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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司朗问她,Mint,你决定回国,不仅仅是因为你nǎinǎi吧?

  是,就算nǎinǎi没有生病,她原本也是打算在年后回国的。

  因为那个人在她所不知的时间里,默默做的那些事情,令她放在心底多年从未忘记的感情,再次汹涌而出。

  朱旧很快办理了入职手续,她负责的第一个病人,是nǎinǎi。

  老太太的病情因为化疗,暂时得到了缓和,但也仅仅是有所缓和,让病灶的蔓延速度更慢一点而已。唯有等到匹配的肝脏进行移植,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既是主治医生,又是患者家属,这双重身份令她心里难受,因为病人的每一个状况她都太过清楚,想安慰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一轮轮的化疗下来,nǎinǎi昔日丰润的脸庞已瘦了一大圈,面色极差。更令病人难熬的是,治疗带来的诸多副作用。nǎinǎi食yù不佳,睡眠也差,头发大把地掉落。她看着心疼不已,只能想方设法给nǎinǎi减轻痛苦,还让nǎinǎi教她怎么做yào膳。中医yào膳有一套针对肝癌病患的食疗方子,对nǎinǎi的病情有所帮助。

  可她在烹饪上实在没天赋,几乎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以前觉得没什么,到照顾起nǎinǎi来时,才觉得遗憾。

  厨房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站在炉子前,看着又烧焦了的食物,沮丧地关掉火。

  她想起以前在海德堡,自己面对着他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时,一边食指大动一边使劲儿夸赞,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让他教她做菜。他太了解她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从不教她,甚至还调侃她说,做菜呀,不是谁都可以的,需要天赋。

  她从回忆里抽身,掏出手机给姑姑打电话。

  三天前,因为她让姑姑多去医院照顾nǎinǎi,两人闹得不愉快。朱芸在她电话打到第三遍才接起来,语气也不太好,问她有什么事,自己正在上班。朱芸的工作分早晚班,每月有半个月都需要通宵达旦,拿的却是这个城市最基本标准的薪水。

  朱旧挺理解姑姑的,所以声音放得又低又软,请姑姑帮忙做yào膳。朱芸一听就说,yào膳最需要时间来熬,她天天上班,连周末都没有休息,哪里有空。末了还说,你不会做,就给老太太请个看护,外科医生不都挺有钱的嘛!

  朱旧忍了又忍,才没有跟姑姑吵起来。

  她掐掉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当年姑父因为欠下赌债被人追讨时,姑姑求助过nǎinǎi,可nǎinǎi没有伸出援手,最后导致姑父与姑姑离了婚。那正是她出国念书的那一年。姑姑因为这件事,一直怨恨nǎinǎi偏心,把积蓄都花在了她身上。而其实,她出国念书的钱是她父母留下来的。但姑姑不信,与nǎinǎi闹了隔阂,经年累月的,越积越深。

  朱芸的提议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工作忙,其实没有很多时间照顾nǎinǎi,但请一个看护,花费可不少,她现在每一分钱都是算计着用。

  她想了想,拿着nǎinǎi开的yào膳方子去了医院的中医房,问医生能否帮忙做yào膳。当值的医生挺为难的,说:“我们这边倒是可以代煎中yào,可yào膳顿顿都要做,不太好cāo作呀。”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还是不死心,又追问了两次,可女医生还是拒绝了她。

  她叹口气,转身时,忽然一愣。

  傅云深拄着拐杖,正站在她身侧。

  中yào房的医生也看见他了,笑说:“傅先生,你的yào熬好有一会儿了,你再不来取我正准备让人给你送过去呢。”说着将一个保温瓶递了出来。

  傅云深接过,“谢谢。”

  朱旧说:“你怎么自己来取yào?”

  他没有回答她,问:“是要给你nǎinǎi熬yào膳么?”

  原来他都听见了。

  她点点头。

  “方子给我。”他将拐杖夹在腋下支撑着,腾出手来朝她伸过去。

  她没有给,说:“你要帮我做?”

  他笑了:“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家做饭的阿姨厨艺很不错,给我方子。”

  朱旧微微犹豫。

  “反正她每天都要来医院给我送吃的,顺便,不用有负担。”

  她看了眼他腋下的拐杖,撑得微微吃力,而他讨要方子的手还固执地伸着,她将纸条折了折,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他们一起走回住院部,在三楼分别时,朱旧跨出电梯,忽然转身伸手挡住将要关闭的门,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没有负担,我挺开心的,云深。”

  她站在电梯外,目送他,她的笑容渐渐被闭合的电梯门遮挡住,终于消失不见。他盯着门,傻傻笑起来,仿佛那端还站着她。自从她nǎinǎi病后,她的眉眼间染了几许愁绪,多久没有见她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他其实在伸手问她要yào膳方子时,有过片刻的犹豫,可他听不得她的叹息声,那些顾虑与犹豫,立即被心里的不舍打败了。

  人心真是不由自己。

  此举也许会再次让她心生希望,可他还是做了。

  他只想帮她分担一点点,只想帮她拂平眉眼间的哀愁。

  朱旧,见你开心,我也挺开心的。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桌边,厚重的窗帘拉开着,冬日的阳光铺天盖地地洒进来,打在他的毛衣上,暖洋洋的。

  他双手jiāo叠撑着下巴,侧目往外看,太过悠闲的模样,偶尔一句“嗯”,令站在他身侧的陈秘书再次怀疑,自家老板真的有听进去他的工作汇报吗?

  陈秘书停了下,微微倾身,目光也扫向窗外。

  楼下就是住院部的花园,这大冬天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吧?而且他在医院住了这么久,还没看腻?

  “傅先生。”

  “嗯。”

  陈秘书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今天您母亲与那位又起了争执。”

  傅云深收回目光,问:“又为了什么?”

  “那间办公室的事。上午那位搬了进去,傅董也默许了。”

  他想了会,才想起他住院之前,跟傅西洲争一间办公室的事情。那间办公室本是集团一位董事用的,后来腾了出来,窗外风光确实好,可也不过是一间办公室而已。但这些年来,他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什么都爱争一下。

  难怪之前姜淑宁打电话给他时语气不太好,还问他觉得身体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噢,搬就搬了吧。”他不以为然的口气,又回头望向窗外。

  陈秘书微微讶异,这是第一次,自家老板没有争赢那位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更讶异的是,这也是第一次,傅云深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却从不提办出院手续。要知道,他是很讨厌医院的。

  陈秘书离开时路过楼下花园,特意放慢脚步,往那边望了望,傅云深的病房窗外的风光实在没有什么独特,一丛植物旁边是一张长椅,此刻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还有个满头银丝穿了病号服的老太太。白大褂女人正在帮老太太梳头,很耐心,很温柔。陈秘书心里想,这个医生对病人可真好。

  楼上病房里,傅云深也正凝视着这一幕,他看着朱旧用一把木梳,一下一下为nǎinǎi梳头,暖阳下她脸上的神情那样温柔,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变得温柔而静谧。

  那些家族纷杂,那些钩心斗角,那些算计,在这一刻统统离他而去。

  风光再美的高楼大厦,也比不过此刻充满淡淡消dú水味道的病房。

  原来是真的,他生命中最美的时光,都是与她有关的。

  她在他身边时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及她不在他身边时,他想念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三楼护士站里,周知知临窗而站,目光也久久投shè在楼下花园里那一老一少的身上。

  她看见朱旧为老太太梳好了头发,又开始帮她捏肩膀,一边捏着,一边说着什么,祖孙俩都笑起来。

  她看见朱旧侧头往楼上望了望,面带微笑。

  周知知知道,她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双眼睛,也正望着她。

  她闭了闭眼,觉得阳光可真刺眼啊。她将窗帘放下来,背靠着窗,手指紧紧揪住窗帘布。

  如果说当初她看见朱旧出现在医院里,她心里警钟立即叫嚣着想要阻止她接近他。而当后来她在医院食堂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朱旧时,她惊得勺子从手中掉下来,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地在说,她来了,她终究还是来了。

  她质问她,为什么要在这么多年后又出现?到底想做什么?

  朱旧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依旧是一句冷淡的“这是我的事情”。

  那晚下班前,她例行去病房看傅云深,闲聊了几句,离开前她说,我见到朱旧了。

  他淡淡地“嗯”了句。

  她说,你就不好奇我跟她说了什么?

  他似乎没多大兴趣知道的样子,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那是你们的事。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与朱旧多么像。

  她咬了咬唇,故意恶声恶气地说,你就不怕我欺负她?

  他忽然笑了,说,知知,以她的xìng子,你还欺负不了她。

  周知知满身的力气,那一刻像是忽然全被抽走了,疲惫与无趣朝她袭击而来。

  那晚她没有开车,而是在寒风里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回家。

  冷风让她清晰而绝望地意识到,原来有些人,哪怕时隔多年不见,再见面时依旧如故。原来有些感情,真的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生疏转淡,反而像陈酿,历久弥香。

  他与她之间,并没有朝夕相处,也没有热恋中情侣的腻歪,不,他们并非情侣,他甚至在拒绝她,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彼此遥遥一望,那目光中,已容不下任何别的人。

  明知如此,可她偏偏不死心。她想起母亲恨恨骂她的话,你呀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自个儿犯贱!

  转眼就到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但莲城这个冬天反常地很少下雨,连续多日都是大太阳。朱旧陪nǎinǎi在花园里散步时,老太太念叨着:“这么好的太阳,正适合晒yào草啊!家里的yào草好久没晒了,只怕会长虫子。”

  朱旧说:“您就别担心了,回头我回家帮您晒那些宝贝儿!”

  她知道,nǎinǎi其实是想回家了。

  “nǎinǎi,我们回家过年。”

  “真的?可以出院了?”nǎinǎi眼睛发亮。

  第一阶段的治疗差不多快结束了,出院几天应该也不碍事。

  她点头:“真的!”

  老太太立即开心起来,语气欢欣地计划着除夕夜做些什么好吃的给她。

  “你啊,都好多年没有在家过年了。nǎinǎi给你包饺子。”

  nǎinǎi是北方人,哪怕在南方多年,除夕夜里包饺子仍是她的保留项目。

  她揽着nǎinǎi:“好啊好啊,我要吃笋丁牛ròu馅的,还要香菇鸡ròu的!嗯,还要鲜虾的!”

  nǎinǎi好笑地敲她的头:“小馋猫!”

  她嘻嘻笑着,心里却蔓延过丝丝酸楚,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吃到几次nǎinǎi亲手包的饺子。

  小年头一天晚上,莲城终于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下了一整夜,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这天朱旧休假,帮nǎinǎi收拾好东西,出去叫出租车。下雪天车很难叫,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车来。她最后只得返回住院部,想着只能拜托有车的同事送一下了。

  她走进大厅,电梯门正打开,有人匆匆从里面走出来,高跟鞋踩得“蹬蹬”地响,像是昭示着主人的怒气一般。

  朱旧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人,顿住脚步。

  “伯母,您慢点,外面下着大雪呢!”周知知跟在怒气冲冲的姜淑宁身后。

  姜淑宁没理她,走得飞快。

  “您别生气了啊,回头我劝劝云深。”

  她们从朱旧身边走过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下意识便侧过身子去。

  回来这么久,终究还是碰上了。

  她从未惧怕过什么人,可这个女人,令她害怕,她下意识就想躲避。

  直至那两人走远,她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僵得有多厉害,握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深深呼吸,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凉意令她慢慢平复了情绪。

  周知知送走姜淑宁后,又返回了傅云深的病房。

  他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声音冷冷:“如果你想做我妈的说客,请出去!”

  周知知在他对面坐下来,说:“我跟伯母说了,今晚我要值晚班。”

  傅云深抬头看她,眼中有微微的讶异。

  她低了低头,轻声说:“云深,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愿意勉强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姜淑宁来,是通知傅云深,她订了小年夜的晚餐,约了周家的人出席。用意不言而喻,是要商讨他与周知知的婚事。

  他与姜淑宁大吵了一架,气得姜淑宁甩门而去。

  傅云深神色稍缓,看着眼前这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女子,她已经三十岁了,正常来说,应该早已结婚生子,可她的目光,这么多年来,始终放在他身上。

  她很好,xìng情温和,善解人意,没有富家女的骄纵之气,可她再好,也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他语气轻柔地说:“知知,别再等了。不值得。”

  周知知抬眸看着他,固执而郑重的语气:“值不值得,由我自己来判断。”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也是心中充满了执念。

  他没有再说。

  周知知转移了话题:“云深,就算你再不喜欢那个家,但过年还是要一家人团聚的。哪有在医院里过年的,病房里冷冷清清的。”

  傅云深淡淡地说:“这是我的家事,你就别管了。”

  又不是第一次在病房里过年,对他来说,那个貌合神离冰冰冷冷的家,还比不上清静的病房。

  都说家人围坐在一起,和和睦睦有说有笑的才是过年,可这样简单温暖的幸福,在那个家里,在父母那里,他从未得到过。

  周知知其实也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他的,而傅家那些纷杂的家族恩怨,她清楚,却帮不了他。

  她起身离去,走到门边时又停住,“我问过李主任了,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只要定期来复查治疗就行,不需要住在病房。你从前不喜欢医院,现在你不愿意出院,是因为朱旧吧。”

  她酸楚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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