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耽美同人 >帝昊的平民生活最新章节 > 帝昊的平民生活TXT下载
错误举报

第 29 章

  角山营地的午时,没有听到士兵挥舞戈矛练习的声音,反倒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声,女人孩子哭成一团。猪倌丘豕的妻儿和七八位邻里从豕坡赶来,一群人涌往营地,去辨认丘豕的尸体。

  夏日天热,放了三天的尸体,已经发臭,内脏腐烂,黄水从胸部的创口往外冒,丘豕妻抚尸痛哭,捶胸顿足,她身旁还有位三四岁的男孩,趴在母亲身旁,抹泪痛哭,真是好不凄惨。

  身为将领的任铭,听到哭声,从大屋里出来,站在一旁观看,他神色凝重。人死在姜沟,但离营地并不远,等于有人胆敢在他家门口杀人,而他还没能逮着人。任铭有点挫败,猪倌已经死了三天,可他还是没抓到凶手。

  一开始任铭怀疑是自己营地里的士兵所为,因为死者的创口很规整,是锋利的铜器造成,而当地牧民,一般没有这么精锐的武器。把士兵们盘问一番,全都排除了,没人在猪倌被害时,离开过营地。

  不是自己的士兵,那便得往外找,也许是外来者流窜来角山犯事。任铭派出两支搜索队,在沿丘附近巡逻,怎奈毫无所获。

  后来,狗尾滩有人禀报任铭,在猪倌被杀同天,两个男子在黄昏赶着一头大黑猪去狗尾滩宰杀,怀疑黑猪是劫自丘豕。

  这倒是条比较可信的信息,任铭获得消息后,立即派人赶去狗尾滩查问。查得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子,都穿着猪皮衣,两人三十岁左右,但高个男子须发灰白。派出不少士兵,在角山的林地大肆搜索,没见任何可疑男子的踪影,真像来去无踪。或许,已经逃出了角山也不一定。

  营地角落,fù人在亲邻的劝慰下,哭声渐缓,她被拉离尸体。两位壮年男子走向尸体,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想将尸体搬上木车,以便运回去豕坡掩埋。虽然散着臭味,可尸体不能随便入土,得和已故的先人葬在一起。

  丘豕是位比较胖的人,两位壮男好不容易才把他挪到木车上,正往他身上卷草席,不想丘豕的妻子突然又痛哭起来,扑向尸体,她心中悲痛。可能是先前在木车上没放稳,还是怎么着,丘豕的身体从木车上滚落,掉在了地上。人们看到尸体落地,还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尸体里掉出了一样红艳的东西。

  有人立即将它捡起,有人随即大叫:“是铜箭头,是箭杀死了阿豕!”

  这群豕坡来的人,立即哗然,他们听到的通报是被矛杀死,本来死了人已经很悲痛,此时又发现铜镞,更是不满,怎么通报的死法不同。

  看到前方骚动,任铭带着两位士兵,走了过去,他没挨太近,站外头,让士兵去打探,士兵执着一样东西过来,禀报:“是枚铜箭头,从尸体上掉落。”

  一枚发臭的铜箭头递给任铭,任铭没伸手去接,他被铜箭头的颜色摄住了,鲜红色的铜箭头,这是红镞。

  身为一位掌管边防军事的事官,任铭知道这种颜色的箭镞意味着什么。

  用红漆给箭镞染色,只有一个族群的人会这么做晋夷。

  晋夷部族中的神弓手,会被晋夷首领赐红镞箭,这是身份象征,也是对其他部族的一种威慑。

  在十多年前,红镞箭,曾是河洛诸多部族的噩梦,无数人死于它之下。

  任铭深感不妙,有晋夷的神弓手潜入角山!

  这等要事,需得报知牧正知晓,和牧正好好商议对策。任方和穹人打仗已经多时,穹人身后有晋夷撑腰,在任方发现晋夷弓手,绝非小事。

  任铭并不知道姒昊的存在,但他反应很迅速,他派出一位士兵,前去通报牧正。

  士兵领命,匆匆离开。

  任铭看着还在议论纷纷的死者亲友,他步入人群,举着红镞说:“弓手shè杀人后,把箭拔走,箭头被拔断,留在他胸里。”任铭指着直挺挺躺在木车上的丘豕,他得跟这帮人讲述下是怎么回事。

  “人死后呢,五肺六脏会先烂,ròu也都烂成水,这箭头就掉出来了。”任铭说到ròu烂成了水,还听到丘豕妻子一阵悲鸣。

  “之前没看到箭头,箭柄又被拔走,所以以为是矛把他扎死。”任铭在外任职多年,清楚怎么跟平民打jiāo道,他可比任邑那些贵族子弟平易近人多了。他把道理阐明,丘豕的亲友就不再喧哗,他们小声jiāo谈,商议,最终还是将丘豕的尸体运走,离开了营地。

  一个人出门在外,是很冒险的事情,可能遭遇劫杀,可能遭遇野兽袭击,甚至可能摔伤溺水。丘豕为了钱财,独自一人外出,遇劫身亡,也不好怪别人。在丘豕亲友看来,角山这么乱,以后就不过来贩猪了,至于杀人偿命的事,人们习惯自己来执行。父亲死了,儿子去报仇,弟弟死了,哥哥去报仇,奈何丘豕的儿子还很小。

  十多人跟着运载丘豕尸体的木车离开,在路上拉下长长的影子,他们走得很慢,许久许久才消失在任铭视线。

  任铭派出的士兵跑得飞快,他是营地里的快腿,呼呼哧哧奔往牧正家。

  这位士兵以往来过牧正家,跑到院门口,在院中大树下乘凉的束便就认出他来,领着他进屋去找牧正。

  午后,太阳斜照,牧正待在自己房中,执毛笔,在竹片上记数,正算到某某牧民几头羊时,听得束的声音,回头一看,看到了营地的士兵。

  任铭很少派士兵过来,每次派来都有要事,牧正问:“有什么事吗?”

  士兵回:“事臣让我告诉牧正,杀害猪倌的是红色箭头,事臣请牧正过去商议。”

  这位士兵只是把任铭的话重复,他似乎也不清楚红色箭头意味着什么,他一脸稚气,可能也就十六七岁,出生时,那场晋夷和帝向的大战早已结束。

  “你是说红镞?!”牧正腾然站起,手里的毛笔掉落在地。

  这个原本平静地午后,牧正突然从屋里头出来,喝令奴仆们携带上武器,立即跟他前往落羽丘,不得耽误。束驾车载牧正,其余奴仆们跟随其后。

  马车驰骋而去,束挥动鞭子,牧正在马车上急得团团转,束听他不停念着:“他要是死了,可怎么跟任君jiāo代,可怎么jiāo代!”

  这个午后,士兵被惊慌失措的牧正吓得不轻,当他说出红色箭头后,牧正突然对他大叫:“快去将你们事臣喊来,立即带兵去落羽丘,要出大事了!”

  年少的士兵一口水都没喝上,拼命往回跑,前去与任铭通报。

  牧正走后不久,任从外面驾车回家,马车挨近院门,也不见有奴仆出来迎接,任感到不对劲。他下车,朝屋子里走去,发现屋内一个身影也不见。

  “人都到哪去了?”任出声叫唤,家中数位奴仆,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见。

  没有人回应他,一切犹如死寂一般。

  任有种不祥预感,他奔进屋子里找人,果然没有人影,又冲出屋后,见任葭和女婢年在一起。任着急问:“葭,阿父和奴仆们都去哪了?”

  任葭说:“兄长才回来不知道,阿父他们都去落羽丘,抓大坏人啦!”

  这话听得任困扰,问:“落羽丘?”

  “兄长走后,一个士兵过来找阿父,阿父突然就很生气。”任葭当时在屋里头玩耍,听到父亲说话声音很激动,她还探头偷偷去观看,她从没看见父亲这样凶。

  任葭继续说:“阿父说:‘蒿要出事,可怎么跟任君jiāo代’,阿父把男奴都喊上,带着弓箭和长矛还有盾,一起走了。”

  任目瞪口呆,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这描述,像似有人要杀吉蒿?而吉蒿和任君还有什么关系?虽处于震惊,任思维仍很清晰,他赶往屋里,取下弓箭,任葭追在后头,叫着:“兄长要去哪里,能不能把我带上?”

  “别胡闹,年,你看好葭!”任奔向院子,登上马车,扬鞭而去。

  马车飞驰,扬起尘土。任葭站在院外看着,悻悻说:“不让我跟就算了。”

  她倒是不怕什么杀人的歹徒,大概是觉得有兄长父亲和一众奴人在,她什么也不怕。

  任一路驰骋,还未到落羽丘,就见半道躺着一具尸体,是一位家中的奴人。这位奴人心口处贯穿一支箭,一箭毙命。他倒在路口,无人搭理,奇怪的是,他身上和地上的血很少,他显然不是死在这里。其他奴仆去哪里了呢?父亲该不是也遇袭了?任感到悚然,他执弓进入林子打探,林风萧萧,他在风声中,听到了脚步声,紧张下,任立即拉圆弓。几乎就在要发shè那瞬间,任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奴仆荚。

  荚惊恐大叫:“别杀我!别杀我!”

  两人也是相互惊吓,荚同样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到了任的身影,还有那一把弓箭。

  荚在搜索弓手时,和其他仆人走散,他惊慌下,摔着一跤,把手里的石矛给摔断了。他怀里抱柄残矛,浑身还微微颤抖。

  任收弓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阿父呢?”

  “牧正带着吉蒿去角山营地,让我们在这里搜找弓手。”荚抹去眼角泪花,他真被吓哭了,“那个弓手好可怕,离得远远就把丙shè杀。”

  丙便就是在外头躺尸的那位奴仆,任已经看过他了,一箭穿心,死相凄惨。

  任问:“吉蒿还活着?”

  他这么问,不是认为姒昊应该死,而是觉得姒昊能活下来很不可思议。要知道姒昊在孤零零的角山遭遇刺杀,而弓手箭术非同一般。

  荚回:“吉蒿中了一箭,抬走时,人还活着。”

  任想,人活着便好,他果然身份不一般,到时亲口问问他来历。

  “你见过那弓手的模样吗?”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任留心询问。

  荚摇头说:“实在太远了,看不清楚。”

  任便也就不问他什么了,这个奴仆很胆小,估计就算看到也吓愣,不指望他。任转身离开,将荚独自留在林中。

  荚恐惧林丛,怕不幸遭遇弓手埋伏,可又有牧正的命令在,他只好硬着头皮,往林里去,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

  他在林中瞎逛,紧张得要哭,终于遇到其他奴仆,简直想抱住痛哭。奴仆们未搜寻到弓手的身影,一伙人结队,在林中游dàng。

  任出林地,回到马车旁,他瞥眼地上的尸体,像似有什么吸引了他。任蹲下身,伸手抓住尸体身上chā的箭羽,他用力将箭羽拔出,他看见了红色的箭镞,心中大骇!

  任和角山营地的任铭关系不错,他对于武器也是见多识广。

  最先让任觉察这支箭特别,在于箭羽。它的箭羽,虽然已磨损严重,而且染血,但是仍能分辨是翠鸟的羽毛。任人的箭羽不这么讲究,不会特意用翠鸟的羽毛,而红色的箭镞,更是标志xìng的东西。

  红镞翠羽箭,这是晋夷神弓手的箭!

  任匆促登上马车,扬鞭出发,马车飞奔向角山营地,任的马鞭啪啪扬起,马儿发疯似的奔跑。

  在马车上,任的思绪飞快,他想晋夷的神弓手会袭击姒昊,姒昊恐怕是洛姒一族;他想父亲带姒昊去角山营地,看来是为了给姒昊治伤,营地有位全角山最厉害的巫医。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下章就知道昊总是如何躲避死亡的。

  ______

  昊总:导演你给我出来,为什么我又中箭了!

  导演:哎呀,不是有巫医预言箭杀不了你吗?多多中箭,没事哒!

  昊总冷漠拉弓shè箭

  导演(抱住膝盖):哎呀,好疼好疼

  昊总(冷酷):你被箭shè不也没死,要再来一箭吗?

  第31章 死劫

  午时, 姒昊躺在yīn影处休息, 林风徐徐, 他昏昏yù睡,渐渐睡着了。睡梦里,他听到一阵阵洪亮的噌声, 他听过这种声音,是铜被敲击的声响。

  高大圆肥的铜,悬挂在军阵之前, 戈矛如林, 战车辚辚,双军对峙。声震动天地, 百兽逃遁,苍黎失色, 杀伐将至,这是一场成为后世传说的战役。

  潍水汤汤, 寻丘巍峨,声戛然而止,厮杀声震耳yù聋。那一战, 或许血流漂杵, 或许潍水截流,然而它都远去了。掩去这森冷而恐怖,一个温柔的女声缥缈虚幻,由虚入实,她在吟唱着什么?那么慈爱, 那么悲伤,她遭遇了什么?她像似在哄着啼哭的幼子,让他安静下来,好好入睡。

  女声绕耳,姒昊意识到,他正在马车上,马车微微颠簸,他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裹着襁褓,脖子上挂着玉坠,怀中绑着一件玄圭。

  婴儿眼角还有一滴未滑落的泪花,他不安睡去,眉头微皱,他躺在母亲怀里,那么弱小而无助。马车在夜幕里悄悄行进,一点点声响,都令母亲心惊胆战,她的臂膀将他搂得更紧,像似要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庇护他。

  林风起,群鸟凄切啼叫,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他颤颤巍巍喊着:孩子,快逃命去吧!山谷间阵阵回响,快逃命去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yīn寒可怖,姒昊心中一颤,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来,托着额头,让自己从梦中抽身,让自己清醒。当他抬起头,他感受到周身有着青草的气息,已是午后,风带来几丝凉意,他身处于角山。

  姒昊回想梦中的情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见这些,潍水之战,在他出生前几天发生,而母亲带着他逃亡,他也才刚出生不久,他不可能有这些记忆,但梦里的景象,却像他亲眼目睹那般真实。这种真实令人深刻,梦中那份惊悚,此时还残留在姒昊心中,在这阳光通明,悠然静谧的午后,也没能抹去,它带来的yīn郁。

  他不知道死亡正在逼近他,两位穷凶极恶之徒出现在落羽丘附近。

  姒昊起身,到溪边洗把脸,溪水清澈,双手捧起,拍在脸庞,带来冰凉,也扫去睡梦带来的慵懒。姒昊离开溪边,缓缓走向草场,他无知无觉,无法预知,就在他左侧的林丛,藏匿着一个人,在端详他。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