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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一腔热血酬英雄

  白不改看他们状若疯颠,加上其他十七堂人也在参与攻击,知道这一回更加凶险,一掌把雷雪打来的拳格开,吟道:“此生风雨应无边,碧血丹心已年年。霜雪难摧心更铁,污泥不改志犹莲。”

  在他吟哦声中,雷晴已趁势劈出十二刀,雷雨悄悄跟进,有机会便杀一刀,雷雪也不时用拳脚进行干扰。白不改身形发动,步法不乱,翩然地在刀影中钻来钻去,看者无不目瞪口呆。其实以白不改的功夫,要对付雷家兄弟不难,只要尽出全力。但看到雷家兄弟表情狰狞,样子恶俗,白不改如何甘心与他们一样的打法?横竖有这么多十七堂人在旁,逃是逃不过去了,死也死得象样一些,那种疯狗式的拼命打法分明就是怕死的表现,白不改自然不屑为之。凭了这念头,他一面要照顾潇洒英姿,一面要对付强敌的全力进逼,自然只能连续闪避。雷式兄弟不了解他的心思,在一阵狂攻中眼见白不改只有闪避的份,自信心渐渐得到加强,招数也渐渐打出了灵气。雷晴终于打准机会,一刀向白不改的要害处砍去。

  白不改眼见这一刀来得凶猛,但同时有个破绽横阵于胸前,他的反应本强,知道这时如果真朝雷晴胸前一击,雷晴多半抵挡不住,因为雷晴出招的速度不够。可白不改也知道,自己的这一击必然不那么协调美观。打,还是不打?这一瞬间的取舍未曾有所决定,雷晴的大刀已经砍到了,一刀劈中了他的臂膀。白不改吃这一痛,本能的就是一招“横空出世”打出,两拳一脚全打在雷晴身上,把雷晴击得向后便倒,正好撞在另一个同伙的身上,各自撞了个发昏章第十一,雷晴自然是活不成了。

  雷雪却是紧随而上,趁白不改在后悔又使出了这样难看的招数时,一掌把他击中。白不改退出几步,嗓子一热,鲜血自嘴角上渗出,自知这一下受伤不轻。背后又一人趁他初伤,一刀捅来。白不改察觉有异,一脚后扫,把那人踹中,但雷雪鬼影一般又到,五指如爪,往他眼睛一挖……

  相思母女从一开始就处于危险之中。白若竹虽跟随父母一直都在练功,但纯粹是出于贪玩,离真正学有所成自然有段距离,现在眼见周围全是敌人,早就吓得搂住母亲,把脑袋都埋到了相思的怀里。相思只知平时女儿功夫不差,在战场上也该有能力自保,哪知她一开始就用上了这样一个招数,不但不拔剑应战,反而在帮着敌人的忙。以她的功夫,若是全力应战,带领白若竹杀出一条血路突围不难,但被白若竹拦腰抱住,能拿出三成功夫就算不错了。三成功夫,如何能抵挡这虎狼之敌?

  她有些气急败坏,一面叫着:“竹儿别怕,快拿剑啊,他们打不过你的。”一面举剑应战。十七堂人看这情形过于奇怪,无不哭笑不得,瞧热闹似的围着她们转,却并没有逼得太凶,只是口里大呼小叫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白若竹吓得抖成一团,连叫妈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死死抱着相思。

  相思苦劝无用,不禁泪下。她这一次走出烟水寨完全是违抗白老爷子的命令而走的。白老爷子当时就跟她说过,竹儿娇生惯养,只能在寨里威风,一出江湖,只会坏事,相思当时还认为是老爷子对竹儿抱有成见,没有真正认识竹儿,心里老大不服。老爷子率烟水寨人走后,她就偷偷跟老二白不更商量带着竹儿偷出江湖,以事实跟老爷子说话。谁知白不更也认为竹儿只会坏事,不答应。相思执意不听,就带着白若竹出来了。一系列的事实证明,是自己看错了竹儿,而且这一错是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的,只怕再没有纠正的时候。一念及此,不禁心如刀绞。

  那边慕容子良看到这儿十七堂人没有全力对付相思母女,暴怒起来,下了死命令,十招之内,如果相思母女不喋血,就要他们的命。这一声令下,围着相思母女的十七堂人这才发了急,当下发起了猛烈进攻,顷刻之间,无数的刀剑把她们罩了个严严实实。

  相思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巾帼女英雄,至此也不禁凄然下泪,这自然是后悔的泪……

  黄老虎那一剑刺中了雷台。因为雷台根本就没有闪避,没有招架。雷台已经知道,背叛十七堂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为什么,只为十七堂十二年来对雷门的悉心帮助,雷门也应该为此付出。可是即便如此,雷台也不甘心窝囊地死掉。十七堂如此大的势力,他不放心,必须为雷门再做一件事。这件事就是,拉上一个十七堂人垫背。而在这三人,最适合作垫背的,无疑就是黄老虎。象这样嗜杀成性、出手狠辣而盛气凌人的高手,留着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就算是要杀也不容易,十七堂十大护法可不是杨潇和四大天王那么容易对付的,何况这时雷台已是重伤缠身?幸好杀过来的是黄老虎,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这并不是说黄老虎武功比其他两人低得多。而是因为黄老虎是过了二十岁才开始习武,虽然他天资过人,可是内力根基终是不厚。为了弥补这一缺点,黄老虎不得不以横练功夫作为辅助,增加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应该说这办法还不失为聪明而有效的。问题是,他这回碰上的是雷台,而雷台又已生死志。原来横练功夫虽然比较容易练成,但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总有一个脆弱的角落,这就是“练门”。

  而雷台就在黄老虎举剑之间,找到了他的练门。练门就在他的肋下,这可算是个安全的地方。若在平时,就算找到了这个练门,恐怕也未必就能奈何。因为当他暴露练门时,往往是攻得最紧的时候,对方只能防守,不能还手。而他一旦收剑,练门也就封住了。

  可现在雷台既生死志,那就不同了。雷台根本就不打算防守。

  因此黄老虎的那一剑,顺利地击中了他,但还来不及笑出声来,雷台的掌也打到了他的肋下。

  这一掌可算是轻巧无比,力不足于杀鸡,但这是雷台打的,拿捏不差分毫。黄老虎经他这一掌,登时五官挪位,七窍流血,哼也不哼的倒在溪水中,溪水刹时被两人的鲜血染得通红。

  独孤千里行和张大爷看得脸色都变了。张大爷半晌才道:“雷大爹,没想到你对己对人都是一样的狠,这样做,你连一点生存的机会都失去了。你知道么?”

  雷台淡然道:“生死由命,我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死后,请你们向堂主转致我的歉意。就说雷台既非草木,堂主知遇之恩早已深知,无奈孝义难以两全,舍义取孝,不得不为,请他原谅。”

  独孤千里行道:“雷大爹既有此心,只要回心转意,我可冒抗命之险,放你生还,只请你亲自到堂主面前表达此意,日后为本堂效力,如何?”

  雷台道:“雷门与十七堂,本是水火不容,堂主有恩于我是一回事,要我效力十七堂,有死而已,绝无可能。大丈夫岂可以私废公?下手吧。”挺起腰板,引颈待戮。

  独孤千里行别过头去,显是不忍。

  张大爷咬了咬牙道:“堂主之命难违,雷大爹莫怪我们手狠,你死之后,我们一定好好对待你一家人,逢年过节,我就多在你坟上添香酒谢罪,你在天有灵,莫要怪我。”将手中特长的朴刀摇一摇,刀上的刀环呛啷作响。

  雷台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悠长而又无奈,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痛苦。

  张大爷一刀便隔着小溪抡了过来。

  就在这时,草丛中突然飞起一个身影,宛如一支被千斤硬弓射出的无声巨箭,朝着张大爷飞去。

  张大爷叫了一声,眼见这身影来势极急,只得收回大刀,刀杆朝地上一点,借力往空中一跃,正与那飞过来的人交叉而过,随即人便落到了溪的对面,叫道:“独孤护法,你对付他吧,他居然还没有死。他怎么会没死?”原来在这匆匆的瞬间,他已认出了飞来的人是谁——杨潇。杨潇既然没死,四大天王说不定也还活着,如果他们与雷台联手,说不定情况还会有变化。张大爷一念及此,更不迟疑,一刀又砍向雷台。

  刀尚未劈到,突然响起了一声笨重而凄切的琵琶声。张大爷身体一震,倒在草地上,刀也脱手扔在一旁。雷台一回头,却见莫海正在吃力地抱着琵琶挣扎着要爬起来。

  张大爷却先他一步起身,原来他刚才是中了暗器,但伤得不重,之所以倒下,大半是因为忌惮莫海的暗器功夫,中了暗器后作大幅度的闪避,闪得过重而滑倒。却不知莫海重伤之下,暗器的威力本就十成剩不了一成,加上适才最厉害的暗器都已用来对付了雷台,此刻只是情急之中下意识的一击,自然威力一般。他倒而复立,有些恼火丢了面子,瞪着莫海道:“你这小子还不死啊,到这时候居然帮起了雷台。”

  莫海喘着气道:“你不会懂的。”

  张大爷道:“有什么不懂,不就是惺惺相惜么?你们是正人君子,我们是邪魔外道,敌友分明,就该以德报怨,佩服佩服。”莫海又喘几口气,并不答话,眼睛却在看着杨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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