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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丝儿也不遭再有的,他芳心里蓄着的,只有悲伤合失望。

  狸娘撩起窗帘,望见一轮圆月当空照,心里便觉得苦楚,心道:“只抉活得一夜,今日一念之差,便守了空房,天,挂甚么圆月!地,装甚么沉稳!奴这一腔怨忧,合谁去说。”

  且说狸娘是在乐坊里呆过的,原也习了不少风花雪雨丽甜辞地,一直不得机会吟唱,今日寡夜独坐,心头如霜似雪,便一首接一首唱那情歌儿不停。

  且听这一首《劈碎玉歌。分离》

  要分离除非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东做了西,要分离除非官做了吏,你要分时,分不得我,我要离时离不得你,就死在黄泉也做不得分离鬼。

  只道他乃望夫归来的怨fù么?

  非也!

  他只望那大物儿归来撬得他快活便成,只因樵郎同那大物儿在一处,他便巴巴的思念他,觉得分离不得!

  且听这一首《山哥。偷》

  结识私情弗要慌,捉着子jiān请奴自去当,拼得到官双膝使头路子从实说,咬钉嚼铁我偷郎。

  这方是他实心话,只要偷着了大物儿吃得欢,咬钉嚼铁亦不算甚,他思的是,若那官听他不羞恼,便思云着合他沾上几回,时下做官的,谁不甚偷腥儿物吃一吃!若此,狸娘便有法子将那大物儿哥哥解救出来矣!

  再听他这一首《吴哥。甘认》

  乞娘打子好心焦,写封竹书奇与我郎标,有舍徒流、迁配、碎别、凌迟,天大罪名阿奴自去认,教郎千万再来过。

  这实是他心里话,樵郎哥哥久不归宿,恐被厂卫兵哨当作刁民捉了去,狸娘便担心从今往后不得合那大物儿相会,果真要舍了它,狸娘便觉得活着无甚趣味。

  他并非觉得樵郎不可多得,实因他有一根令他念念难忘的销魂棍也!

  再听狸娘这一首《桂枝儿。喷嚏》

  对汝台忽然间打个喷嚏,想是有情哥思量我寄个信儿,难道他思量我刚刚一次?自从别了你,泪珠垂,似我这等把你思童也,想你的喷嚏儿常似雨。

  此时,狸娘香腮儿俱被自家擦得红乌乌,甚不象个样,那泪珠垂落似断头丝线,擦拭一番又是一番,他心里真有说不完道不尽哀怨。

  此时,他唯有恨自个儿恁的太贪,只因一个花花皮囊便弃了实惠大物,狸娘想了又想,唱罢又唱,以泪洗面。

  有诗为证:

  长相思,长相思,郎君缘何无讯息。

  天长地久待何时,怨fù独夜待郎痴。

  长相知,长相知,长物今夜宿何地。

  洞浅床窄脱嫩皮,怎及奴奴这家私。

  且说狸娘一夜苦思,及至寅时,方知今晚必然空旷,遂合衣睡去。

  翌日已时,忽来三名陌生武士打听狸娘住处,左邻右舍俱惊了一身冷汗,暗道:“这小娼fù儿昨日医得尤家大郎狼狈不堪,恐是寻仇的罢,只推不知才好。”

  那三名武土问询许久,竟然未得个确信,一时气极,乃唤当地里正前来指认。

  里正无奈,只得引这一干强人来狸娘住处,遽拍门扉,且喝道:“小娘子,有事儿哩,开门罢。”

  yù如来者乃何方人氏,且听下回分解。

  诗云:

  樵郎转眼得新fù,新fù拉房旧人哭。

  无可奈何受委曲,忽如一日如入掳。

  话说狸娘方合眼不多时,听门外人喊得紧,初时以为是樵郎大哥哥,待他仔细听过,方知是个老叟唤他,遂道:“有事下午来罢,我尚在磕睡哩。”

  只听得一壮汉高声道:“贵夫人且起,我等乃武将军侍卫,是他令我等来接你。”

  狸娘一下怔了,惊讶道:“谁是武将军,与我何干?”

  那壮汉又道:“便是昨日比武较艺夺得四品正印先锋官的武将军。”

  狸娘忖道:“难道是那大物儿哥哥,半日不见,竟由庶民变成了甚将军,恐是尤哥儿来诈我的,且待我再盘问。”

  狸娘便道:“你们武将军叫甚名?”

  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虽然己合他入了几千个回合,他实也记不得那大物哥哥的姓名,此时若非军汉说起,他亦记不得他姓武。

  谁知他这一问,不仅问得自家看慌,亦把门外几个军汉问得张口结舌,他们相互望望,机灵的抢着道:“将军夫人,我们是今日方从他的,只知他姓武,樵郎出身,其它的确也不知,大人勿疑,少时见了将军,岂非甚都明白了。”

  狸娘心道:你便胡乱说个名儿,我还是不知真假,听他言语,恐真是我那心肝哥儿!顿时愁容一扫,跃下地,利落着装打扮,收拾得齐齐整整,方启了门,里正诺诺着去了。

  三军汉恭恭敬敬不敢进屋,内中一个说:“将军军务吃紧,请夫人收拾物件,即刻随我等去会将军。”

  狸娘这才全信,他狂喜无比,心道:“天,这大物儿,果然一步登天,亏他还记得我,从今往后,我亦是四品诰命夫人矣,老天,奴奴前生一定积了莫大yīn德,你方把这诸般儿好处一并占了我。”他原本无甚行李,只朱三公子物器多,他捡了银子,宝物,贵重细软,其余东西叫军汉们拿去当了,便乐巅巅下了楼,谓房东说道:“老头儿,打扰你多时了,今日别过,我做将军夫人去也。”狸娘只觉扬眉吐气,得意非凡,不题。

  军汉们拦了一辆轿儿,服伺他上了轿,便朝军营宿地去。

  狸娘心道:“而今我是将军夫人了,须庄重些才是正经,不可让人小瞧了我,想我本是官宦小姐,几番沉浮,今日方还了原。”他心里这般想,脸上便矜持起来。

  且说军汉们拥着轿儿,未几便至营地。

  狸娘掀开轿帘,昂首挺脖,款款的随军汉移走,他故意金莲寸移,心道:“唯有这样,才显我出身也是不俗的。”忽地,他听人悄语:“这武蛮子,一眨眼捞了个四品正印先锋官,再一眨眼,便得了两个绝色丽人,一个赛飞燕,一个比貂蝉,真是天底下的好事,让他一人占尽。”

  狸娘大惊,忖道:“怎的是两个?一夜不见,他便又睡上一个,天!怎的是两个?岂非奴家只得半乐?怎的会是两个?”

  他方才悠悠的走,力求三寸弓鞋不露,此时却顾不上许多,蹭蹭的疾行起来,竟然超过了引路的兵丁,兵丁倘未醒过神来,狸娘便不满道:“武将军住哪,快带我去罢。”狸娘走了一阵,心里又觉安稳些,他心道:“心肝哥儿合我入时,显然尚是个重男身,那我当是他第一fù了,纵有二女,亦合当我为正,他为偏,我为大,他为小,才是。哼,纵有十女我亦不怕他,我只占着不让,看他把我怎的。”

  有诗为证:

  才道夫人好威风,装模作态摆风度。

  猛可听他有两fù,一心只要做主fù。

  我只夜夜合他入,你小便该空牝户。

  且说狸娘虽然心惊,却又稳住心神,但脚步上依然未减缓,风风火火的,好似赶甚紧要事儿。又行一阵,兵丁便指着五十步开外的一个大毡包说追:“夫人,那便是武将军的住处,你且去罢。”

  狸娘甚为不满,责问道:“将军怎的未来接我哩。”兵丁张了张嘴,yù言又止。

  狸娘只嫌长裙走来阻阻挡挡,不方便,遂双手提着它,小跑起来,若非室外,他几至且走且解衣杉了,心里雀呼:“大物儿,一夜不见,想煞我也,且待我合你入他几千个回合,权当补课,再入几千个回合,权当贺喜,再入几千个回合,才算见面礼,今日的晚上再入!”

  狸娘恨不能飞人毡包里,行至门口,他便撒欢儿叫道:“心肝哥哥儿,你的可心妹儿来也。”他心想,樵郎哥哥听他声音,定会喜孜孜出来迎,谁知及他行至毡包里处,仍未见他影儿,却见一侍女自边厢走出,朝他直摆手。

  狸娘怎会理会他?大咧咧道:“将军呢?”

  侍女嘘一声,低声道:“将军合夫人尚未醒来,你是谁?”

  狸娘」听此活,顿时醋意大发,不屑道:“将军合我才是原配夫人哩,怎的又冒出个夫人来,恐你喊错了罢。”

  侍女抿嘴道:“小的知道了,你便是二夫人狸娘,夫人,小的给你请安了。”

  狸娘差点气昏,急切道:“你叫我甚?二夫人,天,我合将军早成了亲的,洞房都入了的。”

  侍女埋头无语。

  狸娘情知有人捷足先登了,但他怎咽得下这口气,遂凶巴巴问侍女:“你且说将军在哪里?”

  侍女指指正房。

  狸娘一瞧,正房两边贴着贺喜的对联儿,门中间一个新崭崭大红双喜字,他便收了眼,心里暗喝:“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方十日便寻个娼fù来抿缸。”直气得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红唇儿翘翘的合不拢,银牙亦咬得格格响。

  发作一顿,无人理会,他便懒懒的倒椅儿上,迷迷糊糊入了梦乡,梦里见一玉面妖治女人抱武吉腰不放,狸娘气极,寻来一把砍刀,气恨恨砍那女子手腕,且砍且骂:“砍死你,砍死你,砍得你掉ròu渣,砍得你寻不着尸骨!”

  有诗为证:

  自古正室只一人,而今有女先定位。

  狸娘心里气恨恨,梦里寻刀把他惩。

  谁知正室不饶人,针尖麦芒方遇对。

  回头再说武吉借酒壮胆夺了四品正印先锋官,众将心里亦是叹服,只乐坏了老元帅冯刚,因他膝下仅有一女单名玉,适值芳龄十有八岁,按理早该嫁了才是,只那玉小姐瞧不起京城公子哥儿,发狠要寻个老实人依托终身,只因从小娇惯,老元帅拿他亦无奈,只好由他。今日老元帅是主考官,他见武吉出身低微,却有一身惊人武艺,况时下乃多事之秋,各地纠乱不休,正要他这等勇猛之辈来保江山,故日后拜将封侯亦是有望的,老元帅找到统领大将,说了自家心事,那统领乃老元帅旧时部将,即刻应承此事。老元帅回家对女儿讲了,女儿略略一问,便应允了。统领找到武吉,不由他推辞,便说那冯小姐天姿国色xìng格刚烈,算你祖上有德,方轮上你娶他,现老元帅权高位重,日后定将扶助你的,我已替你应了,你千万别说不字。武吉本是直率xìng子,他亦刚刚尝得个中妙趣。一听统领之言,便动了心,爽快应了亲事。

  统领将他领到冯府,两人甫一见面,便觉似命中注定的一般,一个见他孔武魁伟,一个见他妖冶标致,竟拿眼珠儿扯一处,怔征的舍不得分开,老元帅心道:“不日即将出征,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今宵便令两人完婚,也算了却老夫心头大事。”元帅便照实说了,统领即刻着人打点婚宴。

  未见,武吉便合冯小姐拜堂成亲入了洞房,洞房花烛高照,玉人粉面鲜红,心道:“我只道世间男儿都是娇嫩嫩若花朵儿似的,谁知今日让我轮上个粗旷成狂赛松柏巨村般汉子,我日思夜想的,便是这等吏汉子,郎君,从今往后,奴家便会你举案齐眉共效于飞。”

  且说武吉送走众将,晕晕地往新房来,胯下尘柄却如门杠般顶了起来,他立即想及狸娘,不知他合那汉子是怎的光景,实放心不下,且待今日晚上合夫人说过,收他做个二房,只要他情思。武吉虽做了官,可那脾xìng儿还是原时那般忠厚,因他记着狸娘对他的好处,且恋着合他在一起的妙处,他心道:“昨日若非他留我过夜,今日若非他摧我出游,恐我还是庶人一个,怎有这等风光体面?又怎娶得老元帅爱女,论理,他可是我武吉的大恩人,可他毕竟不及王小姐出身,做个二房,只名份上低些,其实甚也不差。”武吉且想且入了洞房。

  若换两日前,他恐真不知娶亲干甚,只道人人都要经历这一关,添个女人一起过活而矣,实不知裙裤之下甚有妙趣。

  昨日既从狸娘处淘得经要,今晚正派上用场,只见他近前,一面揭掉新人盖头,一面道:“娘子,让你久候了。”

  玉娘赫然一笑,顽皮道:“我方等你一个时辰,也不算久,况我侯了十八年青春,这几刻不算甚。”他拿眼看新郎,见他轩昂相貌,高大身材,且听人讲他武艺高强,心里便若糖水般软软滋滋的,只觉得自家终如所愿,复想起娘亲临上轿闺中秘语,脸儿便红艳艳似醉了酒,忖道:“不知他解不解味。”

  武吉见他初时大方,复羞答答的垂了头,心里便拿他和狸娘作个比较,狸娘狂热有余,玉小姐娇羞柔媚,实则有趣味些,他色心早起,只虑他少不更事,今见他一番情态,似对自家十分满意,他便即如午时在比武场上那般雄纠纠气昂昂了。

  只见他轻舒猿臂,拦腰抱起新人,道:“娘子,我们且睡罢。”

  玉小姐初时还挣一挣,却觉得如被铁桶箍着一般,心道:“如此磁实男人,我还挣它做甚。”他轻启朱唇,嘤嘤道:“将军,妾身已是将军的人了,乞将军怜惜则个。”

  武吉忙道:“娘子且请放心,我虽粗人,却并非狂蜂浪蝶,只那事儿妙趣无穷,做来快活多多,且让我合娘子共登巫山一乐。”若是个有心的,便听出他言辞中含义,他已是过来人,只玉小姐被他抱得恁紧,只觉得热供烘暖融融,胜过那鸭绒锦被,芳心里且喜且乱,哪顾得上去想他言语,更况自古夫为阳为天为尊,他既然便有个三妻四妾,谁又管得着他。

  武吉抱佳人登牙床,掀开锦被,放他入那暖缓缓被窝里,急急扯了自家衣衫钻了进去,玉小姐星眸微闭,只觉得浑身火烫烫的,心里亦如玉免在怀其实难平,依他平时xìng格,他早利利索索解了衣衫,此时因是人生头一回,一来乍合夫君相处,略觉羞涩,二来实不知该怎样做才好,故静静地由他玩耍。

  且说武吉见他不动,心里也凛凛的,不敢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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