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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在秦始皇的众儿子中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丝毫没有帝王之风,加之受赵高的唆使,以至后来做了皇帝治理天下,竟也是乱七八糟,对待兄弟手足,其残忍手段,更是骇人听闻。觅而思及扶苏最终命丧其手,目光忽而显出悲愤之色来,想着与扶苏再见无日,脸色倏地惨白,目光盈盈yù渗出泪水来。胡亥见状,心下暗自骇异,道:“姑娘何以神色悲楚,可是身子不适?”

  觅而闻言,登即收回心思,讪讪一笑,道:“没有,民女是心中挂念义妹,一时感触而已。”忽而抬起头,道:“胡亥公子,民女有一事相求。”

  那胡亥听得她有求于己,不禁暗暗欢喜,道:“姑娘但说来听听。”

  觅而道:“民女心中着实惦念义妹,烦请公子向陛下引见,好叫民女与义妹得以相见。”这时那云凌萱已身为始皇妃子,身份尊贵,一般人须得称其为夫人,那胡亥身份显赫,却也只得如此称呼。此刻觅而口口声声称其为义妹,不过是想激起胡亥一份同情心,好叫他肯早日安排她和云凌萱相见。

  那胡亥闻言,微微一怔,他心下早已猜得□□分觅而身份,只他心中自听了觅而唱那《新不了情》后便已开始喜欢觅而,只一直以为那人是云凌萱,如今得知唱歌之人实是觅而,又见其长得清雅,心中更是欢喜。然想到父皇也甚为喜爱她,他如何肯再将他带到父皇身边?只害怕引见她见了父皇后,必然会被强留在父皇身边。当下显出悲伤之态来,道:“觅而姑娘,实不相瞒,并非我不肯引你去见父皇,只因这几天父皇身子欠恙,起不得身,实不便觐见。你且安心在此住着,待父皇身子好了,我再安排便是。”此时那秦始皇不过偶感不适,实无大恙,他这番话实是为了阻止觅而与父皇相见。然在觅而听来,却如焦雷灌耳一般,她知道始皇行至平原津而病,是以快马加鞭赶来,本想在始皇病前得以相见,救出云凌萱,只如今看来,自己终究是迟了一步,不免心中黯然。胡亥见状,只道她乃是担心自己不得与云凌萱相见,当即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待父皇病愈,胡亥寻得时机,定会安排你与云夫人相见。”觅而听罢,不免黯然。始皇行至平原津病倒,至沙丘而亡,却哪里还有痊愈之时?想着自己一番努力终究无望,始皇一死,云凌萱必得殉葬,萧弋也势必不堪此击而xìng命堪忧。觅而心乱如麻,一时间无计可施,只怔怔地落下泪来。胡亥见其楚楚可怜之态,不免心生怜惜,忙道:“姑娘莫哭,无论如何,胡亥定叫你们姐妹相聚便是。”觅而闻言,倏尔惊醒,想那始皇一死,大秦江山为赵高李斯所谋而由胡亥继位,自己求他,岂不更甚于去求那秦始皇?当下停住哭泣,抬头望着胡亥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胡亥心中一dàng,但见她俏丽的脸颊上犹带着两道泪痕,微笑中又隐隐含着悲切,不由得更是怜惜,当下也不多说,便带着她出去了。

  一连十几日,那胡亥只顾带着觅而四处游玩,也不再提及与云凌萱相见之事。觅而虽自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多提此事,生怕他恼怒起来,再不管此事,到时,她便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啦!这夜,在饱受一日炙热后,天空终于下了一场大雨。觅而倚窗望向夜空,但觉雨后的夜空更是明净,一轮半月孤零零高悬于空,将夜空显得更是皎洁,又倍添苍凉之感,实有深秋沧桑之感。觅而心中万般思念扶苏而不得见,不由得黯然销魂,仰头长叹一声,喃喃念道:“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yù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呆呆望着天空半晌,又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我与扶苏,又岂止是十年相隔?老天爷,你既叫我从两千年后来到此地,又怎忍心叫我们黯然落寞而终啊?”声音悲切异常。思及扶苏爱听她弹琴,转身抱来“伊人吟”,对着窗口席地而坐,双手轻抚琴身,恍然那琴便是扶苏一般。半晌,她纤指轻托,琴声响起,口中低声唱道:“皎皎明月,照我孤独憔悴何时了?冷冷星夜,眼泪伴着愁肠不能绝。思君忆君,如何结束这分离带来的凄切!一念能教肠寸断,一语能叫情成灰。只那霜华渐渐而去,情丝犹自纠缠难解。此时此刻,我眼望夜空无语。人海茫茫,你今却在何处?只今唯见影孤独,那堪世事沧桑梦也留不住。君既赋予我三生之约,当不负我碧落黄泉无觅处。只怕它日魂魄相见,也如明月星星无语相顾。窗前日斜渐行远,只留相思泪难停。”一曲罢,望着夜空怔怔流泪,过得许久,复又唱道:“一滴泪水落入酒杯  化作清洌的相思情  只绕愁肠百转千回  铅华洗净芳魂转眼中  千年轮回跳不出情劫  可叹世间多情的人  逃不开这红尘痴情纠缠  我们之间的情缘  冲破了时空的禁锢  却终是改变不了  这历史拟定的结局  爱恨纠葛的一生  恍若凋落的花瓣  也只是一条红尘不归路  我无怨亦无悔  饮下这杯沧海桑田酿的酒  风风雨雨打不湿炽热的心  离散碾不碎相思情  指望来生能与你  再续一段鹣鲽情缘”。曲罢,觅而已然泪如雨下,双目微微刺痛,想来眼疾之症愈加严重了。猝不及防一只臂膀搭在自己肩上,觅而愕然抬起满是泪痕的眼,但见胡亥目光哀哀地望着自己,尽是怜悯之意。她倏地退出他的臂弯,忽然想起此举不妥,若惹恼了他,那要救云凌萱可就无望了,当即顺势俯身作揖行礼,以消胡亥之疑。

  那胡亥只静静望着她膝上之琴,心中所有疑惑在此刻已然清晰。原来他适才在房中辗转难眠,便即起身来到觅而房前。月光下,但见她怔怔站在窗前,望着那夜空出神,那皎洁的银光洒在她的身上,直将她衬得美不胜收,仿若月宫仙子般,是那么遥不可及。随即见她转身离开,只道她yù回去睡觉,心中只想与她谈谈话,当即上前yù敲门而入,忽而听得房内响起琴声,接着是她那宛转空灵的歌声低低传出,他一时间不由得痴了。待听得片刻,忽觉她的琴音歌声悲切,不禁大是怜悯,待要敲门,却发觉房门并未锁上,便即推门而入,只见她背对着自己,冷冷清清的凝视着她的琴,待要上前安慰,陡然间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怔怔站在她的身后听她弹完曲子。无意中睨向那琴,心中倏地一惊,发现那琴竟是扶苏珍若xìng命的“伊人吟”,至此,对于觅而身份,方自明朗过来,心中不由得又羡又妒。觅而抬起头,见他望着自己怀中的琴出神,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胡亥既是扶苏的弟弟,想来也是识得此琴的,再看他的神情,想来已是识破了她的身份。觅而心中暗暗焦急,只盼他心思往单纯处想,别将觅而视作扶苏派来的jiān细才好,否则不光救不得云凌萱,只怕也要连累扶苏与蒙恬了。只是,她哪里知道,那胡亥虽无扶苏聪明机灵,然想得片刻,竟也真往这方面想来了。然那胡亥终究不甚善于勾心斗角,此刻心中念念的却是将觅而牢牢留在自己身边罢了。此刻见她悲难自已,心中不忍,道:“你不要伤心,明日我便去安排你与云夫人相见便是。”觅而见他神情倍是关切,心想:“这胡亥虽自残忍暴戾,然此刻待我却是极好的。”她这话却是不假,这胡亥虽自暴戾,然对觅而的爱护却是诚心诚意的。那胡亥见觅而神色好转,又道:“恕胡亥冒昧,可否请姑娘给胡亥唱首曲子?”觅而闻言,想起方才他竟在门外听得自己悲伤弹唱,不觉晕生双颊,心中虽不甚愿意,然心想自己有求于他,却也不敢拒绝,点点头,想了片刻,复又坐下,双手轻抚琴弦,琴声起处,而后跟着低声唱道:“繁华悄落,碾碎多少梦魂,深夜醒来,孤寂吞噬多少清泪,月色朦朦,思君叫人梦不成,相思相忆,君却在天一涯,春锁愁浓,未知归期何期,多情还似无情,却总把衣衫湿透,明月清风,也知我相思意重,故将清辉撒下一重又一重,清泪满面,纱窗前头悲歌,只愿与君一生一世共守,为何此际,却只是我一人独坐月下徘徊,情深似海时,何消梅花娇美令人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誓言,点点滴滴铭记心间,如若今生无缘,也要来世再度相携,今只盼尽早归来,与君日日相伴不复生别离。”她虽是应胡亥为其弹奏,然待琴声起时,心中早已满满只是扶苏,故而曲辞听来难免缠绵缱绻,满腹爱意。那胡亥虽然生xìng浪dàng,然却非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秦始皇为其选得赵高为师,那赵高虽然yīn狠dú辣,然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他一心要讨好皇帝,始皇委以这般重任,他岂会不尽心尽力去教这个学生?是以胡亥虽自顽劣,却也是个颇通律法之人。加之始皇乃钟情于声色之人,胡亥为讨得父亲欢心,对音律自也懂得甚多。此刻听得觅而歌声深情款款,虽知她曲中爱意并非传于自己,却也不由得如痴如醉。他几次三番yù上前抱住觅而,然见她神色凄惶,眼中带泪,一颗心只怕早已飞到扶苏身上,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怅然而去。

  翌日,待用完早膳后,那胡亥引了一个女子前来,但见她一袭华贵服饰,头上缀满朱钗,一张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甚为灵动,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色晶莹透白,正是那多日不见的云凌萱,但觉她虽美则美矣,却失去了往日的娇俏。觅而见状,往事忽而一一闪过心头,鼻尖不由得一酸,几yù掉下泪来,哽咽道:“萱萱,你……最近可好?”

  那云凌萱陡见觅而,心中也着实吃了一惊,听得她问及,想起如今之境,只道觅而是来消遣自己的,不由得冷冷道:“你既入得此地,又怎会不知我情况,现在来多此一问,不过是想消遣我一番罢了。”觅而闻言,不禁愕然,想起萧弋,一时间竟讪讪不知所措。但听得云凌萱冷笑一声,道:“你如今定是得偿所愿,与萧弋在一起了吧!既是如此,又何苦再到这里来?”

  觅而心头一震,适才想起此行目的,抬起头望着云凌萱,道:“我并没有与萧弋在一起。我此次来此,确是为了找你。”那云凌萱听了,不觉一怔,只睁大了眼望着觅而。觅而微微含笑,道:“我已为人fù,然丈夫却非萧弋,而是扶苏。”

  云凌萱听罢,神色不觉缓和许多,再也禁不住疑惑,问道:“你当日痴恋萧弋,且我已被陛下选侍在侧,正是你们在一起最好时机,你为何却没有与他在一起?”

  觅而莞尔一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与萧弋,上天注定我们只能做朋友。”遂将两人分别的事简要说了一番。

  那云凌萱听到后来,心中对觅而的恨意便即慢慢消失,待听得她与扶苏两人情投意合,心中竟也生出一份祝福之意来。待听完觅而叙述后,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守在扶苏身边,却为何还要到这里来?你可知当时陛下yù纳你为妃而不得,不由得勃然大怒,后来竟对我也慢慢疏远了。”她于国外出生,直到长大方自回国,是以对历史竟不甚了解多少,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觅而听罢,遂将这秦朝历史简要对她说了,完了又道:“此事你千万别对他人提及,否则你们xìng命必将不保。”顿了顿,道:“我此次来,便是要救你离开这里。否则秦始皇一旦殡天,你必免不了殉葬之命。”

  云凌萱听罢,不由得更是惊骇,颤声道:“可他是皇帝,你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觅而想了想,道:“你既说他对我余情未了,那么我便去见他,他若对我还有心意,定也肯允我所求,到时我便求你放了你。”她虽有这样的想法,然心中却无把握。

  那云凌萱惊道:“如果这样,到时你如何能脱身?”

  觅而想起扶苏,不由得一笑,道:“扶苏若死,我即便活着,又还有何意?”握紧云凌萱的双手,道:“此事若成,只盼你以后好好对萧弋,好好照顾他。”

  一语甫毕,云凌萱更觉自惭形秽,沉吟片刻,幽幽道:“觅而,以前我这般待你,真是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哎!你对萧弋的感情,当真叫我汗颜。而萧弋当初没有选择你,当真是他不识宝,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觅而摇头笑道:“你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我。你们不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又怎会怪你呢!而缘分之事,又说什么对或错呢?我与扶苏缘分虽浅,但我依然要感激上苍叫我得以与他相遇的。”两人絮絮说得许久,直到日暮时分,两人方自依依惜别。

  觅而与云凌萱商议好计划后,只待胡亥前来待她前去见秦始皇,然一连等了十几日,却再不见那胡亥来过。觅而等得心急如焚,心中越来越是不安,只苦于侍卫守卫森严,她几次yù闯始皇寝殿皆被人拦了回来。待到七月,觅而心知事变,扶苏大限之期已到,历史终是顺着它本来的路线发展了。觅而思及此,不由得心如刀绞。又想着尚未救得云凌萱,心中更是焦虑,几日下来,竟消瘦不少。

  ☆、第四十一章 生死相依

  秦始皇至平原津而病,因其恶言死,是以群臣莫敢言死事。公元前210年七月丙申,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丞相李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輼輬车中。会暑,上輼輬车臭,乃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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