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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这世上有三种病

  找到了罪魁祸首,姚碧云以为这桩事情已经了了,至于那张福成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是人家的家事,跟她无关。

  然而,也不知方正回去做了什么,张福成的反应非常强烈,当即出重金延请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再次给方氏诊断。

  而姚碧云,也被请去旁观。说是旁观,其目的是为了打脸。姚碧云对自己的诊断确信无疑,倒也不怕丢面子,所以,欣欣然应邀而去。

  张福成已经从方正家搬出来了,另租了一间宅子住。

  姚碧云被下人领着进去的时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已经会诊完毕,正在细声商量着什么。

  方正不知张福成下了帖子,见姚碧云进来,非常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方夫人这几日的身体怎么样了?”姚碧云问道。

  “不太好,”方正微微蹙着眉头,引姚碧云进房间,“那日,你来看过后,我已经吩咐人不要熬药了,那鸡汤也没有再做。”

  “只是,”方正看了不远处的张福成一眼,“我姐夫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非要继续请大夫来看,我不好干预太多,搬出来的这几日,我听桃枝说,我姐姐又开始吃药了。”

  姚碧云听了没说话,这是姐夫和小舅子之间的拉锯战,她一个外人不好说太多。

  方梅英同上次一样,躺在床上昏睡,丫头桃枝正在一旁看着。

  姚碧云走近,略略看了下,问了桃枝几句,便从屋里退了出来。

  “夫人看着比上回更廋了些,想必是胃口不好,吃不下去。那药熬了就熬了,却不必吃,留点余地,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是正经。”

  “我知道了,我会私下吩咐桃枝。”

  正说着,张福成终于注意到姚碧云来了。

  “哟,是姚姑娘,我还以为你今儿个不来了呢!”

  “你盛情相邀,我怎好推辞,”姚碧云笑了笑,“再说,我也想见识一下几位老大夫的医术。”

  张福成见姚碧云一点儿都不怯场,不免觉得没有面子。

  他对屋里那两个大夫说道,“杜大夫,徐大夫,这就是那日诊断我夫人得了肾病的姑娘。”

  杜大夫约莫五十来岁,人很高,清瘦,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姚碧云一眼,便继续同徐大夫说着话。

  倒是那年轻一点的徐大夫,朝姚碧云笑了笑,问道:“听说姑娘会医术,不知师从何处?”

  “我师傅醉心医术,但他人一向怪诞,经常云游四方,就算我报出名号,想必你们也不见得听过。”

  “没名没号,你师傅也是个野路子吧!”杜大夫冷冷道。

  “是不是野路子,试过不就知道了呢,”姚碧云不以为意,“二位应该见过方夫人了,不知道你们的诊断又是什么?不会也是气血不调吧。”

  “气血不调只是假象,真正的病因在宫寒。方夫人体弱,生冷的东西沾不得,却偏偏没有注意,日积月累,终于酿成如此棘手的症状。”说到正事,杜大夫也顾不上跟姚碧云斗嘴,而是认认真真地说起方梅英的病情来。

  “请问,你是如何得出宫寒这一结论的呢?”

  “姚姑娘若是读过医书,又或者有很多的看诊经验,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杜大夫凉凉地开了口,“方夫人四肢冰凉,畏冷,脸色苍白,这乃是气血不足,一般的人看到这里,都会认为是气血不调,然而我和徐大夫细细问诊之后,确认这只是表象。除了这些症状,方夫人还有下腹坠胀,疼痛的毛病,这毛病得热则缓和,遇冷则加重。而且,方夫人的月信不准,脉搏沉滞无力,综合总总,正是宫寒无疑。”

  “既然是宫寒,那你怎么解释血尿的事情?”

  “你看错了,那不是血尿,方夫人进食少,连水也不曾多喝,导致尿液浑浊,看上去像血尿而已。”

  姚碧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方夫人这病能否治愈,什么时候可以治愈。”

  “按我们开的方子,只要坚持吃药,大约半年后可以痊愈。”

  “有杜大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家娘子早年跟我吃了不少苦,现在生活好了,她却得了这病,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她治好。”张福成感激道。

  “员外不必担心,你家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自会转危为安。”杜大夫笑着安慰道。

  张福成看向姚碧云,“姚姑娘,你可服气?”

  姚碧云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有什么服气不服气的。他们的诊断是错的,我的诊断才是正确的。你若是不信,每天一碗细辛附子鸡汤,不出一个月,保证你跟你夫人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行医几十年,难道比你一个初出茅庐,连师承都没有的丫头还不如!”杜大夫生气了。

  “说话要讲证据,”徐大夫也有些不快,“我和杜大夫这些年看过的病人不计其数,方夫人这样的病也遇到过不少,怎么会错。到是姑娘你,怕是还没出诊过,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未免太狂傲了些。你可知,行医稍有差池,便是一条人命,若是你在这样乱诊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人在你手上丧命。”

  “我的诊断对不对,时间便可证明。你说,方夫人吃了你的药方,半年后便可治愈,但是,方夫人这个样子,能不能活过半年还难说。”

  “我呸,你这是咒我娘子死呢!”张福成怒了,看着方正,“你看看,你都找了什么人过来。”

  方正不为所动,“姐夫,你冷静下,看姚姑娘怎么说。”

  “你说我们的诊断不对,你的诊断才正确,为何又不开药方,救方夫人一命。我们行医做事,哪怕只要是还有一份希望,也得尽力相救,从阎王爷手中抢人,为何到了你这,却只会作壁上观。”徐大夫出声了。

  “你们竟然不知么,这世上的病,都可分三种。”姚碧云有些故作讶异。

  “是哪三种?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杜大夫说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种,不用大夫出手,病自己会好。譬如着凉流鼻涕,这病无须开药,七八天过去,自然就好了。第二种病,就非得大夫来治不可。第三种病,就是大夫也无能为力,因为那些病,连大夫也不知道发病的缘由在哪里,或者知道缘由在哪里,却找不到有疗效的药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去,却毫无办法。方夫人得的,恰巧就是这第三种病,目前这世上,还没有这样的手段可以治疗方夫人的病,所以我只能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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