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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白的手指俏生生的夹着黑核般的鱼眼睛,黑白分明。

  竹廿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极不自在的将鱼眼睛送到他唇边,他张唇含住鱼眼睛,不仅含住微带恼意的咬住她的手指,并用上了劲,面色丝毫不动,舌尖却轻轻勾绕着她的手指。她身子一颤,耳根一下便烧了起来,火烫般抽出手,低头喂以暮吃鱼。

  他声音平静如常的问,“不是饿了么?”昨日一怒之下说出她是女人,即然已经说了少不得也要对她是他女人的身份的所表示,以绝她身边男人的心思,“吃完去换衣服。”

  她巴不得离开这里,将鱼一放起身去船舱。压下狂跳不止的心,换完衣服顺便拎了两坛酒过来,“有鱼没有酒可惜了。”

  “有酒有鱼,自然也少不了歌舞,阿妮,许久没有看你跳舞了,知白的琴可是一绝,你们二人就在这音湖弹跳一曲如何?”慕容雪吟建议,果然是逍遥王,会享受。

  “自然是好,不知竹公子赏不赏脸?”能在慕容雪弄前一露脸她怎会拒绝?

  竹廿挑挑眉,拉上慕容雪吟,“有琴未免单调,需要人伴萧才好。你来?”

  慕容雪吟连连摇手,“你的琴我可不敢和,曲高合寡,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一说竹廿倒想起来时和琴的那个渡客,由来知音难觅,她虽未追问,心里却着实为有此一人感到高兴。

  “你们知道音湖这名字的由来么?”竹廿倾酒于樽,忽然问。“其实音湖原来叫知音湖。相传洪荒初年,有个名叫相里荀的人擅琴,某日驾舟行到一个湖泊,见绿柳如烟,荷叶如碧,水波清好,一时兴起便临湖弹曲。琴声被湖里的一条陵鱼浅河听到了,陵鱼擅歌,听到美好的曲子便想和歌,陵鱼千年来一直受到人类的残害,对人类心怀恨意,族人不许他们与人类往来更莫论和歌。”

  即墨酣好奇竹廿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闲闻轶事,不过他实在很喜欢听她讲这些故事。

  “可音乐是无族界的。浅河不想破了族里的规矩,又实在心里痒痒,于是便从海底深处向海螺女借来了一个螺壳,海螺女说:我可以借你螺壳,还可以将螺壳做成音色绝佳的号子,但你不可以让他见到你,否则你就会被吸到这螺壳里,永远都出不来了。”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就像她要进阆寰阁,便要进入深宫。

  “浅河答应了她,隐藏在荷花深处和着相里荀的琴声。”对音乐的痴迷如她对知识的痴迷。“相里荀得遇知音心中高兴不已,于是每天都来弹琴,浅河也每天都在荷花深处和着他的琴声。”

  “时间一久,他便产生了见见这个知音的想法。这个想法一但滋生,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开始在荷花丛里寻找,可是每次都找不到她。”所以她不会特意去追问她的那个知音是谁。因为即是知音,就算素昧平生,也能因音乐而心有灵犀。

  “浅河知道他要找自己,怕有一天不小心真的被他看到了,便决心不再来了,可是每次听到他琴声又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来和曲。”

  “她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有一日,相里荀边弹琴边将小舟驶向荷花丛中,他左寻寻不到,右寻寻不到,忽然心生一计,小舟一翻掉到湖里,浅河终于忍不住游了出来。”她停杯,喝了口酒,即墨酣已忍不住追问:“然后呢?浅河怎么样了?”

  “在他目光落到她身上那一刻,浅河就变成了一阵轻烟吸进海螺里了。”

  众人皆是叹息,但故事并没完,竹廿接着道:“这时海螺女化成美丽的女子从莲花丛里游了出来,手里拿着海螺,救起了相里荀。”

  “原来在相里荀第一次弹琴的时候,海螺女便爱上了相里荀,可她不懂音乐,但浅河懂,所以与她那样约定。——然后相里荀便与她结成了夫妻,从此居住在湖上,鸥游海鹤般的生活。渐渐得,人们便将这湖取名叫知音湖。”

  “既然是知音,相里荀不知道和他曲子的不是螺女吗?”即墨酣疑问。

  “他们一样和曲,因为浅河在海螺壳里,即使被吸进螺壳里永远出不来,每当琴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和着琴声。”说到此处竹廿难免心里怅惘,“因为怕没有了她的琴声,他会很孤单,于是宁愿让海螺女成为他心中的知音。”

  “真是痴情又痴傻的女子。”南觅感叹。

  “后来相里荀和海螺女都去世了。只剩那海螺遗落在湖里,再也没有人来知音湖弹琴了。”

  “十年,一百年,或者是千年,总之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某日一个少年游侠佩风来到知音湖,兴致忽起弹起了琴,隐隐听湖里有曲子和来,甚是好奇。于是这事便传将开来,古老的故事也再度被挖了出来。知音湖从此又热闹起来,许多自许琴技的人都来弹琴,却并没有人能引起合鸣。”

  “置疑声再起,人们怀疑是佩风为了出名故意编造的,要找他再试琴。佩风却是个极其高傲的人,不肯给俗人弹琴,飘然远去。从此知音湖便成了音湖。”

  “然人们不知,无论佩风流浪到何处,有多么重要的事,受了多么重的伤,在每个月圆的晚上都会准时回到知音湖畔,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的弹琴,陪伴传说中的知音,几十年如一日。”

  “他的琴声终于感动了知音湖里的女神,她施法解开的海螺女下的咒,浅河终于从海螺里走了出来。”

  “那时佩风已从一个俊俏少年变成一个苍然白发的老者,他见到浅河,像是见到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般,两人都各有各的沧桑之后,倦然归来,一樽酒,一场游。偶遇樽醪同暂醉,惭它世事我飘蓬。”

  他们各人默饮了一杯,竹廿抬头仰观清波十里的音湖,“在知音湖上弹琴乃是敬浅河佩风,谢姑娘,我击箸为你助兴如何?”

  众人的心思早被故事吸引了,谁还记得跳舞这件事啊?“为何单敬浅河佩风?相里荀不值得敬么?”即墨酣问。

  竹廿不答,看向众人的目光坚定诚恳,“即便从未见过你们,但我会一眼认出你们,无论在天涯何处相逢。”读过他的文,便感知了他这个人。

  景言忽然便想到初去太学阁,她委屈的说南觅不应该是那样的。她说得不错,南觅本就不是那个样子的,他与她一般,都戴着一张面具,南觅是顽世不恭,嬉笑人间。而她,却用欢笑,用快乐掩饰骨子里的孤倦。

  他们两人,其实才是一样的人。她懂了南觅,所以陪他一般嬉笑怒骂。

  第8章 (四)

  作者:诗念|发布时间:2016/3/8 1:25:07|字数:3112

  “真正的知音,可以通过乐曲里感知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态,他都可以感知到,而相里荀没有认出她来,所以他不算浅河的知音。充其量算懂音罢了。”

  “而佩风懂她。既便不知道她是何人,可当她来时,那迎面而来的气息,他都可以知道是她来了,酌一杯酒,酬劳生平。”

  “你们知道我平时最喜欢看的是什么吗?”不待众人接话自道,“是人的眼睛。每个人,在谈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眼睛里的神采比星子还要亮。”

  她絮絮的道:“大哥看史册的时候眼里是肃穆庄严的亮;二哥看人物传时眼里是景仰钦慕的亮;砚宁看朝野政事时是考究兴味的亮;禾言看文史记录时是专注孜孜的亮……”

  “我们生命都各有一亮,才会华灿。浅河在吹曲的时候,眼睛一定也是亮的,而海螺女绝对不会有此亮,相里荀没有发现,也就是说明曲在他眼里不足一亮。他或许是个天才,但并不是痴才。”

  “浅河佩风,才算是痴才。”

  众人皆是无语。

  “你亦是痴才。”慕容雪弄将扶摇放于竹廿膝上,“试试。”

  竹廿置疑的看着他,他肯定的点点头,于是闭目,回忆着十里音湖,想像着流水涌动,鱼儿在脚底咬她的脚丫子,草里飞蝗蹦蹦跳跳,驾着小舟穿行在荷花丛里的姑娘,荷花在她脸边绽开笑颜,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她手指漫随着思绪随兴而弹,弹出Chun草的香,早花的美,细尘的舞,箬叶的青,桂花酿的甜……

  而音湖的水底似乎真的有海螺声一声声传出,像姑娘软软的喉吹动海螺,那声音沉,沉出汴南暮色的委婉迷离;那声音亮,亮出汴南山绕水、水环屋的波光,那声音厚,厚出汴南千余年来绵远悠长的古韵。

  *****

  傍晚的时候众人散去,三人漫步回凌风阁,慕容雪弄在为她随沈青阶游玩,与南觅调笑而吃醋,竹廿为他那一咬尴尬,燕与一向不喜多言,一路寂静无声。

  爬石阶的时候竹廿忽然耸耸鼻子,终于找到打破沉默的方法了,“嗯,好香啊!”

  两人无语,竹廿自言自语,“是紫藤花的香味,离开时思存馆里的紫藤花束都垂了下来,这里的想必这时也开了,我去采两束来。”于是顺着香气去寻找。

  二人自然不会让她一人涉险,跟随其后,果然便见山林一棵古老的紫藤花开满枝桠,淡紫的花,碧绿的叶,盘曲在古老的枝杆上,说不出的清透,那香浓而不郁,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果然好花,我去采两朵来chā在瓶里。”折了数枝抱于怀中,心满意足的嗅着欣赏着。

  燕与对下午她让自己抱花回去,引得众人侧目的事还有不满,“好好的花长在这里,你一采它就死了。”

  竹廿闻言做出学究般深沉的表情,“哎……怜花的人不懂花语,这份情才还得如此艰难。”闭目,摇头,叹息,就只差没拈胡子了,一下便将两人逗笑了。

  燕与还是不服,“胡扯。”什么还情不还情啊?这都哪儿跟哪儿?

  “怎么胡扯了?你看,这花儿多美啊,可开在山里却有谁欣赏?”这山路幽远,怕除了山里的樵夫真没有人能看到这花的美丽。“就像一个女子,生得绝世美丽却没有人欣赏,再美丽又有何用?”

  燕与一时无话可说,半晌才讷讷道:“你采了它也就死了。”开在枝头的话还会多活几日。

  “花儿从不求开得最美最长久,只求一个怜花的人来采撷。”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慕容雪弄,“我喜欢,我采之,必然会怜之惜之,一直赏之,直到它完全枯死的那一日。我若不喜欢,可闻其香,观其美,却绝不会采之。——每朵花儿都是高贵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慕容雪弄这时叹然开口,“你总是有理,可怜花的人又如何知道这花是希望被采撷,还是不希望被采撷?”指了指因她采碰而落在地上的紫藤花瓣,“像它们,你又怎么让她明白你一片怜花之心?”其实是借花问出自己的疑问。

  “总是希望被采撷的,只是等待着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罢了。能够用心去欣赏便是对花最好的怜惜,而这欣赏不只是将它chā在花瓶里。chā在花瓶里的花,只是摆设。”

  这回答只比不回答更令他伤心:她等待的人是谁?她认为自己对她不够欣赏么?她还以为自己将她当成一个摆设?

  竹廿沐浴罢便见慕容雪弄正在月光下摆弄着荷花与紫藤花。中午采来的白荷花苞此时已悄然开放,雪白的花瓣,花瓣低一点韵红。雪白、韵红、青碧、淡紫,在月光下绘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他翘如兰花,静似古笔,修如楚竹的手轻轻的扶过花瓣花茎,息心的如抚摸爱人的脸庞。

  竹廿蓦然想起在何处看到过这双手。

  三年前她帮姬娘对付了朱老板后,朱老板心有不甘心,趁竹弋、晚竹不在时命人捉住她,她挣扎被人打晕了。那一下打得很重,当时她晕迷了两天,差一点便赶不上楚云楼的友会。晕迷中也曾醒来过,迷迷糊糊中便看到隔着湘帘拨弄兰花的那双手,与这双手一般无二。

  竹弋、晚竹找到她的时候她躺在一家客栈里,依然昏迷未醒。后来她询问才知是一个小乞丐告诉他们她在这里,问哪小乞丐时只说是一个富贵公子哥让他转告的。

  她睁眼时便见古旧的湘帘,清远的兰香……

  她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下,支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慕容雪弄最开始还镇定自若,半盏茶后手就僵了下来,接着竹廿便借着月光发现他耳廓红了。心里好笑,万千瞩目的君上也会有被女人盯红脸的时候?

  “怎么了?”他停下拨弄花的手,疑惑的看着她。

  “我在找当年把我从朱老板手中救下来那人的影子。”他颇有疑惑,当时她一直昏迷,怎么会知道是他?

  “五指静如笔,兰草香已绝。”竹廿便拿起他的手欣赏,“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呢?”

  他因此一问发笑,摇了摇头,“它被脸比下去了。”通常人只看一眼他的脸,便不会注意到身边的其它事物。只有她永远只看到他的手,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的心。

  竹廿愕然一笑,“真是自恋啊。”

  他在她对面坐下,任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既知我救你,以身相许如何?”

  她脸一红,诧异的打量着他,君上也有开玩笑的时候么?把玩他手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松开,语气恭敬,“我不是已做了你的妃子么?”她的身早已关在深宫里了。

  “心呢?”她身在他身边,心却从没有在他身上过。

  “……”她默然无语,半晌,“君上……”

  “不必多说。”他打断她的话,怕再说下去自己又因悲伤而发怒,吸了几口气平定下心里的烦噪,“今晚月色很好,一起赏月吧。”

  两人靠在竹椅之上,仰看天边一轮明月如盘,清辉如霜。

  渐渐地竹廿呼吸均匀了下来,气韵绵长,显是已经睡着了,慕容雪弄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一拉枕在她旁边睡下。

  醒来时慕容雪弄照旧侧首支颐等着她醒来,细长的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竹廿突然竟很喜欢睁开眼看就能看到他的感觉。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男子啊,俊美,温和,优雅,沉敛,高贵,这些气质浑然一体。

  “昨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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