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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起宁轲的手臂就把他往军帐里拽。

  宁轲皱眉:“干什么?”

  易殊把宁轲手里的书一夺,刚想丢在一边,便被宁轲一个冰冷而具有威胁xìng的眼神刺了一下。他咽了口口水,手一转,乖乖把书合上,毕恭毕敬地给宁轲把书放在石墩上。

  “我有急事要与你商议,这书你过会再看。”

  宁轲瞥了眼四平八稳躺在石墩上的那本《太公六韬》,又看了眼易殊身上染了血的,还未卸下的铠甲,沉沉应了声:“行,但你先松手。”

  易殊随即放开手,道:“走。”

  “不许欺负哥哥!”

  一声清脆的童音从不远处传来,婉桃哒哒哒得跑过来,两手叉着腰,小圆脸鼓得像包子。

  易殊小时候完全就是个情商堪忧的混世魔王,什么公主郡主都被他欺负哭过,为这事没少受过父皇的责骂,可他就是个天生爱捣乱的xìng子,什么翩翩君子之道他学不来,欺负了别人总是最后野够了,挨骂了才知道后悔。以至于到现在,别说女人了,就说面前这个女娃都能让他头疼。

  “本王……啊不,我找你哥哥有要事商量,你先一边玩会好不好?”易殊一边弯着腰说话,一边还不停地给宁轲使眼色:管管你妹啊。

  宁轲熟若无睹,若无其事地翻了两下石墩上的书,一副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易殊愁起来了,小姑娘不比他麾下的士兵,既不能打还不能骂,让他哄他又不会,想破脑袋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这可如何是好。

  婉桃完全不吃他这套:“我看见了!你就是在欺负我哥哥!”

  易殊扶额,片刻,他朝着远处大叫:“周扬,周扬!”

  远处的周都尉提着他那一丈二尺的铁戟闻声赶来:“殿下有何吩咐。”

  “给我把这女娃看好。”

  说完,不等周扬反应过来,易殊便又拉住宁轲的手臂往军帐里跑,朝婉桃丢下一句:“你哥哥先借我用用,过会还你。”

  空留一脸懵圈的周扬站在原地,他手里竖着一人多高的描金戟,在堆满络腮胡子的黑脸上挤了个笑:“要……要不要叔叔教你耍qiāng啊?”

  5

  主军帐内,炭火烧得正旺,火上还温着一壶上好的花雕酒,不一会,酒香就顺着水汽从壶里飘出来,四处溢散。

  易殊卸下银甲,露出玄底赤纹的单袍,宁轲盘坐在易殊对面,看着他正低头研究地上铺开的地图的模样,忽然感受到易殊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独有的英朗之气,平日里,他的一举一动粗略看上去总显得漫不经心,细节之处却难掩皇子身上的那份与天俱来的距离感。

  总之,是一种不可复制的特有感觉。如果让宁轲向他人转述易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恐怕也说不清道不明。

  “逸景?发什么愣?”易殊把地上的意图稍转了个方向,还往宁轲这边推了推,以便他能看清楚。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易殊已经开始直呼他的字了,可这么多天下来,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宁轲忙回神,眼神转了个弯,移到那张地图上,一脸正色地直入主题:“殿下今日一战可赢得彻底?”

  “算是大获全胜,今日终于把这帮辽人从滁州逼出来了。”

  易殊的远忠军现在所在的西川,属魏国边境的无人区,穷山恶水,正是由于无人居住,辽军才以此为切入点,屡屡进犯。前几个月辽军躲在燕国滁州,一是利用滁州易守难攻的地势,二是把滁州当成自己的粮仓,扰得易殊根本没法子大手大脚地出兵。虽然在jiāo战时经常犯滁州的地界,但易殊已经尽可能的做到不扰燕民。

  如今这下可好,辽军被逼到了西川地界,易殊可以放心地出兵与其正面jiāo战,不用再有诸多顾虑,一想到这个,易殊就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了。

  “殿下不要高兴得太早。”宁轲不客气地一盆冷水浇下来:“辽军最后一支军队撤出西川,说明辽军各个营队距离已经开始拉近,那么这种局势下,辽军势必会舍弃之前的缓兵之计,直接聚集分营,合贯而出,单单是从兵力上来说,辽军已经足够碾压我们了。他们现在是只被惹怒的野兽,下一战随时都会来临,也许是几天后,也许……就是明天。”

  易殊用铁钩取下酒壶,先为宁轲斟了一杯,又不慌不忙地斟满自己的酒杯:“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宁轲伸手,没有去端矮几上的酒杯,而是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如今殿下的兵力最多只及辽军一半,所以要避免进行正面进攻,并且这次必须要抢到先机,最好能达到我专为一,敌分为十的局面。”

  分散敌人,听起来容易,却往往是最难的过程,不同的军队有不同的xìng格,如果照搬老祖宗留下来的方法,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

  “首先,为夺先机,必冲其虚使其进而不可御,退则速使其不可及也。所以我们的前锋军,不需最勇猛者,只需最为灵活机动者。目的是引蛇出洞,让辽军落入我们所规划的路线。”

  “其次,殿下恐怕要拆分中军,逐个击破,同样,后备军也要拆分,使其备前则后寡,备左则右寡。”

  易殊有些犹豫,按照常理,分散敌人后自己的军队应该相反地聚集起来,合而攻之,占一个以众敌寡的先机,可宁轲却让他把自己的军队拆得比敌军还要散,甚至连中军都要让他拆了,这未必也太冒险了。

  宁轲也理解易殊的举棋不定,他又在地图上写画起来:“殿下不必多虑,兵者,诡道也。辽军将领也不是个傻子,我们有意引开他们,他们必定会以为我们要分点聚攻之,如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成星点围攻之势,便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眼下胜算最高之法。”

  易殊跟着看着宁轲在地图上圈出的位置,全部是西川的几处峰谷险地,几个地方都是看似易守难攻,但只要熟悉地形,便能找到很多突破口,他又嘬了一口酒,微蹙着眉点点头,这次看来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了。

  宁轲悄悄歪着头看易殊,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不必担心,有我在。”

  易殊舒展开眉目,饶有兴味地盯着宁轲,默默寻思着宁轲的迷之自信从何处来。

  “你不是想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吗?怎么连兵法也懂得?”

  “考取功名需要文史精通,可扶助江山要的本事,却远不及此,故而多有涉猎。”

  易殊稍眯着眼,又重新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墨衫少年。

  嗯---心志高远不假,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天真。朝堂上的事,哪是他那三言两语便能道尽的?有些道理,总是到了特定的时候才会明白。

  易殊也不知怎么得,越想越远,甚至连宁轲多年以后一身肃整朝服,潇然行于大燕国朝堂前石阶的场景都臆想出来了。

  一阵走神后,易殊平整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应该也有点先见之明,抓紧机会向未来的名相讨教一番:“逸景兄平日里都看些什么兵书,本王平日里也爱读书,怎么达不到你这个水准?”

  宁轲不可置信地盯着满脸诚恳的易殊看了老半天,直到完全确认那句“本王平日里也爱看书”是从这位口里吐出来后,才开始思考怎么回答。

  他真的好想拿手里的笔杆戳一戳易殊的脸,看看是不是比城墙都厚。

  “那……敢问殿下,您平日里都爱看些什么书?我可以给您适当调整一下。”

  易殊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为了维持形象,开始胡编乱造:“最近在看《太yīn心经》《治效新书》……这些都是魏国本土兵书,眼界怕是还不够开阔,所以本王想……”

  宁轲脸渐渐黑下来: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实在听不下去,便扬着和善的微笑道:“殿下说的可是《太白心经》《纪效新书》?”

  易殊话声戛然而止,愣了片刻后干笑两声:“啊……对对对。”

  宁轲:“可是……我觉着相比这两本,殿下更喜欢那本《滁州轶事》啊?”

  微微上扬的尾音,如此自然地以我自称,让易殊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些天来对这小子太好了。

  不过实话实说,易殊确实抱着那本滁州轶事看了好些天了,这本书是市井中广为流传的一本奇闻异志录,不仅有牛鬼神蛇,还有离奇千变的爱恨情仇,描写露骨香艳,题材涉猎还犹为广泛,甚至还涉及到断袖之谊。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子,被人知道看这些“不正经”的小话本,总归是不好的。

  “那本……只是滁州的地理志而已,为了了解滁州地况,本王才不得不研究一下。”

  “哦,是吗?”宁轲挑了挑眉峰,悠然道:“原来鬼神话本还能当地理志看……”

  “咳……咳咳咳。”易殊一口美酒呛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你看过?”

  这人怎么什么书都看啊?!挽救江山需要看言情江湖小话本吗?!

  宁轲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握住面前小小的紫砂酒杯,指尖在杯面上轻轻摩挲着,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没看过。”

  易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可以靠胡编乱造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但这本书是我写的。”

  第5章 第 5 章

  易殊觉得刚才咽下去的酒一定是又倒回喉口处了,不然他为什又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宁轲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几年前随手写的,内容倒是真记不清了。”

  整天读那些圣贤书是很累的,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谁有没有过血气方刚与懵懂悸动并存的时候呢?宁轲说自己没看过,其实也不是逗易殊玩的。这书他前几年卖给一个书商,成书后自己也没必要再买来自我欣赏,如今也懒得去想自己当年写了些什么。

  见易殊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宁轲叹了口气:没办法,他那也是生计所迫啊。

  #

  这几日,魏军大营的气氛又紧张起来,易殊整日和宁轲排兵布阵,营内将士们的刀剑也早已经磨得蹭亮。

  傍晚,一抹余霞洋洋洒洒斜照在魏军大营的白色军帐上,天色略微暗下,有巡卫兵们在来来回回地点着火把。

  帐内,宁轲正安安静静地平躺在低矮的雕花软塌上,两手jiāo叠在腹部,身子也放得规规矩矩,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内里却总是渊图远算的少年,和衣安睡的时候,竟也是乖巧的。

  “为何不走?为何不走!?”

  “汝所为何也?所忠何也?”

  “不孝……不孝也!”

  “不……不是的……”

  “哥哥?哥哥!”

  “我没有!”宁轲大叫一声坐起身来,睁开眼,看见的是跪坐在塌边,杏眼圆睁的婉桃。

  婉桃缓过神来,看着面色苍白,额头上薄汗涔涔的哥哥,皱了皱眉头,虽然婉桃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却也知道疼人。她伸手用袖子去擦哥哥头上的汗,用稚嫩的童音问着:“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

  “唔……”宁轲闷着嗓子应了一声,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的梦境里。在梦中的漫天雪地里,父亲一身粗布麻衣,提着一把长剑朝宁轲缓缓走来,一次又一次地质问着宁轲,梦里的画面模模糊糊,而父亲的每一次斥责却异常清晰。

  宁轲忽然有些迷茫,又有些心虚。对啊,那天辽军被赶出滁州时,易殊就已经提出要放自己走,可他却拒绝了,并提出要留到魏辽最后一战局势定下后再离开。

  也许是为了借魏军之手,报六年前仇。也许是为了还清这些日子欠易殊的人情。也许… …又是因为什么别的情绪。

  留下的日子里,宁轲只顾全身心地为易殊出谋划策,却从没想过自己留下来是为了什么。父亲的指责,让他徒然心慌起来。

  “婉桃,你想回家吗?”宁轲尽力敛起面上的愁容,摸着婉桃乌黑的头发,轻声问着。

  “想。”婉桃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可过了一会,又摇摇头:“但是……又不想。”

  “为何?”

  “我们村子已经被烧光了……村子里对我好的婆婆和爷爷也都不在了,所以,我不想再回去了。”婉桃知道村里的人们已经在那一晚被辽人杀光,也知道自己的家已是废墟,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害怕。

  宁轲:“那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婉桃点点头,顿了一顿后,把怀里抱着的一只雪狼木雕在宁轲眼前晃了晃:“看,这是大胡子叔叔送给我的小狼。”

  “是吗?”宁轲把木雕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棱角处还有些参差的磨边,可狼的眼睛和鼻子却都栩栩如生,看得出来是新做的,也看得出来周扬雕得很用心。看来这些日子,周都尉和婉桃相处得不错。

  宁轲正看得认真,忽觉头疼yù裂,身体也跟着猛抽搐了一下,他扶着额头,视线朦胧之间,看着帐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易殊在不上战场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银甲加身,平时说话做事看起来随心所yù,可却是随时都要上战场的架势。

  易殊见宁轲一手撑着塌沿,一手捂额头的模样,心下一紧,连忙快步走过来,问:“没事吧?”

  见宁轲摇头,他啧了一声,伸手覆在宁轲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这都快烧熟了。”说着,便伸手把绒毯往宁轲身上裹。

  宁轲刚来时整天穿着件薄衫到处晃,让易殊以为这小子可能只是看起来弱不禁风而已。没想到最后还是病了。昨天服过yào后,就一觉从昨晚睡到今日酉时。

  易殊一边给宁轲裹着绒毯,一边转头笑眯眯地对婉桃道:“小桃桃,去跟大胡子叔叔玩去好不好?”

  “又来啊?”日常被赶的婉桃不高兴地嘟着嘴,她一仰头,就看见周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口等她过去了。

  婉桃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便哼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雪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