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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来的傀儡,凭借巧妙的机枢牵引,用暗中的力量控制,才使它的举动像zhēn rén一样,又怎么可能真的调戏大王的爱妾呢?”

  周穆王并不肯相信,于是偃师当众剥下伶人的外皮和毛发,露出里面的躯干,果然是以木头、皮甲、胶漆等材料制作出来的。然而不论是肝、胆、心、肺、脾、肾、肠、胃、筋骨、肢节、皮毛、齿发等,全都精细入微。等偃师重新把这些零件拼好后,那个伶人又立刻且歌且舞,鲜活如生!

  周穆王不禁佩服地感叹:“原来人工之巧,竟也能达到造化之工啊!”

  偃师之术,与后来的公输班、墨子等人创立的机关之术不一样。

  机关术多以畜力作为动力,用机枢来控制,如守城、攻击、运输等,讲究力道刚硬,有肃杀之风,多用于行军打仗、刺探情报等。所谓公输班的飞鸢、墨子的连弩车、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均是此类。

  与剑神舒高炽、捕神杨恩、乐神苏兰泽齐名的技神张白石,便是公输班后人,极擅宫殿暗室的机关之术,世称之鲁班门人。

  但偃师之术不同,一来是候师所制作的傀儡,无论人、兽、禽都栩栩如生,追求细节的最逼真和最精巧,不像机关之术只求肃杀阳刚,务要一击中的,外表却甚是粗糙;二是不需要借助外来的力量,而纯粹通过一种世代相传的秘术,聚集和贯注一种神秘的力量,来驱使其鲜活灵动。

  懂得制作和驱使傀儡的门派,被称为偃师门。他们最初不过是制作一些倡伶傀儡卖艺为生,到后来技艺愈发精湛,甚至可以听从主人的命令,暴起伤人,充当没有生命的刺客。

  据说先帝晚年时,心痛金妃之死,遍寻天下偃师妙手,终于为他做出一具形貌肖似金妃的傀儡。他朝夕拥“她”在怀,不久便暴病身亡,据坊间流言此事正与傀儡有关。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严令追缉偃师门人,牵连数百入被下旨赐死,偃师门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而那些巧夺天工的傀儡也都被付之一炬。

  这些年来,偃师门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偃师门三个字,也成了惑众妖术的代名词,黎民百姓连提一提,都怕大祸临头。甚至是皮影戏的偶人,也只在近几年才悄悄出演,唯恐触了禁忌。

  当今圣上亲政后,已不如太后临朝时那般严厉,但对傀儡的禁令并没有废除,所以苏兰泽才有此言。

  此时见那小婢伏卧在地,满头乱发掩住了面颊,但整个身躯并没有呼吸的起伏。且那被帷帽人情急之下一剑削断的手腕,截面干燥平整,根本没有溅出一点活人应有的血液和ròu脂。

  这小婢果然是个傀儡!先前陆夫人尖声作啸,想必是运起真气,来驱使小婢行动。

  只是她尖啸之后,小婢却试图掐死帷帽人,显然绝非善意。

  陆夫人喘了一口气,凤眼中浮起一抹嘲意,道:“我虽出身偃师门,但早与他们决裂。我家老爷的母亲,正是出自太后的娘家,我会这些小玩意儿,太后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家老爷一直卧病在床,我身为女人不擅经营,家中境况日益困窘,又不想让太后烦心,所以削减了不少的奴婢。前些日子,我在柴屋发现了旧时的一个傀儡,恰好身边的小婢得了病,便用傀儡代役。”

  她轻声一笑,道:“何况前些年偃师门早已灭绝,圣上仁厚,近年来极少提起。民间皮影戏尚且恢复了,妾在府中役使一个傀儡,纵然太后知道了,念在妾cāo持家务、照顾夫婿的苦劳上,也罪不至死。”

  “夫人说得有理。”苏兰泽还是那样不急不躁,制止住马上就想跳起来的年轻捕头,道,“但朝廷对偃师门的禁令并未撤销,如今陆夫人你牵涉到傀儡一事,便是堂堂的锦衣陆府,也不能置国法不顾,而严拒缉捕司入府查案吧。”

  那捕头顿时明白过来,咧嘴笑道:“正是。”

  陆夫人那美丽的凤眼,刹那间如午间猫的瞳孔般,收缩了起来,垂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掐紧了衣角。

  那捕头从腰间取下铁牌,往空中高高一扬,道:“缉捕司捕头鲁韶山,今晚河边偶遇陆夫人,”他故意将“偶遇”二字咬得极重,手向着帷帽入主仆及那个年轻女子一挥,“恰见其所携傀儡暴起伤人,你们都是证人,此时便随我等一同入陆府,查个究竟吧!”

  年轻女子闻言便抱起琴身,走到陆夫人身边,笑道:“我姨娘出了事,我自然是要去的。”

  陆夫人心烦意乱,喝道:“谁是你姨娘?你这……”

  “兰蕙争香开双蒂,琵琶湖畔对门居。”年轻女子笑吟吟道,“姨娘当真忘了阿茹么?”

  凤眼陡然睁大,陆夫人难以置信地望向年轻女子:“你……阿茹……”

  那张黄瘦而平凡的脸庞上满是笑意,却让陆夫人全身一颤,几乎要站立不稳,幸好被年轻女子一把扶住:“姨娘不要生阿茹的气,阿茹以后一定乖乖的,陪着姨娘去湖边划船、捞虾、采莲蓬,哪怕到了七八十岁,也都听姨娘的话。”

  她说这番话,分明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在撒娇弄痴,但陆夫人却僵如木偶,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有白纱的遮蔽,看不她清脸上的表情,然而那凤眼之中,却有千万种情绪jiāo织变化,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伤心,又仿佛有着惧怕和怀念:

  那老仆身形一动,正待向鲁韶山说些什么,却被帷帽人示意制止。

  帷帽人的目光,一直停驻在陆夫人身上,用一种低得只有老仆能听到的声音道:“多年未见她了,又事涉偃师门……不如,就去瞧瞧热闹。”

  贰 锦衣陆府

  陆府。

  这两个敷金大字,衬着暗金匾底,高悬在门楹之上,显得雄浑开阔又不乏典雅,正是出自前朝景贤皇帝手笔。

  陆府所在,离河岸不远。虽然处于京郊,但以前也是一座颇具盛名的庄园。涂彩填朱的廊檐,墙头高踞的瑞兽,无不显示着这座府第曾经的富贵风光。

  然而年代久远,那些朱彩已经斑驳,瑞兽也残破不堪,门阶下青苔遍地,甚至连府墙上也长出许多长茎野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先前那捞灯的捕快搔了搔头,凑到鲁韶山跟前,悄声道:“这锦衣陆府以前的老主母,听说还是太后娘家的表妹,怎么如今门庭如此冷落?”

  另一个捕快一撇嘴,低声答道:“王大头,京都的皇亲国戚多了,陆府如今的老爷不得力,当然就成了弃子。我看,只怕是因为他娶了这个女人,才失了太后欢心吧?”

  夜风灯影里,照出那素服妖娆的陆夫人。

  也没什么华丽的妆饰,但宽大的衫服中,却依稀可见那盈盈的腰身。行走间,那腰身仿佛一寸寸活起来,如婉曲的水流、摆动的柳枝,有一种说不出的媚意。

  王大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陆夫人腰身轻摆,已低头进了府门。

  前院也颇为荒芜,只院角荒草之中,有一带小小栏杆,虽然陈旧了,但也看得出竟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角落处只放有一只石缸。那缸用的是上好的青石料子,打磨得光滑锃亮,又以镏金箍紧缸口,灯光一照,流光灿烂。

  陆夫人见他们都在打量那石缸,便笑道:“说来惭愧,妾身二十多年前,行走江湖以走索为生,平时经常在缸沿上行走,以练就上佳的轻身功夫。与夫君定情后,起初人人都以我的身份来轻贱取笑。夫君索xìng让人用金箍了缸沿,以金石相衬,取‘情比金石’之意,又用紫檀木的栏杆围起来,以示郑重,后来取笑我的人才渐渐少了些。”

  鲁韶山虽没作声,心中却微微一动:看来传闻不假,陆大人果真对这位夫人颇为爱惜尊重。

  他想要往前走几步,仔细看看,却被府中的老门子劝阻了:“老爷卧病后,家业衰落,夫人哪还有心思照管这些玩意儿?那里蛇虫颇多,又多荒草积水,生出许多蚊孑。如今天热,有时哑婆还把一些鸡鸭骨头并羽毛之类的也丢在那里,恶臭熏人,只怕大人们闻了不适。”

  王大头的鼻子用力一抽,连忙叫道:“果真臭得很!”

  帷帽人不禁长叹一声,道:“可惜了那一段‘情比金石’的佳话,如今也败落如此了。”

  “我家主人险些遭到陆夫人dú手一事,正是老奴方才所说的那样。”厅堂之中,帷帽人的老仆已向鲁韶山讲出了桥边惊险一幕,“这女子行事诡异,恐怕不只掳人这般简单.还望官爷明查!”

  陆夫人“嗤”了一声,嘲笑道:“你家主人深夜放一盏红荷灯,显然是为了纪念一个女人,却鬼鬼崇崇地戴着这么顶帷帽,到了这里还不肯取下来。也不知算不算行事诡异,谁又知你是人是鬼?”

  “你驱使傀儡袭击我,违反了朝廷的严令,是缉捕司的嫌犯,我却是此案的证人。天朝律令,证人只需向缉捕司提供证词即可,哪需要证明什么身份?”帷帽人语声低沉,却有一种隐隐威仪。

  陆夫人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角,媚态顿生:“傀儡一事无可抵赖。明日妾身自会入宫向太后请罪,各位大人还有伺话说?”

  苏兰泽虽然也在厅中,却一直站在窗前,仰望天际明月,不闻不问。而那阿茹则解下一根发绳,专心致志,试图将碎裂的胡琴绑成原状。

  鲁韶山眼珠一转,道:“陆老爷何在?他曾领正四品衔中奉大夫职,虽然告病在府已经二十余年,但论理我们也该拜见拜见。”

  陆夫人不答,却伸手取下面纱,叫道:“哑婆!”

  廊下转出一个花白头发的婆子,褐衣短衫,束手站在那里,静静不言。

  面纱除下,露出一张眉目姣好的脸庞。

  众人都在心里赞了一声,但见那张脸形若鹅蛋,鼻挺嘴小,纵然肌肤已失去了少女那样柔润的光华,但凤眼顾盼之间,依然有着妩媚的风韵。

  陆夫人扫了一眼众人,道:“老爷或许还没睡,你去禀告一声。”顿了一顿,又道,“外子行动颇为不便,多年来无法行走,全靠哑婆用小车推行。哑婆没了舌头,不会说话,请大人们见谅。”

  她又瞧见被众捕快带入室中的那具傀儡,脸色不禁一变,恳求道:“妾身役使傀儡一事,已经认罪;只是外子体弱,一向不知这小婢竟不是活人,望各位大人允许妾身收起此物,否则若被外子看见这断手残肢的情景,只怕于病体有碍。”

  鲁韶山听她言辞恳切,心道:这女人纵然狠dú,对自己的丈夫倒还颇为关切,便点了点头。

  陆夫人便令哑婆过来,比画了几下,哑婆年纪虽然不轻,但行为甚是敏捷,很快就把那傀儡扛过肩头,消失在内室之中。

  苏兰泽叫过一个捕快,附耳说了几句话,那捕快也随之出去,过了片刻才回来,没有异状。

  帷帽人负手而立,耳中却在留意聆听内室的动静。

  不多时,只听脚声橐橐,伴随着辘辘车声,却是哑婆推着一辆小车从内室出来。

  陆夫人抢步上前,柔声道:“子庭,今天怎样,晚上我不在,你可有按时吃过yào?”

  车上放有锦褥缎被,拥着一个满脸病容的男子。

  早听说锦衣陆府的这位陆老爷,名瞻,字子庭,父亲出自官宦之家,母亲又是太后娘家的表妹,于前朝时已颇有些声势。

  陆子庭当时不过二十岁,便高中了进士,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他不但长得俊秀,且能诗擅画,曲艺杂家无昕不精,是京都有名的贵公子。

  这“锦衣陆家”,便是他中了进士之后,因觐见先帝时应答得体,所以先帝龙颜大悦,特赐他官纹锦衣而得来的名号。

  陆子庭后来娶世家女王氏为妻,仕途更是坦阔。偏在此时,于街市中遇见了一个走索卖艺的女子,一见倾心,竟带回了府中。

  不久之后,陆府不慎起火,火势十分凶猛,陆父陆母都在火中丧生。而陆妻王氏受了惊悸,很快就染病身亡。

  陆子庭哀伤过度,竟然就此一病不起。太后虽赐下不少东两,但终因了陆子庭一直缠绵病榻,少见外人,连官职都不得不辞去,昔日声名显赫的锦衣陆府,也变得萧条冷寂。

  幸好他带回来的那个卖艺女子,一直在榻边殷勤服侍,渐渐也开始cāo持家务,虽因为身份卑贱没有扶正,但陆子庭对她言听计从,府内上下,已将她视作陆府的女主人。

  这陆夫人三字,也就渐渐叫得顺口了。

  朝中风云变幻,往往起于须臾。何况陆子庭卧病二十余年,对太后一系无法出力,也就渐渐被弃在一边,后来更是在官场中销声匿迹。

  若不是陆夫人与他伉俪情深的佳话,一直流传在京都之中,恐怕连他这个名字,也要渐渐湮灭在那些新贵中了。

  许是常年不见阳光,他肤色极为苍白,且有了许多细细的纹路。然而毕竟养尊处优,又步见外人,看上去颇为年轻。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像别的中年人带上了世事的浑浊,却仍然如宝石般黑亮,带有几分年轻人才有的纯净和稚气。

  鲁韶山一众连忙行礼道:“陆大人。”

  陆子庭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说话有气无力,仿佛再说几个字,便要昏睡过去一般:“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咳咳,陆某卧病多年,府中事务一向是……是夫人打理,招待不周,还望恕宥……”

  陆夫人俯身帮他掖好被角,嗔道:“我哪里招待不周了?偏你不放心我。”虽是这样说话,但那盈盈目光,没有片刻离开过他的脸。

  陆子庭望着爱妻浅浅一笑,瞳孔黑亮,光华流转,仿佛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