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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灵芝:苍生劫》正文 第五章 清姿男儿作娥眉

  第19天,酉时,天色未尽,峨眉弯月即已悬于西空。暑热无风,戈壁荒漠。三个男女,几点行囊,瘫在地上。水袋一空,胡饼全无,骆驼已死。三人奄奄一息,丧失了所有希望,等着上天取走他们的性命。

  不知过去多久,天色浑黑,月牙敛起了光辉,直教繁星明皓起来。芸娘被水呛醒,发现周边是胡人装扮的一队商旅,十七十一也被喂了几口水,醒转过来。

  眼前的一群人,为首的几个看上去身份高贵,多蓄着连鬓八字胡须,面相丰圆,双耳饰有宝珠,其中一人饰无檐三叉冠,其余的几位戴无檐扇形冠,红丝带束于颌下,多股长辫垂于腰部。这几人皆圆领窄袖偏襟锦袍,袍长及脚面,脚着长靴。袖口和衣襟上镶有边饰,腰束革带,上挂蹀躞带。锦袍的颜色和锦袍上的花纹各不同,但多以红色为底。而牵着马的仆从戴浑脱帽,部分圆领窄袖长袍,袍无饰边,袍长及膝或地,而有些则斜襟右衽袍,袍长至膝,皆下着长裤,材质样式简单。

  其中一个仆从看到他们醒来,便问他们是什么人。三人一听,便知来者回鹘。十一答曰“沙漠绿洲而来,不辨东西,迷路于黄沙之中。”

  回鹘人看着他们几人打扮,长辫梳髻,头发凌乱,男女皆着皂衫长袍,圆领窄袖与回鹘十分相近,兼之一口回鹘语,他们俱以为是回鹘流民。只是三人层灰匀面,为首的年老女子和一少年口齿赭红,双手亦有血迹,看着可怖;而答话的这个少年,皂袍腹部隐隐有血迹,貌似有伤口,腰配一柄一尺短刀,刀柄染血。

  回鹘人询问了几句,得知是杀了骆驼取食,本以为定要死在这里,恰好遇到他们一众,得蒙救命之恩。这才稍稍打消了疑虑。

  仆从跑去与为首高冠的几个汇报了下,其中一个戴无檐扇冠团纹锦袍的人用马鞭朝这个方向指了指,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旋即仆从回来给了芸娘三人一些吃的和水袋,叫了几个兵甲看着他们,令他们跟在队伍后面稍后做打算。

  三人边狼吞虎咽边看着眼前的商旅走过,约略160人,皆是男子。其中部分车驾上装满了大箱子,箱子金雕玉琢看着十分华贵。队伍里多是身负箭矢、携胡刀的兵甲,骑着马匹、骆驼,稍稍数去,空乘无人的马匹近百匹之数。

  三人被押在队伍最后。芸娘悄声向十七说道“切勿让他们知道你是女儿身”。十七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十一向旁边的士兵询问这是去向何方,为了谨慎,十一又佯作无知、用汉语、蕃语间杂其间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了这几个人并不识蕃语。

  原来,这一队并不是商旅,而是甘州回鹘使者翟让思前往大唐朝贡的使团商旅。据芸娘、兵甲及以往书中所说,十一致明白了这其中原委。

  大唐为了酬谢回鹘平定安史之乱,约定绢马互市,几乎每年回鹘都会遣使携商旅入朝,数十年里,甚至取代了隋唐间操纵丝绸之路的昭武九姓粟特人。原本这“参天可汗之道”无需绕道灵州,怎奈凉州为吐蕃嗢末、六谷蕃部控制,加上这十数年里党项崛起,整个凉州凡是商旅使团经过,多被劫掠。故而,使团从甘州绕道白亭海北部的腾格里沙漠从贺兰山到灵州。因途径沙岭时,遭到小股党项游骑滋扰折损了部分人手,使团便速由沙尤广、黑堡沙,沙行了近三百余里,在此遇上了昏迷的三人。

  后面两天,一路沙行百余里,期间因行军急促,使团并未对三人做任何安排。终于走出荒漠,来到名为三公沙的地方,遇到一条小河,全员休整,使团上下都忙碌着整理补给,洗澡野泳,饮马拾草。而芸娘三人则更是选了一个人少的地儿认真地穿着衣衫清洗了自己,小心翼翼避过旁人换上了随身携带的衣物。芸娘让十七依旧着男装,脸上洗完又用黄沙匀了一层,把本就中人之姿、不算美貌的十七生生地扮得十足丁仆。十一伤口虽然还未完全好,但已在弥合,如无意外,再过几日,应当能痊愈。十一细细洗完,结辫垂发遮住耳后胎印,亦作回鹘打扮,因为袭得母亲容貌,实在是俊朗少年多丰姿。

  临入夜,仆从召唤三人入帐叙话。芸娘因为并不懂回鹘语,所以不做声响,只默默跟在十一、十七侧旁。三人来到一个帐前,被帐外兵甲除去七屠刀,方才入帐。帐虽不大,但规模形制显然比其他帐好了太多,陈设虽不算奢华,但所用之物还算精美。帐内正位置于榻上,坐着前日的三叉冠,此时已是圆帽便服,显然品级最高,为正使,身后是使节旌幡。左右两侧各两位,俱为前日无檐扇冠官员贵族,目前亦作圆帽打扮。其中右侧上位为前日大笑使者,锦袍与三叉冠类似,上缀团花纹,袖口、衣襟、垂摆都缀饰繁复,而其他三位扇冠则纹饰质朴,不如二者华贵,可见这团纹锦袍、无檐扇冠者便是副使无疑了。几人盘坐在毛毡之上,案前一应酒爵、烤肉和葡萄,物什五样。身后是几个从人执扇、殷勤伺候。

  三人入内后,身材丰厚敦实面相浑圆的三叉冠抬着细长的双眼看了看,毫不为意地吃了一块肉。下手方的团纹副使眯着双眼用回鹘语问道“你们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们三人本住在绿洲之中,外出之时,结果遇上沙暴迷失方向,苦苦熬了十几天,才到了这里。”十一把三人早就串好的答案再叙述了一遍。

  团纹副使脸上泛出一丝笑来,浓重的八字眉、开花的眼尾拧成一团,显得略带淤青的卧蚕在烛关下更为明显,在十一的脸上、身上逡巡,继续问道“你们几人怕不是回鹘人吧?”说着,继续嚼着口里的肉。

  十一十七二人有点吃惊,但想起这两日三人说话时,常用汉语沟通,莫不是那几个兵甲一直在窥探监视?无疑了。

  “回大人,我们三人确实不是回鹘人,乃是汉人。”十七粗着嗓子答道。此团既是去大唐,想来答汉人才最有可能随行,否则被逐放这野岭之间,着实无处可去;另一方面,他们的母亲本就是汉人,平时说汉文最多。

  “哦,是吗?那你们又怎么会讲一口回鹘语?而且还是高昌口音。”团纹副使用那三角眼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将目光定在十一身上,慢悠悠地问道。

  “绿洲虽小,但聚居的人却多,不乏回鹘人,所以自小跟他们习得回鹘语。至于口音,大概他们是高昌人的缘故。”十一直视着团纹副使。

  “那你们,除了汉语、回鹘语,还会讲什么?”三叉冠这时抬起头,嗓音浑厚有力。

  “回大人,吐蕃、党项、浑语、梵语都会讲一些。”十一想着使团一路异域他乡,会多几种语言,他们三人的利用价值就会大一点,或许能借此保下一条命来。

  “哦,是吗?”显然,这个问题引起了他的兴趣。三叉冠看向台下几位正在私语的官员,“这倒是难得。”几位点头称是。

  “他只是这么一说,咱们也难辨真假啊。”团纹副使提醒道。三叉冠听了,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肉,用执刀的手朝三人方向摆了摆。于是其他几位使者各自拼尽所学,用所知不多的异族他语考了考十一、十七,对答如流,果然不虚,尤其一口标准的洛下音,令几位考官们都纳闷不已,赞许连连。只是芸娘全程只回答了汉语的部分,其他的大抵是不会的了。

  “你们三人是什么关系?”团纹副使问见状问曰。

  “这是我的母亲,以及我的弟弟。我母亲为汉人,只会简单听一听他族语言,稍微艰涩就无法应对了。”十一说完,芸娘愈发低下了头。

  “为何你们三人被救之后,毫无离开、返家之意?只是顺从安排跟着我们一路东行。”团纹副使眯着眼睛看向十一。

  “不敢隐瞒大人,我们之所以匆忙离家,乃是因为家被党项所毁,一把火烧光了村寨,我们才不得不背井离乡,仓促行路。大人若不相信,可以查验我身上的伤口。”因为之前听兵甲所述,使团一行在沙岭被党项捻崖天子一部所扰,想来这么一说,不至于引起反感深究。

  “为何你们一口如此标准的洛下音?这就算在大唐,除了洛阳长安几地的百姓,也只有王公贵族富商豪绅才请得起老师学得起这正音,更何况这乃莽莽黄沙之地,你们又何处可学呢?”夜落纥眯着眼看着他们。

  “回大人,我们三人原本是大唐凤翔府人,在官家为奴,所以习得一口洛下音,只是因为十几年前被劫掠才到这不毛之地。”

  团纹副使似乎比较满意,向三叉冠耳语了几句,又向身后的仆人说了几句。随后命令三人身后的兵甲把三人带下去。出到帐外,十七一把当先拿过七屠刀,只听得帐内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走到帐外不足十步,之前副使旁的仆从就过来让两个兵甲带着十一去另外一帐,只剩下芸娘和十七回到原先的马队旁,吃着并不新鲜的胡饼,继续以天地为盖。芸娘担心,但也无济于事,只是十七拿着刀若有所思。这刀她本想给十一防身,但是看刚才那情形,即使给了十一,也无法贴身带着。

  十一被带至一帐,帐内两名仆从在打扫铺床,偷偷看了眼十一后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嘴角露出一点莫名的笑来。他便坐在毛毡之上。过了一会儿,一名仆从给他端上了几样食物,竟然如刚才大帐内一般无二,他有点纳闷儿,问仆从这是哪里、到底怎么一回事。仆从只是会心一笑并不答话,默默立在十一身前侍候,另一个则退出去旋即又打了些水来。

  这二十几日来,十一气力耗损,此刻实在是有点饿了,拿起胡饼便吃了起来,吃了几个胡饼、些许葡萄,看到两位仆从窃笑的模样,他停了下来,问道:“这些肉和葡萄,我是否可以带走?”十一笃志侍佛后,便不再吃肉,虽然教义里并不完全禁绝。

  两名仆从只是低下头,置若罔闻。

  十一看他们一语不发,便也不好自作主张。因为吃得有点饱,又无所事事,便闭目盘腿结印念起经来,超度野漠村大小。

  不知时过几旬,帐内有了响动,只是全神贯注的十一并未察觉。只见那副使由人搭肩踉跄地扶了进来。帐内几盏烛光微曳,床榻旁的毡席上盘腿端坐着个肤如琼脂的清姿美少年,结辫垂发,一袭白袍红带小腰身。只见他双目微闭,鼻峰独耸,唇弓似满,微髯尽去。叫这已有十多日未近女色的副使看着,实在是帐被鸳色春香满,燕姬郑女定须抛。

  他屏退左右,醉步蹒跚、似小心翼翼状走到十一旁,看着这佳人儿、伸出手去抬起十一的下巴。正诵经的十一忽然被人触动睁开了眼,看见副使醉态醺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眉梢处皆是,惊得往后一仰,副使没了支撑顺势扑将了上去,倒在十一身上,嘴里嘟囔着要十一也作一回宛转蛾眉,说着便在十一脖颈处作势乱亲。

  十一从未被人如此轻薄,一时惊愕、头脑空空,可身上这人却抓住这须臾功夫,探上来在十一脸上亲了一计,涎水似滴,作势要去寻那红唇。十一着实恶心不已,便用力推开副使,无奈腹部伤势未愈、又多日体虚,加之副使本就敦实,喝酒后身子更是沉重、力气也颇大,挣扎了片刻,方得从副使身下脱出身来,擦了擦脸。只见他袍衫皱褶,圆领处都是酒渍口水,脸上满是嫌恶表情“你乃一国使臣,何故行如此下作之事?”

  副使还转身子、半卧在毡上,看着十一反抗不从的样子,意犹未尽、更著新趣,笑道:“‘登之床,入季女之室’,这不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人生大乐吗?回鹘浩沙之地,皆是虬髯壮蛮之辈,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般秀丽小模样的男子。今天,你要是替我品上一曲,我绝不亏待你。”说着,八字眉往上得意地撇了一下,眼角处满是纹花,用手拍了拍毡席示意十一自己走过去。

  “如此苟且腌臜之事,我绝不会做的。”

  “是吗?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若不是我兴致好,否则,你现在早就是个死人了。我劝你想清楚,到底是选择荣华富贵地生,还是作这荒郊野岭处的孤魂野鬼。”副使不疾不徐地说着,浅淡的笑容里布满狠厉之色。

  十一双手合十,低眉闭目道:“阿弥陀佛!”抬首,“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做下这等荒淫不齿之事。”

  副使看他神色俨然,便端坐了起来,满脸笑意尽失,喝道:“哼,真是贱骨头,竟然坏了我的好兴致。来人啊,给我把他拖下去,扒了衣服,重重抽上二十鞭子。对,不要伤到脸,抽背就行了。”

  说完,帐外进来两员兵甲,把十一拖了出去。只听得外面鞭子抽在皮肉之上的脆响。片刻后,又将除去了袍衫、光着膀子、满身鞭痕的十一带了进来。十一被侍卫们反剪着双手,背部肌肉挤作一团,刚刚落下的鞭伤被扯得生疼,哼也不哼,只是皱着眉。

  副使站起身来走到他前面,用手把十一的下巴抬了起来,嘲讽地笑道:“这下,你可愿意了?”

  十一冷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副使退去了笑容,恶狠狠地给了十一一计耳光:“贱骨头,我倒是要看你能熬到几时。”随后便示意侍卫们拉他下去,继续鞭打,直到他愿意为止。

  施刑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清晰,只听得阵阵脆响,却不闻人声,似乎这鞭子是抽在了又臭又硬的石头上。过了一会儿,只见其中一个侍卫通过仆从递了话进来,说人已经晕了过去,是不是要接着打,再打,怕是要打死了。

  副使虽然十分恼恨,但是,这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反而更激起他参与、征服的热情,定要十一心甘情愿地跪在他面前。

  夜半,被响动声惊醒的十七芸娘看到满身是伤的十一,不知发生了什么,问侍卫,他们也只是漠然不答。她们只得将昏迷中的十一俯卧着放在薄毯上,打水清洗了伤口,翻了半天的包袱,好容易找到了药粉,为十一细细撒上。

  一切妥当已近四更天。昏死过去的十一终于醒来,觉着后背疼痛,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轻哼。芸娘十七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十一羞臊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说惹怒了副使,让她们二人逮着机会逃跑,不要管他。芸娘十七伤心又生气,怎么能把她们看作不顾他死活之人。

  十七知道十一虽然有时比较迂腐,但也不会自讨打骂。便一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十一本就受着伤,又无法脱口,只是羞红着脸连连让十七不要再问。

  芸娘深历尘俗、又见过世面,看着十一满脸通红、避而不答的样子,自然猜出了几分原委,示意十七不要再问。十七又急又心疼十一,二人又都不答她,委屈地淌下泪来,作哽咽之声。

  芸娘轻叹了一口气:“十一已经受伤了,你还要在这里哭闹,叫我如何省心。十一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你就不要再细究了。”

  十七听完,更觉委屈,只是又觉此时不能再添麻烦,只得把头埋起来,侧过身去独自拭泪。

  芸娘问十一:“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要逃,如何逃得了?不逃,也不知他们会如何待我们。你都已经如此,如果他们知道十七是女儿身,恐怕……”

  看着芸娘一脸忧惧,十一也担心起来。自己男儿身,尚且遭此之祸,若是十七,怕是不敢想象。可是当下,如何逃得?

  这一夜,小半个月亮照着沟渠小河,两岸水草虽不算丰满,但比之荒漠实在是生机盎然。一边是大漠荒野,一边远远看去,崇山峻岭,皆寂寥无声。

  十七气鼓鼓地睡去了,十一俯卧着毫无睡意,等待着第二日未知的命运,芸娘则忧心忡忡,攥着一柄七屠刀,生怕有人闯进来对这两个孩子行不轨之事。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