁,但见将军的样子,多半是将军在燕都认识的朋友,心道这朋友够义气,知道将军在边陲需要物资,特地送了这些。

  陆庭握着手里的yào瓶,深蓝的双眼中,有光华闪动,末了他拍拍yào箱道:“搬进营帐!”

  小将们哗啦一声,三五成群地将六辆车搬空。负责军需的参将红了眼眶,一边一箱一箱地查看记录,一边抽鼻子。

  这些送来的可不仅仅是yào啊衣裳啊银钱啊什么的。

  这些可都是西山营将士们的xìng命!

  就说前阵子和关外一小戳部落游击发生冲突时,不少士兵被横冲直撞不要命的部落伤到,偏偏营中草yào不够,正巧将军寄来的yào散刚到归雁城。

  王爷挑了其中重伤的几人,照着将军写的信中叮嘱命人用yào治疗,那yào效又快又好,当即救回了不少重伤士兵的xìng命。

  参将看了看箱子里散着yào香的眼熟的瓶子,仰头抽了抽鼻子。看,就是这些yào,将军那位好友真是好人,这种明显看着就又贵又好的yào不要钱似的整箱送来。

  运送到西山营的每一笔物资,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分配。军医们早领教过陆庭寄来的那些yào散的功效,对于这回送来的yào,更是欣喜万分,赶忙带了人过来把箱子都领走。

  末了,还有人壮起胆子找到陆庭的营帐,询问制yào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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