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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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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剑源庄出发的时候,方璘还很担心:若是来不及阻止玲烟上船怎么办?若是到了渔村、却找不到玲烟怎么办?

  然而等他抵达了,才发现自己所虑均是多余。

  玲烟就站在村头的渡口旁,看着几个渔夫渔妇摆弄即将放到江中的渔火。

  “方师兄?”女孩看到他,显然很是吃惊——或者也可说是惊喜。她朝他微笑着招手,“你曾见过渔火吗?”

  方璘跳下马背、朝她走近,一边点了点头。

  “宁乐县附近是没有的,但我去过锦中,看过永陵江上的渔火,远远望过去好像星星落在了江面上,又像是夜晚长了眼睛。”他一口气说道。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能聊起这么闲适的话题——眼下的局势分明很危急的,他也没有忘记,可一听到玲烟的声音,却又不自觉地将一应紧迫、惧怕、烦躁,统统都抛之脑后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而玲烟亦是闲适如常。“这里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天还没全黑,还不到最有意境的时候。”

  “所以你在这儿等着天黑?”方璘好奇地问。

  “不全是,”玲烟一边说着,一边朝渔民们挥手作别,显然渔村的人们都与她交情不错,“渔民上了年纪的多有寒湿之症,所以我每次来这里,总会帮他们贴点热膏药。”

  方璘不知为何感到心里一暖,不由自主微笑道:“难怪他们都那么喜欢你。”

  玲烟不置可否,只是有点难为情地一笑。

  “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哦,对了!”方璘其实一直记得自己的来意,只是不敢破坏气氛罢了,现在只得假装刚刚想起,“王大人要我来接你回剑源庄,因为……因为……”

  玲烟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但方璘却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叫李宏孝看了密信,致使后者找净军前来截杀玲烟,这归根到底都是他的错……若让玲烟知道了,她会不会生气?或者,只在心里埋怨他、从此对他失望?

  无数念头闪过脑海,但最终留下的结论却是:他不能欺骗玲烟。

  “是我不好……信叫李宏孝看到了。他与内翊司合谋想要害你……”他满怀歉意地实话实说,隔了好一会儿,才敢抬眼去看玲烟的反应。

  只见后者神色先是一滞,继而便黯淡下来,双眼像深得不见底的池水,却盛着满满的哀伤。

  方璘只觉罪恶感更成倍地强烈了起来。心里血气一涌,便什么也没考虑,直接将玲烟的手抓在了手里,硬声说道:“不过除非我先死了,否则谁也别想伤你一分一毫!”

  玲烟被他弄得一愣,眼中哀婉顿消,脸颊也莫名其妙地红晕了起来。她有点惊讶地看着方璘紧抓着她的手,陌生的热度透过肌肤传递进血液,带给她的,是种全然陌生的感受。

  这种感受直到对方反应过来、骤然将手松开,仍然执着地存留在她手心里。

  “对不起,”方璘脸色已经红得像身后渐渐隐没的夕阳,“我不是故意要——”

  “师兄不必太放在心上,”玲烟轻声打断他,话中所指,却已换了别的内容,“既是打定主意、要揭举内翊司的督监,玲烟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只是难过:以往那么和善、甚至比亲生父亲都更关心我的长辈,如今竟肯对我动起杀机……”

  方璘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了她与李宏孝一家的深厚关系,继而便意识到、自己在这些关系之中其实是个局外之人,乃至连替玲烟排解排解的立场也没有……对此,他只是感到遗憾,同时也颇觉奇怪:为何李宏孝这样的品性,薛氏一家还与他相交甚深?难道真是前者太有城府,连那位敢在皇城里同净族对决的前辈高人也骗过了?

  正思索着,猛一回过神来,却刚好与玲烟对视——这女孩不知何时已开始凝视于他。

  “师兄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师兄可以保护我,对吗?”

  方璘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一股热血顿时涌上胸腔。“你是薛师叔的女儿,这是当然的!”

  “多谢师兄……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他愿意保护我。”玲烟的感激非常诚挚,不带半分遮掩。说完,她便把食指蜷曲置于唇边,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洁白得好像初冬飞雪一般的骏美马驹闻声立即跑了过来——刚才它就在附近吃草,只是方璘没注意罢了。

  两人分别翻上了马背,并辔沿来路疾驰而归。

  薛玲烟最后的话让方璘一直找不到言语来回应,不知不觉间,在他沉默的空挡里,星辰已布满了平原上的苍穹。

  最后,他终于开口:“以后……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同样的话,换成其他男孩来说,或许确实有轻薄之嫌;但放在方璘身上却不会。因为他是认真的。这种认真。并非用世俗的观念可以衡量。

  而同样的话,换成其他女孩来听,也难免生出唐突之感,只有玲烟是个例外。因为对她而言,世间的一切都是不必用世俗观念去衡量的,只要敞开心灵、彼此相感即可。

  两人同时理解着这番话的内涵,彼此却又未存半分杂念。这样的默契,只能是种天赋。

  玲烟默默地望着方璘的侧脸,微笑颔首,不再多言。

  ***************

  汉州郊外,一处供行商歇脚的酒肆中。

  杨抄将喝空了的酒坛随手掷到地上摔碎,又揪起店里伙计,酒气十足地吼道:“再去给老子弄几坛来!妈的,才喝这么一会儿就空了,你也敢吹你这儿是卖酒的?”

  除了李舒暄和被方敬信打伤的蚩尤獠,其他人都是放声大笑。

  伙计与掌柜则只有连忙跑去别的店家买酒——换成是寻常恶霸,他们大可去找地头蛇来摆平,但眼下的对手却是一群诡诈难测的苗疆人;这些家伙连剑源庄里的武林群雄都奈何不得,汉州城里,又有谁有那个能耐、敢来仗义相助?

  “今趟这笔买卖,做的可真没趣!”杨抄一拳捶在桌子上,砸出了个圆形的凹坑,“老子本想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却给老隋你这贱婆娘误了,险些还丢了颜面!”

  隋翊仙也喝了不少酒,这时便拍桌回骂:“去你娘的!自己手段不行,还浑赖别人!”

  “当时四海轩里高手如云,饶你金山猪王天下无双,也挨不过几番车轮战,”李舒暄道——她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只是直挺挺地陪同伴们坐着,“老隋封了他们内力,乃是万全之策。”

  杨抄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予应答。

  “话说这内翊司的阉人怎么还不送银子来?”三鬼手下一苗女微醺说道,“莫不是要赖账?”

  他身旁的苗人男子正和她卿卿我我,闻言微笑:“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咱们洞主!”

  这两人皆是隋翊仙百花岭的人、也是她的得意弟子,为她吹捧是自然的,而隋翊仙面上有了光,也立时喜形于色起来。“鲁岸那半乌山奴若敢放咱们鸽子,咱们就打回那庄子去,当众揭穿了他,看内翊司的兵马能救他不能——”

  “嘘!”李舒暄突然示警,“他来了。”

  一众苗人登时收了声息。

  酒肆外,除了风声,乍听下似乎并无杂音。但若再细致一点分辨,便可从风声中找出另一种响动:玄帘舆玄帘的扑簌声,以及净军那比呼吸还要轻浅的步子。

  几团黑影飘然而入。

  为首一人身如铁塔,头戴漆黑方冠,身穿漆黑曳撒蟒袍,袍上前襟处绣了一只狰狞凶恶的獬兽,标明他司宪之官的身份。再看他光滑干净的宽大方脸,尽管梦溪诸人已经喝醉,要认出他却也不难。

  “内翊使鲁大人,”隋翊仙冷笑一声,和其他几人一样并不起身相迎,“你就这么穿着官服来了,也不怕叫汉州人给认出来?”

  鲁岸面带净族特有的阴阳怪气的微笑,缓缓走来、坐在了隋氏身边。“认出又如何呢?叫他们知道本官驾临,更可给他们点压力,那些聪明点的也好趁早脱出这浑水,省了本官的麻烦。”说着,挥手朝身后几个净军打了个手势。

  一瞬间,梦溪众人都紧绷了起来,仿佛随时都可开打——净族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在苗疆人印象中都是出了名的。他们当然要防着鲁岸,哪怕后者只是做了个手势。

  然而他们多虑了。

  两名凌骑听从鲁岸示意,并力捧上了一口大箱。

  杨抄手下的蚩尤獠急忙挥臂将酒菜全部扫到地上,空出桌面来,以便凌骑将大箱放上去。箱盖被掀开的一刹那,白花花的银光一直照到了酒肆的顶棚。

  百花岭苗女从未见过此景,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成色不错,”杨抄将大手伸进箱子,攥了两枚银锭出来。他先是掂了掂重量,随即又将锭子翻面,查看底面铸刻的文字,“果然是‘龑雪御银’!嘿嘿,鲁大人找我等做的差事再简单不过,付的酬劳却这么多,难道大净真的这么财大气粗,有钱都没地方花么?”

  “这只是内阁首辅李长鹤大人的一点心意,为的是交个朋友。”鲁岸大手扭捏地一摆,“今后共事的机会怕还很多,只要梦溪十豪愿意襄助,李首辅又何惜这几枚银锭呢?”

  隋翊仙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抄一眼。

  后者则看着鲁岸。“这倒是。你派我们扫了所有人的威风,却唯独把紫桐派捧起来了,那方家老头成了盟主,只怕你们净族要更为难了吧。”

  鲁岸笑着欣赏起自己的指甲。“杨寨主多虑……本官所言‘共事的机会’,倒并没包含这件事在内。方氏一门性命尚且不保,哪里还有机会当上盟主呢?”

  杨抄脸色突变。

  “大人可否告知是怎么一回事?”李舒暄身子微倾向前,左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曾被方敬信砍断过的右臂。

  “还能是怎么回事?”隋翊仙抢着不屑道,“风口浪尖之上,不是被风吹到,就是被浪打翻,连金山老猪都坐不住、想争争的天下武林盟主之位,那四海轩里早惦记着的人,岂不更该炸翻了锅?嘿嘿,借刀杀人不见血,凭着这‘炼蛊’之术,你们净族此番可真是赚大了!”

  鲁岸只是微笑不语,笑意中含着满满的自得。

  而同席的杨抄却反而蒙上了一层阴沉的脸色。

  **************

  由于是快马加鞭,方璘此行来去加在一起、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

  “我们从边门进去好吗?”接近庄宅高墙之时,玲烟提议道,“可以的话,我想避免同某些人见面。”

  方璘当然明白她的“某些人”所指为谁,因此毫不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把马交给看守东侧小门的家丁,便从这道仆役专用的入口进了宅院;门后是一片较低矮的屋宇,看其简朴形制,应该都是供下人居住的。

  一进入这片区域,玲烟便明显紧张起来,方璘感应到她的紧张,同时也明白了她这样反应的原因——那个袭击过她的蒙面客是否还潜藏在这附近呢?若是如此,他们的处境便格外凶险了……

  借着光线沉暗,他探出手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玲烟体验过他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度,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两人健步如飞地朝王毅震居住的归鸿斋奔去。

  到得院落偏门外,玲烟忽觉有异,脚步也猛然停了下来。“不对,舅父房里怎么没亮灯?”

  小门里面,五间大正房果然都是漆黑一片的。

  “许是都在四海轩那边议事吧。”方璘猜测道。

  但玲烟却大摇其头。“就算如此,长明灯总是不会灭。济川表哥夭折时只有七岁,舅父怕他孤魂迷途,所以每夜都要在身边点灯的……”

  话音未落,她已径自钻进院里,落足处借轻功消去了声音;方璘知她是担心舅舅安危,也连忙施展魅影步法紧紧跟上。两人绕过耳房,悄然进入屋中——最后一缕阳光早已消失在院墙外,所以此时的归鸿斋内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脂粉香扑面而来,方璘顿觉有异。

  “当心!”他急忙将前面的玲烟往一侧推开,同时拔剑,挡下了迎头一道刃芒。金属相撞之处,传来的劲力直可撕裂他的虎口。

  他立时知道了袭击者是谁。

  对方接着又是两刀,却志在虚晃,并非一开始那样锋芒毕露;只不过招式颇为精妙,让方璘只为格挡也花了不少心思。方璘猜对方或许是要抽身撤离,一时狠劲儿上来,反倒立定了心意、决不让这行刺过玲烟的神秘女子再寻机逃遁(他却忘了上次逃的其实是他们自己),因此施展出宫词剑法:“山头斜照却相迎”,寓守于攻,在拨挡刀刃的同时向前进击,一招之下竟攻到了对方的阵线去。那女子只得临时将虚招变为实招,老老实实地与方璘对起剑来。

  房中虽然漆黑一片,但方璘自幼便训练过鬼刃的盲战之技,这种环境倒也难不倒他。只不过对方武功到底高出他好几成,如此硬拼下去、终是凶多吉少。

  就在此时,一道火光突然闪现在蒙面人身后。蒙面人不禁分心去看那火光,结果方璘一剑刺来,便险些划中她胳膊——这一剑最终挑下了她的面纱,只因她刚好侧开了脸去,才没让方璘和玲烟看清模样。

  玲烟左手持着刚点燃的蜡烛,右手擎出玉笛,凑上前去夹击刺客,但后者却突然挥手掷出一丛金光闪闪的暗器。方璘、玲烟连忙低头闪躲。而趁此时机,女刺客已越过方璘身边,从大门逃了出去。

  方璘追到了院子中,四下寻找,却连一丝影子也未找到,不禁恼火地咒骂了一句。

  这时,却听屋里玲烟一声尖叫——带着极度的恐惧。

  他脑中一片空白,急忙箭步回屋。当先看见玲烟仍安然无恙地举着蜡烛站在前厅里,心里便稍稍放宽;继而就又见她满眼惊惧、悲痛,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东侧的卧室。一颗心也随之不断下沉。

  烛光下,卧室里狼藉一地,正中有滩血泊,乌黑色的血河直流到正厅的边沿。而王毅震就俯卧在那一滩血泊之中。

  “舅舅!”

  玲烟凄声唤道,再不理会任何危险,立即扑进了卧房之中。方璘也尾随而入,帮她将王毅震翻了过来。此时后者已经没有了气息,但从血液的温度来看,他应该刚遇害不久。

  “舅舅,你醒醒啊!到底是谁……是谁害了你?……你醒醒啊!”玲烟泣不成声地呼唤着,怀抱舅父尸身的双手早已染满血腥。

  方璘比她冷静一些,因此借着烛光,他仔细打量了王毅震的伤口——那简直已不能称之为伤口:王毅震的前胸血肉模糊,伤势连成一片,几乎难以辨认,就好像是被长着倒刺和锋刃的钉头锤狠狠砸开的一般,同时有着好几个种类的创伤。方璘还发现这些伤口都有皮肉外翻的现象,说明是类似剑气的招式所致……

  他注意力过于集中,以至于忽略了周边的环境变化。待听见脚步声时,来者已大步闯进了归鸿斋中。

  “爹……”

  王沂川瞪大眼睛望着王毅震的尸体,嘴唇颤抖,数秒之后,才将视线转向了方璘身上,“你们……果然杀了我爹!”语气里有几分沉痛,但更多的则是仇恨与狂怒。

  起初见他进来,方璘只是一怔。再听了他的话,方璘一颗心便像坠进了无底的虚空里。

  他在说什么胡话?

  未等他想明白,那边王沂川已放声怒吼,一掌拍来——出手便是凌波掌法中最凌厉的“惊涛拍岸”。方璘并非没见识过他掌法的厉害,却也不敢用手中未归鞘的铁剑迎敌,只得先以左掌格挡——结果因此被对方的刚猛劲力撞击了经脉,旧伤几乎复发。

  “表哥!你干什么?”玲烟在旁边高喊阻止。

  “贱人住口!”王沂川回身顺手打了她一个耳光,“你爹先诬陷我父亲是净党,又派你和这小子来谋害他!这血海深仇,我王沂川先找你来报!”

  说着,竟拔出了靴筒里的匕首,朝正捂着脸颊惊魂未定的玲烟刺去。

  一股血气冲上方璘头颅。他当即气凝剑锋,一剑挥出——“千虹剑气”笔直撞向王沂川手腕,在他束腕上“嚓”的一声炸开。

  王沂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前臂鲜血四溅,看起来就要到断掉了。他的匕首则无害地**在地,发出一声铿响。

  “少爷!”

  有人在主厅里带着哭腔尖叫,似乎是个丫鬟。

  此时方璘谁也顾不得了。他脑中一团混乱,只有一条线索和手里的剑刃同样清晰:有人陷害了他们——薛铭师叔、玲烟、还有他,全部被陷害了。

  “快走!先离开这里!”他冲到玲烟身旁,抓起了女孩冰凉如死尸的手。

  但玲烟却一动不动,只怔怔地望着王沂川——后者已倒在了父亲尸身旁边,正紧握伤腕,凄厉地哀号着。“表哥……表哥受伤了,我们不能不管他!否则他会残疾一生的!”

  方璘急得想呵斥这女孩,可一时又硬不下心来,只得猛蹲下身,将惊慌失措的玲烟拦腰抱起,再大步跳出血腥弥漫的卧房。刚才那尖叫的丫鬟正瑟缩在主厅屋角,见到方璘,先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你们少爷受伤了。去叫些人、尤其是济世堂的孔大夫!”方璘极力镇定地吩咐道,说完,便从正门抢了出去。

  此刻他的想法很简单:先带早已身处险境的玲烟出去,藏到某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自己回来、向人们解释清楚。他并不怕别人的构陷,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别人怎么评判都是无关紧要的。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后大不了是与真凶同归于尽,也决便宜不了李宏孝那净党(他一时想不到凶手还可能是别人)——唯独逃跑是最不明智的,因为那样只会落得“畏罪潜逃”的罪名。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父亲的影像。

  自己的儿子被控为凶手,他会怎么想呢?他会选择相信儿子,还是高高在上的掌门师兄?

  方璘这时才蓦地真正害怕起来,眼角也随之渗出了一滴不争气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