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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见他进来,泺颖的母亲早已收住了泪水。小云向她行礼问好道:“你就是小云吧,我听小颖说起过你。你父亲是王景林副院长吧,他的医术在本市可是名列三甲的。看起来你也得了父亲的几分真传吧。”

  “伯母,您过奖了。我爸常说,他的医术其实还不到家,比起真正的名医,还有很大差距。而我自己,也只是靠着父亲的余荫,需要学的就更多了。”趁着说话的时机,小云偷偷打量了一下泺颖的母亲。泺颖母女的五官都十分相似,只是做母亲的已入暮年,头上已多华发,眼角嘴边颇有皱纹,此外还多了种雍容华贵之气。眉目间虽有愁苦,但也不失慈祥。让人一见之下,自然生出亲切之感。

  “小云啊,这些年也麻烦你多有照顾小颖了。自从当年她自己搬出家门,性格就变了不少。听说平时,你们多有交际,很多地方都要你这个做干弟弟的帮助c照顾。作为她母亲,我由衷地感谢!”泺颖的母亲边说边帮女儿掖好被角,慈爱地望着女儿给她拢了拢头发,“这孩子小时候本来很温顺听话的。可就在当警察这事上,一定和她父亲争一口气,他们父女为了这事,现在都很少说话。其实她父亲就是怕这工作既危险又辛苦,她迟早会出事。有多少次,他都试着放下为父的尊严,试着和泺颖缓和关系。可这孩子就是铁了心,非做警察不可。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个晚上,她父亲都为了这事失眠。我看着他头上的白发一根根增多,脸上的皱纹也快堆满了,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想尽量要帮他们父女和好,可一提这事,谁都不出声了。”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子照在泺颖母亲的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让小云觉得说不出地忧伤,孤寂。他望着床上这个自己深恋着的女人,泪水也夺眶而出。“伯母,我认识泺颖姐这么多年,她很少跟我提家里的事。您说的这些,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听您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泺颖姐很少会笑,为什么总好像心事重重。和伯父的关系搞成这样,恐怕也决不是她心中所想的。我不清楚到底泺颖姐和伯父的心结是怎么样的,但我会尽力去帮他们解开。我相信父女之间,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总有一天,他们会和好如初的!”

  “好,小云,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我有些累了,麻烦你在这儿照看泺颖一下,我先回去了!”泺颖的母亲很欣慰地看了看他,又扶了扶女儿的脸,推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小云和泺颖两人,一时间静得有点可怕。小云忽然觉得心跳得异常厉害,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王泺颖的时候一样。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小云就时常梦见这个身影。于是他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去找王泺颖,从最初孙郁丰失踪的线索到后来研究罪犯的心理学,再到现在常用的女警抗衰老秘方,每一条他都用过数百遍了。而王泺颖也从未拆穿过他的借口,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享受这种彼此关心胜似亲情的感觉。记得自己最开心的就是下课后和王泺颖等一大群警察坐在路旁的小摊上,边喝啤酒吃烧烤,边听他们吹牛神侃。从围捕凶杀犯,到独擒扒手,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喝到最后大家都醉了的时候,王泺颖的眉间也会失去那缕忧愁。以小云的聪明,当然明白王泺颖的心里有个结。可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都得不到丝毫口风。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无形当中,让他觉得自己离王泺颖又近了一步。

  小云在病房中守了三个小时,当中护士来巡房过一次。按照小云的专业知识来判断,王泺颖只是操劳过度,估计还要昏睡到深夜。后来,泺颖母亲家的保姆拿着鸡汤赶来照顾她,小云才离开病房。

  他走出门外,发现拐角的一间病房有个女人走了出来。这女人带着墨镜,身穿风衣,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见那女人对守着病房的一名警察道:“小李要是醒过来,你就立即挂电话通知我。”

  这声音虽轻,但在小云的耳朵里却不异于电闪雷鸣。他脑中立即出现了八年前的那个场景,诡异的皇冠车c气势摄人的怪女人c孙郁丰疲惫的神情。一瞬间,无数压在心底的记忆通通浮现回眼前。

  这时就见她转过身,直对着小云走来。小云立即低下头来,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要杀我灭口吗?她认识李局长,他们是什么关系。看来她的来头很大,我该怎么做,要逃跑吗?

  就在小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警卫早已过来把他推在一边,让出路来让那女人穿过,进了泺颖的病房。这时小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其实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的心理更乱了:“她认识泺颖姐,还是她另有目的。不,不会的,泺颖姐怎么会和她有交集呢?难道说,她想知道孙师傅或我的事?也不像,要真是这样,刚刚她大可以把我带走啊。不,也许是她觉得医院人太多,打算等我落单的时候再秘密下手

  他胡思乱想着走出了医院,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车撞到。惊人的喇叭声让小云清醒了过来,当年这女人没有对他做什么,现在就更不会。不过,李局长和王泺颖应该是和她认识的。所以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就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十五是意外

  小云去医院探望泺颖,却意外见到八年前与孙郁丰失踪有关的女人。开始的时候,小云十分紧张,生怕她是冲自己来的。可当他冷静下来,就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个疙瘩,把所有人:孙郁丰c李局长c不知名的女人c王泺颖和自己系在了一起的疙瘩。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那女人的身份才行。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如果你放任它不管,也许就它对你没有丝毫的影响。可是一旦你认定它和自己有关,不论其影响如何,都会不由自主地追查下去。以致最后越陷越深,其带来的后果是没法预料的。正如孙郁丰的这件事,当年他不想让小云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因为那事和小云无关,让他知道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对其不利。出于保护小云的心理,孙郁丰没有告诉他任何事,也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可孙郁丰毕竟不够了解小云的脾气,小云虽然把当年的事深埋心底,可不等于他遗忘了。现在,当年的关键人物之一又出现在了眼前,他又怎会失之交臂。

  小云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基本黑了下来。他来到医院对面的星巴克里叫了杯咖啡,坐在窗边可以看到医院大门的位置边喝边等。过了半个多小时,一辆红旗轿车开了出来。小云望见那女人坐在驾驶员的后座上,身旁有一名随扈。小云立即记下了车牌号,准备让自己交通队的朋友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来头。可他却没注意到,车里的随扈转过头来飞快地打量了他一眼。

  第二天,小云还未去探望泺颖就接到朋友的电话:“哥儿们,那是省政协的专车,你没事查那干吗?”小云虽然知道那女人颇有根底,可听到对方的身份也确实有些发毛。他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寒喧了几句就迷迷糊糊地挂了电话。

  等他来到病房时,泺颖已经醒了。小云望着她依然苍白的脸色,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泺颖先出了声:“小云,干吗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给我送终的呢!”

  “别瞎说,哪有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小云听泺颖的话有点急了,“你这人怎么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呢?”

  “恩,恩,我就这样,怎么了,你还想和病人较劲啊?”王泺颖对付小云的方法多得很,随便拿出一条就够他受的了。小云还真地拿她没办法:“好了,我说姐,拜托你顾及下自己的身体。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起码有一个加强连的男人会跳楼。更别说你父母还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一提到父母,王泺颖的神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小云知道这些事要是不挑破,泺颖是不会说出来的。于是他咬了咬牙道:“姐,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在我心里,对你比亲姐姐还要要亲。有很多事,你不愿意说,按理我也不该讲。可这些年,你心里的苦大家都感觉得出,可都不方便问,只能看着你强颜欢笑。这些压力积在心里,迟早会把你压垮的。看看你现在这样,让我们有多难过。老张c老陈c老李,他们一个个急得头发都快拽秃了,几个人轮流在守着你,就怕你有个意外。姐,我昨天也见过伯母了。我不知道你和伯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们大家都会为你分担,至少总比你闷在心理要好。昨天伯母在这哭了一下午,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里面都是血丝。我虽然第一次见伯母,但也看得出她有多担心你。姐,难道你就不为伯母,不为我们这些身边的人考虑一下吗?”小云越说越激动,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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