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武侠修真 >白驼侠侣最新章节 > 白驼侠侣TXT下载
错误举报

《白驼侠侣》正文 第十三章 玉箫明珠(1)

  在汴京郊外的村落里,杨过黄蓉运功疗伤已有六日。到了黄昏时分,只差三四个时辰就运功完毕,杨过内力丰沛起来,真气流转不断,加上黄蓉掌心中传过的内力,只觉四肢百骸尽皆是气,精神气力更胜往昔。杨过和黄蓉咫尺对坐,握着黄蓉温软滑腻的手掌,闻到她身上的温馨香气,心猿意马,只恨七日将尽。

  黄蓉道:“你伤怎样了?”杨过吞吞吐吐道:“差不多好了。”黄蓉道:“再坚持两天就成了。你觉得闷的慌,暂且忍忍。”杨过道:“我不闷,都听小妹子的。”黄蓉道:“你不用事事都听我的,想说甚么就说甚么便是。”杨过道:“我确实不闷。”

  黄蓉怕内力歇止,一直不肯睡去,内力又消耗不小,早已十分困倦,见杨过恢复多半,心宽下竟迷迷糊糊睡去,身子斜斜靠过来。

  杨过顺势将黄蓉轻轻抱住,脸颊被她几缕柔丝拂过,只觉她呵气如兰,鼻管中尽是香甜的气息,望着她娇美的脸庞,一阵情迷意乱,心旌摇动,暗想:“我偷偷亲小妹子一下,她决不会知道。”想吻下去,又怕黄蓉突然惊醒,煎熬起来。

  杨过天性中继承了杨康的几分风流,正是血气方刚之年,茁生,因情花毒抑制许久,此时和黄蓉嬉闹惯了,她又是少女模样,不当她是往日的伯母,和她孤男寡女,鬓角厮磨了好几日,满怀爱念,积蓄已久。他瞧黄蓉秀眉微颦,睫毛微微颤抖,睡梦中不知想着甚么,十分可爱,心想:“大不了被小妹子打一顿,到时我决不换手。”再按捺不住,就朝她樱唇吻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叫道:“远来叨扰,万望海涵。我们夫妻求能借宿一夜,必有酬谢。”

  黄蓉突然醒来过了,被杨过抱在怀里,睁开眼就见杨过的面庞近在咫尺。杨过吓了一大跳,慌忙放开了黄蓉。黄蓉见杨过神色惊慌,心中犯疑,正待问话,就听门外人叫道:“主人在家吗?”却是陆冠英的声音。

  黄蓉正待答话,忽想杨过容貌酷似杨康,搞不好再生误会,没敢接口。杨过做贼心虚,唯恐黄蓉问起方才之事,见黄蓉神色有异,忙低声问道:“外面的人小妹子认识?”黄蓉低声道:“是我师侄陆冠英。”杨过奇道:“你怎会有师侄?”黄蓉道:“爹爹的徒弟陆乘风年纪不小,他儿子年纪大过我,辈分小我一辈有何稀奇?我年纪小就不能有师侄?”杨过轻笑道:“我也矮你了一辈,本该叫你师父才对。小妹子人小辈分却大。”黄蓉白了杨过一眼,道:“杨大哥颠三倒四,当年我教你时,肯定天天淘气,也不听话我。”

  二人后世不快之事,早已不介与怀,付诸一笑。

  杨过笑道:“我如今悔改,好好听小妹子话,小妹子让我背书就背书。我若不听话,小妹子就拿扫帚打我屁股,我绝不还手。”黄蓉抿嘴一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不听话,连饭也没得吃。”杨过笑道:“我怕了小妹子了。你为何不给你师侄开门?他也不乖,惹小妹子生过气吗?”黄蓉白了杨过一眼,低声道:“陆寨主哪像杨大哥似的?我不开门还不是因为你?”杨过醒悟过来,知是怕错认他成杨康,心想:“爹爹没准又做过恶事,得罪过这陆冠英。他见我喊打喊杀可就坏了。”

  黄蓉瞧杨过神色难看,猜出他心思,知杨康已成他一块大大的心病,只要提起,杨过就闷闷不乐许久,柔声道:“我们手掌不能分开,见面多有不便。改日我带你见这位陆寨主吧。”杨过脸色缓和,点了点头。

  陆冠英敲了一阵门,也没人应,一望四周还有两个茅屋,敲了一遍皆无人应。程瑶迦道:“这家没人,我们再寻寻别的人家吧。”陆冠英举目遥望,西边山上有淡淡的炊烟,不算甚远,便点点头。

  二人并肩而去,刚要出院门,只见马蹄声传来,尘土飞扬,十几人驰马而来。他们路径此地正要借宿,就纷纷下马。陆冠英程瑶迦和他们碰个正着,见为首者是个白须老头,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不是那日到归云山庄中,招摇撞骗,武功低微,为金人劝降的裘千仞是谁?

  陆冠英见裘千仞迎面而来看也不看他,神色倨傲,又好气又好笑,想此人欺世盗名,用戏法骗人,人品低下投靠金人,那日还谎称黄药师去世,却被他溜了,就想狠狠教训他一番,拦在柴扉口,叫道:“裘千仞你不认识我了?今日看你哪里逃?”

  裘千仞周围随从见陆冠英直呼裘千仞之名寻衅,齐声喝骂。裘千仞身畔一个贵妇模样少妇,身着紫衫,厉声骂道:“哪来的小畜生?竟敢对我哥哥无礼?”语声尖锐,虽透着几分妩媚,却极是刺耳。

  陆冠英正待答话,眼前就紫影一晃,白掌飞舞,接着啪得一声,竟被打了一击耳光。陆冠英全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剧痛无比眼冒金星,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这一幕只发生在呼吸之间,那少妇身法极快,不见她抬足,好似凭空飞起,倏忽间就从五丈之遥闪到陆冠英身前,一招将他打倒在地。

  程瑶迦尖叫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挺剑朝那少妇后心刺去。她本不愿施此辣手,可恐丈夫糟毒手也顾不得了。那少妇冷哼一声,连身也不回,右手衣袖向后一扫,空袖子已裹住了她长剑,向外甩出。程瑶迦哪里还能拿捏得住,长剑脱手,直飞冲天,当啷落地时,已弯曲成如曲尺一般。

  程瑶迦见那少妇挥绸成棍,将自己长剑被击废,武功之高实在匪夷所思,不禁大骇,惊得呆住了。可见那少妇俯身要抓丈夫,也顾不得安危,飞扑到丈夫身上相护。她翻身过来,含着眼泪,哀声道:“陆郎无礼,晚辈给前辈赔不是了。前辈若要责怪,就杀了我吧!只求放陆郎一命!”陆冠英刚缓过气来,伸手抱住程瑶迦喘息道:“不干妹子事,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妹子是个弱女子,你休要与她为难。”

  那少妇见程瑶迦张开双臂挡住陆冠英,十分貌美,神色惊惶下更显柔弱娇媚,心中厌恶,嘴角衔着冷笑,说道:“你这狗杀才胆敢口出狂言,如今落在我手里,我就偏要为难,你又奈我何?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充大丈夫?我就非将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杀了!”

  陆冠英见她眉宇间极是轻蔑傲慢,透着极重的煞气,语气中全不当二人性命是一回事,真如杀猪宰羊一般,怒道:“你也是前辈高人,岂能如此不讲道理?冤有头找有主,你杀我就罢了,为何杀我妹子?”那少妇冷笑道:“我高兴就杀,你能奈我何?这狗杀才说饶这小贱人,我就偏先杀她!”程瑶迦见情形危急,颤声道:“你杀我不要紧,我们师公是桃花岛主黄老前辈,你杀了我们,他可要为我们报仇!我们结婚就是他老人家作的媒。”

  那少妇听完此言,忽地愣住了,神色古怪,夹杂着欢喜和悲愤。其余随从纷纷相顾而视。那白须老者一直面无表情注视二人,此时也神色微变。

  程瑶迦以为他们忌惮黄药师,正窃喜不已,就听那少妇颤声道:“黄药师真是你们师公?”忙点头道:“我若扯谎吓你们,就算到阴曹地府也不得安生!”陆冠英见他们神色古怪,不似畏惧,微感不对劲。

  那少妇全身发颤,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尖锐,震得周围茅草簇簇乱动,院中的鸡也震得啼鸣起来。程瑶迦呆住了,不知她为何发笑。

  那少妇厉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既然是黄药师徒子徒孙,我将你们碎尸万段!就算黄药师来了,我也一起杀了!那姓黄的小贱人,更该千刀万剐!黄家人各个该杀!”程瑶迦瞪大眼睛,惊得呆了,没想到她竟是黄药师仇人!

  陆冠英听她咒骂师公一家,惊怒交迸,知二人已然无幸,将爱妻抱在怀中,感她娇躯瑟瑟发抖,想是十分害怕。程瑶迦歉仄已极,俯在她陆冠英怀里哭道:“我真是蠢得紧,都是我害了你!”陆冠英见她白玉的脸庞上,沾满了清泪,用衣袖拭泪,抚摸她秀发,柔声道:“都是我的错,若我不去惹那老贼,也不该有此厄。妹子,你怪我不怪?”程瑶迦泪如雨下,已说不话来,不住摇头。

  陆冠英低头吻了一下爱妻的额头,柔声道:“妹子,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程瑶迦连忙点头。陆冠英掏出怀中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他湖上劫掠,杀了一金国将军偶然所得,获得宝物不计其数,在他眼中却不及此刀。刀身花纹如行云流水,丝绸织纹,美妙非常,削铁如泥,吹毛尽断,一直爱不释手贴身带着。他柔声道:“我们不能死在这帮贼人手里。”程瑶迦知他想和自己一齐自尽,点了点头,含泪道:“可惜不能提醒师公、师姑还有郭大哥杀了这帮坏人。”

  陆冠英心如刀绞,将匕首抵在程瑶迦胸口,打算杀她后再自尽,转头对那少妇高声骂道:“你们这帮狗贼不得好死!”所有人齐声喝骂起来。那少妇厉声骂道:“作死吗?”话未毕,猛然前窜,挥掌朝程瑶迦头顶击来。

  这招突如其来,势如闪电,眨眼间就拍到程瑶迦头顶,凄厉的掌风一到,她满头秀发倏地飘起。虽然陆冠英一心赴死,可相护爱妻出之本能,忙挥起匕首削她手腕。那少妇忽地顿掌,二指伸出竟将刀刃夹住,顺势夺刃。这一手当真匪夷所思,稍有偏差手指就非被削断不可,陆冠英拿捏不住,刀刃已被她夺去,接着身子一痛,也不知如何被她点中穴道。程瑶迦刚想要右掌击她胸口,腰间一痛,竟被她左足踢中穴道,瘫倒在地。

  那少妇左手掐住陆冠英脖子提将起来,森然道:“你岂能死得如此容易!我先砍断你四肢,再剖开你的肚子,挖了你的心肠!为我大哥报仇!”陆冠英没想到竟被她捉去刀刃,二人非得死得苦不堪言,又悲又恨,想要叫骂,脖子被扼,满脸赤红却叫不出来。

  周围人见了齐声叫好,阿谀声不绝,不是恭喜她手刃仇人,就是赞她武功盖世。

  旁边那白须老者沉默已久,此时眉头一皱,沉声道:“妹妹,你杀人不要紧,迟些再杀,不妨问问这两个小贼:那姓黄的妖女,还有姓郭的小畜生身在何处。”

  那少妇刚想说话,只听近处茅屋中有人高声笑道:“裘帮主怎么来了?外面吵吵闹闹,小王爷我好热闹,倒想瞧瞧!”

  茅屋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英俊少年走了出来,身穿宝蓝色长袍,一脸嬉笑之色。

  白须老者没想到杨康突然现身,一怔后,收起蒲扇,朗声道:“老夫在铁掌峰上收到王爷喜帖,听闻喜讯小王爷大婚,特携舍妹,舍妹夫前来祝贺。没想到小王爷屈尊前来迎接,先恭祝小王爷和小王妃百年好合,新婚大吉。”接着转头对紫衫少妇低声道:“还不拜见小王爷?”那少妇低哼一声,将陆冠英重重掷在地上,转身走过来,朗声道:“妾身裘千尺,拜见小王爷。”从黑衣人中弯腰走出一身穿绿袍的中年人,垂首低眉道:“在下公孙止,拜见小王爷。”

  众人随裘千仞去汴京燕王府参见完颜康婚典,没想到完颜康竟此处现身。十几个铁掌帮黑衣人,拥着裘千仞、裘千尺、公孙止,上前拜见完颜康。

  完颜康扫了裘千尺、公孙止一眼,神色掠过一丝异样,随机挥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父王说裘帮主是贵客,特命我来相迎,我们此处碰到再好不过了。”裘千仞自和欧阳锋撕破脸后,听闻欧阳锋当了完颜康师父,自忖完颜洪烈那里容不下自己,心灰意冷下也再去找他们父子,没想到前些日又收到完颜洪烈来信,邀请他参加完颜康婚典,言辞谦恭客气,不禁大喜,见完颜康又远来相迎,更是喜上加喜。

  裘千仞叹道:“老夫何德何能,竟能得王爷如此记挂。”完颜康拍了拍裘千仞肩膀,笑道:“裘前辈武功盖世,忠心义胆,智勇双全,父王一直仰仗前辈,前辈何处此言呢?”裘千仞正色道:“王爷礼贤下士,老夫铭记于心,极感盛情。”

  完颜康微微一笑,转头对裘千尺笑道:“夫人武功高得紧啊,在下佩服至极。”裘千尺生性极为乖张,可生性好武,又自负武功,听完颜康称赞她武功,也不禁微有喜意。

  完颜康拍了拍公孙止肩膀一下,笑道:“先生武功高,人又俊雅,人品也风流,定有许多家娘子惦记吧。哈哈,小王爷我真是佩服得紧!”

  裘千尺听此言勃然大怒,骂道:“他是个喜欢勾搭贱人,狼心狗肺、不成器的贼杀才,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小王爷半分言语称赞他,都是辱没了自己!”公孙止不知完颜康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颤声道:“尺姊姊,我知道错了,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就不得好死,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裘千尺充耳不闻,声色俱裂,喋喋痛骂不休,粗辞污言,越发越凶。

  裘千仞十分尴尬,又不敢出言相劝,他在帮中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号令属下雷厉风行,对裘千尺这个妹妹却无可奈何,不住捋着胡须。他余光中见程瑶珈抱着陆冠英在远处,忙道:“妹妹,我们先处置那两个小贼吧,看能不能问出郭靖黄蓉的去处。”

  裘千尺一怔,瞪着眼骂道:“差点为你这贼杀才误了正事!”话毕就朝陆冠英程瑶珈走去。公孙止如蒙大赦,程瑶珈却骇得面无人色。

  裘千尺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提起她衣领,朝程瑶珈粉脸上一掌掴去。程瑶珈避无可避,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一道掌印,剧痛下两行眼泪流出。

  陆冠英又是惊怒,又是痛惜,穴道被制身子动弹不得,就大骂道:“你安敢打吾妻?你个恶毒的贼婆娘!”裘千尺斜睨一下陆冠英,深色倨傲,冷冷道:“你知道郭靖黄蓉在何处吗?说出来就饶这小贱人一命。”程瑶珈低声道:“你快将我们一起杀了吧,我们谁也不会说的。”裘千尺冷笑道:“这小贱人真是你妻子?不会是勾搭来的吧?”陆冠英骂道:“自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个贼婆娘才不三不四!”裘千尺顺手点中程瑶珈哑穴,取出方才夺来的匕首,在程瑶珈脸颊上晃了一晃,对陆冠英喝道:“我也不管是真是假了。你若对小贱人有几分情意就告诉我郭靖黄蓉在何处,倘若假装不知,我就用刀子一刀一刀剐了她!”陆冠英惊得呆了,他指挥水寨经历的大战无数,生死关头也绝不皱眉,可爱妻被活剐,终究是害怕了,心想:“我且胡编个去处说与她。”裘千尺见他眼珠转动,心生警觉,厉声道:“你个狗贼敢说谎话,我就将这小贱人眼珠挖下来!”

  正在这紧要关头,只听完颜康哈哈大笑道:“夫人想知道郭靖、黄蓉的去处有何难?在下就知道!”

  此言一出,余人皆惊。裘千尺回首朝完颜康,问道:”小王爷莫非知道他们去处?”完颜康笑道:“我刚遇上二人不久岂有不知?只是敢问夫人和裘帮主和他们有何过节?”裘千仞垂首低声道:“我大哥命丧郭靖黄蓉之手。唉,老夫甚亏友之道,以至手足失和,对大哥拂照不周,没想到他在铁掌峰上竟遭二人毒手。”

  裘千尺想起大哥,悲痛涌上心头,忍不住眼泪又涌了上来。

  完颜康神色难过,叹息道:“原来如此,裘帮主也兀要太过自责。实不相瞒,我前几日在汴京南路遇上了郭靖黄蓉,他们素来与我作对,我本以为非要动手不可,哪知他们慌慌张张朝南过去,听是要去襄阳,也不知去做什么。“

  裘千尺大喜,忙道:“哥哥,我们快赶去襄阳杀郭靖黄蓉。”裘千仞听了不禁面有难色。完颜康一望即知裘千仞所想,忙道:“裘帮主远道而来参加在下婚礼,在下已极感盛情,事到如今,岂能舍大仇不报,去参加在下婚礼?裘帮主和夫人但去襄阳无妨,父王那里在下定如实禀报。父王通情达理,决计不会怪罪裘帮主。”裘千仞听此言,依然面有犹豫之色。

  裘千尺见完颜康如此说完,裘千仞依然不动身,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怒道:“在你眼中还有大哥吗?”

  裘千仞跺脚道:“我依你了!我依你了!我们马上动身!”话毕,吩咐了身旁随从一声。

  那人唱了声喏,打开了身后包裹,是一个只长长的木匣,约莫三尺长,他双手捧起木匣,恭恭敬敬跪在了完颜康面前。

  裘千仞微笑道:“老夫略备了一份薄礼,本打算婚典上送给小王爷小王妃,事情紧迫,老夫就此时献给小王爷了,请小王爷笑纳。”

  完颜康见裘千仞神色得意,想是对这礼物很是自负,不禁好奇起来,伸手打开木匣,见两柄长剑并列躺在木匣中,大小长短,全无二致。他取出一柄,拔开剑鞘就感到一阵寒意。剑身乌黑,没半点光泽,就似一段黑木一般,既无尖头,又无剑锋,圆头钝边。他翻转剑神,只见刻着二字,文曰:“淑女”,前尘往事,胸中积蓄的思念突然奔放而出,霎时双目湿润,抚摸着剑身,低吟道:“好剑,好剑!”

  裘千仞见完颜康神色激动,微笑道:“此乃君子剑和淑女剑,舍妹绝情谷的家传至宝。小王爷和小王妃君子淑女成双成对,恰配此宝剑,老夫愧居其宝,请献小王爷小王妃笑纳!”完颜康将两柄长剑取出,喜笑颜开道:“谢裘前辈礼赠。路途遥远,在下不能远送,望前辈海涵。”

  完颜康正要目送众人离去,欢喜不已,哪知裘千尺忽叫道:“那两个小贼也无用处了。他们是桃花岛门人,自是该杀,我就先杀了他们为大哥报仇!”完颜康吃了一惊,心念急转,忙挥手道:“不劳夫人了。我和他们两个有些过节,就交给我吧处置吧。”

  裘千仞心下有些奇怪,也没多问,回头给裘千尺使了个眼色,说道:“小王爷既然说了,我们自然照办。”

  完颜康目送裘千仞一行人离去,见他们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间,长长舒了一口气。

  陆冠英见裘千仞等人离开,思忖方才之事,只觉疑惑不解,迷惑重重,裘千仞是个江湖骗子,他妹妹的武功竟高强至极,在他印象中唯有黄药师可敌,却偏偏对裘千仞言听计从,众人皆以裘千仞为首,还和郭靖黄蓉结下深仇。

  正思索间,余光中见完颜康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心中一凛:“这金国小王爷也不是好人,落在他手里恐也不能好过。归云山庄中,这金狗被爹爹擒住,这番想报一箭之仇,不知他用甚么恶毒法子折磨我们。”

  完颜康一丈开外,就仰面直挺挺倒下去,两柄宝剑也跌落下来,身子动也不动。陆程二人正惴惴不安,见此又惊又喜。

  二人惊喜未完,就听见焦急的女声传来,一个白衣女子从茅屋中急奔了出来。二人见是黄蓉,不禁大喜,齐声叫道:“黄师姑,你可来了!快来救我们!”

  黄蓉一脸焦急,全不理会二人,奔到完颜康身旁,抱起了他,右掌按上他胸口传送内力,又连连拍打他脸颊,叫唤道:“杨大哥!杨大哥!”想唤醒他。

  方才完颜康正是杨过所扮。二人正在疗伤最后关头,真经中赘言不到功行圆满双掌不能分开,不但全功尽弃,还易走火入魔,小则受伤,大则丧身。可听屋外情形紧迫,陆程二人就要双双毙命,只得放弃运功疗伤,行险去救人。

  黄蓉感杨过内息杂乱,四处奔涌,她内力本就差杨过不少,根本驯服不了,握住他手掌觉忽而冰冷忽而燥热,似极了走火入魔,想起真经中言到:“大则丧身”,害怕起来。陆冠英在旁忙道:“黄师姑,劳烦你快解开我们穴道。”黄蓉还是不理。陆程二人穴道未解躺在地上,见黄蓉全不理睬,不禁面面相觑。

  黄蓉心思迷乱,过了许久才想起陆程二人,站起身走到二人身旁,伸手解开二人穴道。陆冠英想起身道谢,可身子酸痛,站不起身来,缓缓道:“黄师姑,谢谢你救了我们。”程瑶迦扶住陆冠英,撇了杨过一眼,低声道:“他怎么了?”

  黄蓉神色难看,说道:“我们正运功疗伤,手掌不能分开。他行险骗走裘千仞,内息出了岔子,好像走火入魔了。”陆冠英知道完颜康是大金国的钦使,本来对他印象恶劣,可他上次杀欧阳克,这次行险骗走裘千仞,两次于己有恩,想也不是无可救药,如果他肯改过自新,未尝不能化敌为友,缓缓道:“不若我们一起运功,看能不能治好他。”程瑶迦点头道:“我们一起救他吧。上次他就救了陆郎和我一命。”

  黄蓉知他们武功不高,未必能派上用场,可人多力量大,心里好受了不少,忙道:“那可谢谢你们了,我们去屋子里吧。”说完背起杨过,朝茅屋走去。程瑶迦见黄蓉忘记地上的两柄宝剑,就弯腰拾起。陆冠英望着黄蓉背着杨过的背影,不禁皱眉,携着程瑶迦一言不发跟了过来。

  陆冠英瞧屋中有未收拾的碗筷,各种什物,床上还有几件粗布男子衣衫,似乎二人在此生活有些时日了。程瑶迦将两柄宝剑放在桌上。

  三人围住杨过在地上坐下,陆冠英程瑶迦一起抵住杨过背后,黄蓉抵住杨过前胸,一齐运内力,帮他顺气归源。三人感杨过内息,四下冲走,横奔直撞,力道之强,远在自己之上。程瑶迦感他内力如波涛汹涌一般,到处肆虐,气势惊人,如若反冲自己,非得重伤不可,要了自己性命也不无可能,不禁害怕起来。陆冠英满头大汗,神色严肃,头顶上白烟缭绕。黄蓉睁开眼见程瑶迦额头上尽是细汗,流露出恐惧之色,忙道:“妹子,你去歇歇无妨。”程瑶迦想说:“他冒险救我们一命,我也该全力救他。”却无法像黄蓉一样换气说话,只摇了摇头。

  黄蓉修习了九阴真经,又得一灯大师详解总纲,内力理解上造诣不浅,只欠火候,忽然灵机一动,忙道:“我有个法子。我们无须运功强抗,先激发他自行耗尽内力,收束他内力就易了。我们冲他巨阙、玉堂、华盖,引他内力任脉中冲走!”陆程二人听了,不禁大喜,忙收束内力,只冲他穴道,压力骤减,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杨过内功虽强,内息在任脉狂走一个时辰,终究到了强弩之末,渐渐微弱起来。黄蓉知火候到了,喜道:“成了,我们助他顺气归源吧。”三人又花了小半个时辰,将他逆行的气息尽数归顺。

  这番下来,三人累得大汗漓漓,气喘吁吁,疲惫已极。黄蓉高兴极了,嫣然笑道:“谢谢陆大寨主和妹子了,我要是一个人,可用不了这个法。”程瑶迦摇头道:“若不是遇上我们,也不该有此祸。”她见大功告成,也不禁心里欢喜。

  黄蓉将杨过抱到床上,替他解了外袍,脱去鞋子,盖上被子。陆冠英沉默许久,忽道:“郭师叔呢?怎不见他?”黄蓉身子一滞,良久未语,过了许久,缓缓道:“我也不知靖哥哥去了哪里。”陆冠英、程瑶迦顿时面面相觑,他们所见二人一直形影不离,没想到黄蓉竟不知郭靖去了哪里。

  陆冠英早就满腹狐疑,心想既然已经问了,所幸就问个明白,便道:“黄师姑怎和郭大哥分开了?”黄蓉缓缓道:“既然陆大哥问了,我就告诉你好了。江南五怪已死在桃花岛上,靖哥哥认定是爹爹杀的。”

  此言一出,二人惊得呆了。程瑶迦方才见黄蓉脸上的喜色骤然消失,就隐隐感到二人出了变故,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祸。陆冠英惊悲过后,想黄药师和江南七怪早有仇怨,曾说过要杀江南六怪的满门良贱,命他爹爹及梅超风帮同寻找六怪下落。他爹爹以为江南六怪心存忠义,杀之不义,他和郭靖又是好友,就传讯叫江南六怪远行避难,没想到他们竟还是死了!

  陆冠英脸色苍白,他内心已相信不离十是黄药师所为,还是忍不住问道:“当真是师祖所为吗?”黄蓉摇了摇头,看着陆冠英,缓缓道:“此事不是爹爹所为,我却没真凭实据。陆大哥,你信吗?”

  陆冠英和黄蓉目光一触,就垂下头去,他素来谨守信义,想违心说信,却说不出口。此时程瑶迦忽道:“我瞧祖师爷不会做这事,黄师姑,我信你。”她天性善良不识人间险恶,把人总往好处想,不相信黄药师会滥杀无辜。

  黄蓉听了,心里一暖,旋复又黯然神伤,强笑道:“妹子肯相信,我可谢谢妹子了。”又瞧了陆冠英一眼,说道:“你还想问我怎么和杨大哥在一起吧?”

  陆冠英神色尴尬,摇手忙道:“我哪里想问了?黄师姑想到哪里去了。”黄蓉轻轻脆脆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陆冠英神色难堪,不知如何作答。程瑶迦忙道:“其实我想问黄师姑。黄师姑总信我吧?我听陆郎说过他不是金国小王爷吗?”黄蓉抿嘴笑道:“果然是夫唱妇随,夫妻一体。陆大哥捅了篓子,贤妻马上帮衬。陆大哥娶了你这么聪明的媳妇,心里乐开了花吧?”陆冠英知黄蓉伶牙俐齿,刚才怨他没点头,不敢接口。程瑶迦听了红晕上脸,垂下头去,芳心却暗自得意。

  黄蓉望了熟睡的杨过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是杨康,是杨过。他俩长得很像,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也险些将他认成杨康。”陆程二人面面相觑,又望了熟睡的杨过一眼,依稀是杨康静卧在榻上,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黄蓉道:“此事我焉能说假话?不信的话,你去问牛鼻子丘处机便是。世上有容貌相仿之人,有何为奇?陆大哥,你知道裘千仞武功低微,是个喜欢吹大气变戏法的江湖骗子,为何今日却差点栽在他手里?”陆冠英听了摇了摇头。黄蓉道:“裘千仞有个哥哥裘千丈,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裘千仞武功极高,是铁掌帮帮主,可了不起了。裘千丈却武功低微,到处假扮成他弟弟招摇撞骗,狐假虎威。我到这里,陆大哥你该明白了吧。”陆冠英恍然大悟,胸中诸多疑惑,此刻方明白。裘千仞威震武林,却是江湖骗子的咄咄怪事,此刻终有了答案,忍不住又瞧向了杨过一眼。

  陆冠英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和妹子得这位杨兄援手相助,当永记于心。”程瑶迦也跟着站起身来,要盈盈下拜。黄蓉摆手道:“我替他受了便是,他和我都不喜欢繁文缛节。以后你们别把他认错就行了。”陆程二人只得点了点头。

  黄蓉道:“你问了我许多事,我该问问你们了吧?”陆冠英道:“黄师姑但问无妨。”黄蓉道:“你们两口子怎么路过这里了?”程瑶迦虽和陆冠英已结为夫妻,但被人叫两口子,还是忍不住害羞,低声道:“陆郎陪我省亲见三姨妈,也顺便去拜访六大爷。”黄蓉笑道:“可别累坏了陆大寨主。”陆冠英微笑道:“她的许多亲戚,我也很喜欢。”黄蓉听了扑哧笑出声来。三人都是年轻人,谈了一会就活络起来,却绝口不提江南六怪和郭靖。

  黄蓉见了故人,叽叽咯咯说个不停,甚是高兴,见天色渐晚,怕裘千仞随时可能折回,只能劝二人离去。陆冠英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吧。”黄蓉摇了摇头道:“这家主人是老俩口,不知去了哪里,先下还没回来。裘千仞那伙人倘若醒悟过来,寻回这里,见我们人都不见了,问主人问不出去向,没准拿这家主人出气。我等他们老俩口回来,告知他们离开此地。”程瑶迦见识过裘千仞这伙人之凶恶,想起裘千尺兀自心有余悸,迁怒于人绝非虚言,忙道:“他们武功厉害得紧,我们一起留下吧,也有个照应。”

  黄蓉道:“杨大哥武功高得紧,他复原了,我们才不怕这些恶人。若老俩口先回来,我们通知完就直接离去。万一裘千仞先寻回来,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就走了。你们不用耽心。”陆冠英见杨过年纪和自己相仿,武功再高,又怎能敌和五绝齐名的裘千仞?何况此刻,他兀自昏迷,说道:“黄师姑怎能当我们是外人?方才莫说方才救了我和妹子性命。”

  黄蓉劝了许久,二人坚持不走要陪着他们。陆冠英正色道:“家父教导我,我们习武之人,若不懂侠义,武功再高又有何用?莫说是黄师姑和这位杨兄,就算路人,我们也不能扬长而去。黄师姑再说就是瞧我们不起。”黄蓉听他把话说得这份上,只得作罢,叹道:“你们不找三姨妈省亲,却在这里陪我,她怪罪只能怪罪到我头上了。”程瑶迦明知黄蓉说笑,却抿嘴笑道:“我三姨妈脾气很好,怎么会怪黄师姑?”

  天色已晚,月上柳梢,偶尔传来鸡鸭的鸣叫声,山村里一片安宁景象。黄蓉心情甚好,杀了两只鸡,摸出厨房中的粗米,取出了前些日余下的黄酒,做了一顿饭,在院中布置起来。黄蓉回屋唤醒了杨过。杨过昏沉中醒过来,背后箭伤已好,康健了大半,只是内力损耗不小。黄蓉将后面情事与杨过说了,微笑道:“陆大寨主和程妹子都想见杨大哥,饭也做好了。”杨过笑道:“我杨过乱七八糟的,他们见了非得大失所望不可。”黄蓉笑道:“乱七八糟也不要紧,我早与他们说了,他们不会嫌弃你的。”杨过推开了黄蓉手,自己站起来,出了屋子。

  三人厮见后,一阵寒暄。杨过在当年的武林盟主大会上,见过陆冠英夫妇一面,时过境迁早已忘记二人,如今和拜会新好友一般。陆冠英虽早有心理准备,见杨过音容笑貌酷肖杨康,好似和杨康谈笑一般,还是心生特异之感,言语间难免拘谨,只说感谢援手相助云云。程佳瑶与杨康只有一面之缘,还好许多,微笑道:“我听黄师姑说,杨大哥武功很高啊。”

  杨过听黄蓉在他们称赞自己武功,忍不住得意,嘴上却谦逊道:“哪里,哪里,都是小妹子给我讨些面子罢了。我武功不及小妹子。”程瑶迦听完瞧了黄蓉一眼。

  陆冠英对杨过很是好奇,问道:“尊兄一表人材,武功又好,古道热肠,在下甚是钦佩。敢问师尊是哪位武林前辈?”杨过心里一酸,低声道:“我是古墓派弟子,师父是小龙女。”陆程二人听了不禁茫然。黄蓉接口道:“古墓派武功通玄,不下于我桃花岛,却形迹低调,不贪名利,不沾俗物。小龙女前辈更是一位隐士高人。”陆冠英听黄蓉这般说,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世外高人。在下孤陋寡闻,尊兄莫怪。”

  四人是年轻人,饮酒食饭后,渐渐言笑起来。四人中数杨过和黄蓉善于言辞,一会就有说有笑。陆冠英偶尔能插上几句嘴,程瑶迦吃了一点就饱了,只在旁听杨黄二人说笑。

  黄蓉笑道:“你说我武功比你高,你当真作如此想?我可不信。我觉得你自以为了不起,瞧我不起。”杨过一怔,随即笑道:“此话怎有假?我见面就被小妹子狠揍一顿,难道有假?”黄蓉想起当日之事,不禁好笑,问道:“我一直想问,当时打你,你怎不躲?”杨过道:“小妹子打我,我怎敢躲?我若躲了,恐怕以后更没好果子吃。”黄蓉白了杨过一眼,嗔道:“在你眼里,我就这般凶恶。”杨过笑道:“我哪里敢这样想啊。”黄蓉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好啊,你在陆大哥和妹子面前告我状吗?”杨过道:“好啦好啦,我说着玩罢了。小妹子待我好,我岂有不知?小妹子打我行,旁的人打我,我非得还手不可。他们打我一拳,我非得踹他们两脚,刺我一剑,我非得斩他们两刀。”黄蓉心里一甜,心想:“世上除了爹爹外,如今恐怕只有杨大哥待我这样好。”嘴上却道:“谁待你好了。好臭美吗?你不听我话,我就……”余光中程瑶迦在旁偷眼瞧着她,似蕴含深意,不禁红晕上脸,垂下头去。

  二人用膳完后,打算回屋安歇。陆冠英道:“我和杨兄一屋,黄师姑就和妹子一屋吧。我们凑活一晚,看明日那对老两口能不能来。”四人起身各自回屋安歇。

  说来奇怪,程瑶迦性子腼腆,以往总被黄蓉取笑,如今黄蓉和她同屋相处,却不敢和她说话。程瑶迦微微一笑,说道:“妹子,我们睡吧。”说完就熄灯安歇。程瑶迦低声道:“妹子,你别灰心。既然祖师爷没做这事,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和陆郎也帮想法子,捉出真凶,还祖师爷清白。”黄蓉默然许久,低声道:“此事我已有计较,不烦妹子多耽心了。”程瑶迦咬着嘴唇,低声道:“妹子,你怨郭大哥了吗?”黄蓉心中酸楚,叹道:“我不怨他,只怨老天和我作对,不想我快活。”程瑶迦听黄蓉语声凄苦,微感后悔提起此事,再没敢说话。

  屋中一片静悄悄,黄蓉却静不下心来,脑中思绪混乱,过了午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一早,杨过最先醒来,翻身下床,瞧见桌上的君子剑和淑女剑,伸手拾起君子剑。他拔出剑鞘,寒气逼人,剑身乌黑如缎,一如往昔,心中一阵恍惚,好似又回到前世,手持君子剑,心中怃然有感。

  杨过端详宝剑许久,忽听有人的脚步声在十丈外,心生警觉,忙屏住呼吸静听。来人脚步虚浮,不是会武功之人。他拿起君子剑,轻轻推开木门,纵上屋顶,矮身远眺,正是老俩口携着包裹回家,不禁大喜,忙去唤醒诸人。

  黄蓉对老俩口说,前些日发现一伙歹人,在屋外徘徊,就让他们暂居别处,过些时日再回来。黄蓉见二人神色多有疑虑,不愿离家,就夸大其辞,将歹人说得极是吓人,又将身上三十几两银子都给了他们。陆冠英也取出盘缠,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老头见了这么多银两,不敢收下,忙推说不要。黄蓉好说歹说,总算劝他们收下银两就此离去。黄蓉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歉然。杨过道:“几十两银子够他们生活三年五载了。”黄蓉道:“几十两银子就能花三年五年吗?”杨过道:“这岂有假?三年五载都是少的。”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