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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些人上来搡我推我,嫌我和我爸堵住了大门,这小区的车辆不能畅行无阻了。

  有人推我,我就朝他挥拳头,这下别的人也要涌上来揍我——来者势众,我干不过他们,脸上吃下几拳以后,我忽然把腰上的刀拔了出来。

  这么些年舞也算没白练,我拿着刀,抡圆了胳膊一阵乱挥,不管来劝架的还是来干架的,都被我抡出的刀光给吓得不敢上来,不管要走的还是没走的,也都被这阵仗留在了原地上。

  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瞧着我疯。丑态百出,耍猴似的。

  “你们怎么那么欺负人呢?”估摸着这会儿我哭得比我爸还难看,刚脱口几个字,舌头上便沾满了腥与咸,像是眼泪混着鼻血一股脑地全流进了嘴里。

  “四川地震那会儿是我爸犯病最严重的时候,他走不了路,非让我背着他出去捐款……是,我们家是不富裕,开不起奥迪,抽不起中华,甚至想跳舞也跳不上……”我缓缓扫视四周,以刀尖指着一张张陌生又冷漠的脸,“可我爸打小就教育我,做人得挺直了脊梁骨,不是自己的,再多也不取……”

  我突然朝那个背头男人扑过去。摆出一副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我拿刀抵住他的脖子,我说我爸清白做人一辈子,你今儿要不还他公道,我他妈就跟你一起死在这儿!

  我用刀子在他脖子上拉开一道口子,逼问着他,是不是你没把停车的钱给我爸?

  我这疯劲儿估计真的挺瘆人的,那人居然颤着声音承认了,是。

  我又问他,是不是你每回都没把停车的钱给我爸,我爸追着你要了多次,你愣是一次不肯给?

  那人颤着声音说,是。

  是不是我爸今天又拦着你问你要车费,你恼羞成怒就揍了他,还恶人先告状,反咬是他偷钱?

  那人还是颤着声音说,是。

  周围人一片“啧”的声音。

  “呸!你这孙子!”我狠狠唾他一声,然后把他放了。

  喏,真相大白了,是这人自己没给钱,不是我家老袁偷的。我家老袁脑子再不好使,也绝不会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的心情忽然特别愉悦,感到自己身轻如燕,飘飘yù仙。我把刀子收回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与泪。

  “哭牛屄啊哭!”我笑着骂了一声仍傻哭一气儿的袁国超,然后高高兴兴地蹲下身子,弯下腰,招呼他说,爸,咱们回家吧。

  正当我心满意足打算把我爸背回家的时候,民警来了。

  警民鱼水情,我望着那些制服诱惑的帅哥心里一阵激动,然后才意识到,我好像闯大祸了。

  第二十六章 我叫你爸爸(上)

  被押进拘留所后,我一下子清醒了,先前横刀立马的那种慷慨在瞬间淡退。为了接受检查,我被脱得精光,没轮到我的时候,我就蹲在地上。我掌心向内,搓了搓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往前头看——在我眼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同志,看似跟我差不多年纪,我打量完他的五官又打量他的身板,喊他:“警察叔叔。”

  “别叫叔叔,谁是你叔叔呢?”小同志抬起眼,怒狠狠地训斥我。

  “打小受着教育呢,见到穿制服的那就是叔叔。”我想凑上前套近乎,被小同志一呵斥,又缩回去蹲在了地上。我眼巴巴地抬脸看他,尽量表现得纯良无害,“警察叔叔,能放我出去吗?事出有因,我也没真想杀人呐……”

  “想杀人?想杀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小同志命令我站起来,开始检查我的身体,把我左左右右地拨转了几下,又伸手捏了捏我的屁股,“拘留十天、罚款五百已经是轻的了,你老实点,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所以说,我这不没杀人嘛,我就是……就是……”再糙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这么有违自尊的事儿。头还疼,舌头也还不利索,结巴半天,没把后话说完。

  顺利通过检查,小同志貌似善解人意,替我补上一句:“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也差不多了,再加上我不是喝大了嘛,武松醉打蒋门神,林冲醉酒遭擒上梁山,都是英雄汉栽在了酒缸里,其实这样的人心眼儿铁定不坏……”

  “你话怎么那么多?喝多了就能把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那我还想喝几杯,跟我所长干一架呢!”

  “可也不是我先挑的事儿啊,那人也揍我了啊,您看,您看看,我这难道不能算是正当防卫吗?”我不死心,指了指脸颊上的乌青,妄图博取对方同情,“瞧我已经被揍得那么惨的份儿上,您就法外施恩,放我一马吧。”

  “你这人有点法律常识没有啊?放不放你是我能决定的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时间到了自然就放你出去了!”小同志急了,把一张嫩生生的脸板得又冷又硬,又拔高了嗓门呵斥我,“我告诉你,别尽耍小聪明,你那是聪明吗,你那是葱花儿!”

  这人挺有意思的,我被逗乐了。

  算了,不争不辨,也就十天,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最后向这位小同志提了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做人还挺失败的,居然也没什么特能为自己两肋chā刀的朋友,不得已只得给艺术中心的姑娘们打个电话,我说,你们也别来看我,要是排练之余还有时间,替我回家看看我爸,成吗?

  心渐渐平静了,时间过得倒也快,每天有馒头、小米粥、一叠蔬菜、一碗汤,常有人抱怨这些东西拿来喂猪,猪都得绝食而死。晚上能看一个小时电视,多半就是新闻联播,其余的时候还得做点清扫工作。拘留所里没有大jiān大恶之徒,基本也就是干点鸡鸣狗盗的营生伙计。我们当中最有趣的人叫老K,因为嫖娼被抓了十几回,跟这儿的熟客一样。

  老K生得浓眉大眼还算英俊,可偏偏神态、举止都与猥琐紧密挂钩。他黄话连篇,尤其喜欢讲他的情史,其实就是嫖娼被抓的那些经历,这是拘留所内比吃饭更值得期待的事情,一众渴望女人的男人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包括我这个基佬在内。

  老K有句口头禅,fù人腰下物乃生我之门,死我之户,我为不断追求此物,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话不是他说的,而是李渔说的。但我没有揭穿他。老K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很羡慕,我们觉得他是有大爱的人。

  至少我就没有。在这方面我心量不足,我虽也愿意“九死犹未悔”,但只想为了一个人。

  那天轮到我扫厕所,我看见两只蜘蛛在墙角缠绵,看见一只壁虎断尾逃生,还看见便池上方用笔写着一首歌咏爱情的小诗,念书那会儿读过纪伯lún也读过席慕蓉,但纪诗过于朦胧,席诗入口即酸,都不如这首诗表达得这么直接了当。

  你湿了,湿于我的热吻

  我丢了,丢于你的花盘

  我带着亿万之一的希望向前飞奔,

  共一场高潮很近,共一场生死太远

  便池里尿液积垢颇厚,泛着恶心的黄,但这首诗令我心潮澎湃心绪高飞,我从这些不雅乃至龌龊更至yín亵的词句里读出了一分纯净,两寸缱绻,并为之引发了千尺相思,万丈深情。想了想,身边也没有笔,我便用指尖在墙上轻轻划出了三个字母——

  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仿佛羲之再生留下的真迹,在斑驳破损的墙面上闪闪发光。我将它囊在眼里,心里,如同囊萤,以期排遣这木板床上闷热漆黑的夜晚。

  没想到我在拘留所里待到第四天,那位小同志带着那张嫩生生的脸来叫我出去,他说我表现好,上头准我请假离所。

  我纳闷:我也没咋表现啊,居然这么快就能出去了?

  办理完手续,我就在小同志的引领下,走出了拘留所。

  我第一眼看见了六月雨,细细绵绵瞧不真切,从天上落到地上,咿咿晤晤地留下些声响。

  我第二眼看见了黎翘。他打着伞,站在街对面。

  估计是Skylar告诉了吉良,吉良又捅到了黎翘那儿。

  我冒雨走到黎翘跟前,刚刚开口喊他一声“爷”,“啪”地两耳生风,一个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黎翘面无表情,也没使多大力道,但这滋味不好受,我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头刚低下去,迎面又来一记耳光。

  我一声不吭任他给了我四五个巴掌,然后黎翘的手腕一抖,他用伞遮在我的身后,挡住了街上行人的视线。他的手指轻轻摸过我被打的那边脸,又转而捏住我的下巴,将我向他拉近——

  冰凉的手指托住我柔软的喉骨,黎翘压低了脸,吻我。

  他舌头钻进我嘴里的时候,仿佛锁舌回到了锁眼里,我贪婪又满足地回吻黎翘,一切都对了。

  回程是吉良开车。吉良驾驶风格比我稳妥,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向前,雨这个时候大了些,街上行人寥寥。

  “Lee,这事儿不该你亲自出面,要被记者知道了,又不定惹出什么大风波呢。”

  “我的人我自己教育。”黎翘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看我,目光微微瞥向窗外,留下小半个轮廓俊美的侧脸,“别说这点事情,就是真杀了人——”他突然转脸看我,“你会杀人吗?”

  实在摸不准这位爷的心思,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发蒙,愣了半晌才摇头。

  黎翘伸出手来兜我一记脑瓢儿,老重一下,打完以后就仰躺下去,露出一脸倦容。

  “还有,你这突然走了,剧组没了男一号,张导那儿还不知情吧?”

  “晚些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不要,还是你给他打吧。”

  “好。”停顿一下,吉良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跟黎翘异口同声:“回家。”

  吉良笑出一声:“回谁的家。”

  我跟黎翘又是同时:“我的。”

  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冷冰冰地扫过来,我被这人盯得发憷,但仍据理力争:“我多少天没见着我老子了,我得回去看看,别已经死在家里了。”

  “这你放心,Lee已经让我安排好了。”吉良告诉我说,“你爸这会儿不在家,他在老干部疗养院‘维修保养’呢,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地方,你就放心吧。”

  话到这份上好像也没争执的必要了,可我还得争一争:“可是……”

  “再啰嗦马上把你送回拘留所。”黎翘冷下脸来恐吓我,我彻底闭嘴了。

  一路无话,抵达别墅后我跟着黎翘下了车,但没跟着他进屋。我趴在车窗口,向驾驶座上的吉良道谢:“谢谢你啊哥,我爸这阵子可能得麻烦你了——哎哟喂!”

  我嚎起来,因为黎翘返回来,自我身后一把伸手拧住我的耳朵,没轻没重地就把我往屋子里拽。

  第二十七章 我叫你爸爸(下)

  黎翘把我踢进浴室,理由是我刚出拘留所,一身待洗净的晦气。

  这间浴室我没用过,半敞开式,抬眼就见一整面垂直落在地上的镜子。我在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自己眼里血丝清晰,头发与胡茬蓬勃生长,一脸与年龄不符的衰相。我在花洒下淋浴,水温故意调得很高,使偌大的浴室满布蒸汽,使自己的皮肤熟虾一般烫得通红。这阵子晦气缠身,我需要焕新。

  一片白花花的水汽中,黎翘自外边进来。衬衣完全敞开,luǒ着健壮无赘的ròu体,他隔着水汽望着一丝不挂的我,然后递来一只电动剃须刀。

  “把脸刮干净,看着邋遢。”

  我愣了愣,伸手接过来。黎翘又说:“头发留着,也该还俗了。”

  我剃须的时候,黎翘开始脱衣服。本以为这个男人会来到花洒下与我共浴,可他却只是把裤子解开,露出修长结实的大腿与纯棉内裤勾勒的迷人曲线,接着他又将内裤扯落,露出蔚蔚耻毛,以及耻毛下方、两腿尽头那蛰伏未醒的xìng器。

  黎翘微抬下颌,注视镜子里的自己片刻,便以额头抵着镜面,开始自慰。

  镜里镜外同一张俊美的脸,修长手指磨搓粗壮茎柱,他轻张着嘴唇喘气,胸膛饶有节奏地起伏。

  这一画面带给我的震慑无疑是巨大的。我目不转睛,口干舌燥,黎翘全身上下犹如上好白瓷,唯独那根东西肤色不同,我亲眼见它由黯深的ròu色变为鲜艳的红,而后又成怒胀的紫;见它由温驯的变为骚动的,而后又渐露兵器的雏形,如吕布的戟,关羽的刀,华丽凶悍,所向披靡。

  一个人得自恋成啥样才会对着镜子自慰,任何人干这事都得骂他一声“臭不要脸”,但偏偏搁黎翘身上一点不违和。

  美而不yín,也是绝了。

  我便觉得自己多余了,想趁他正爽的时候赶紧开溜。没想到连浴室还没跨出去,就被黎翘一把握住手腕,拽过去,抵在了镜子上。

  那根硬邦邦的东西已抵在了我的臀眼上,身后的男人以手指揉捏着我的屁股,凑近我的耳边说:“qiāng都为你磨好了,你还想上哪儿?”

  “哪儿也不去。”我自知跑不脱,也不想跑脱,只态度恳切地跟他商量,“爷,咱们去床上干,好吗?”

  黎翘一字不说,将还湿淋淋的我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被狠狠抛在床上,若不是床大且软,非得摔散架不可。我还没舒舒服服躺上一会儿,便又被这位爷拨转过去——屁股高撅,脸朝下,我被他摁在床上,骑在身下。

  黎翘拿了一只枕头让我跪在上头,估计是为了克服我俩的身高差,让他肏起我来更潇洒自如。

  然后他又拿了一只枕头往我后脑勺摁下去,迫使我的整张脸都陷进床面里。他开始打我的屁股,手掌像铁砂掌一般烙下来,比抽我耳光还狠。他的声音又冷又低,完全没有一个男人精虫上脑时应有的亢奋:“不准浪叫,更不准骂人,听见了吗?”

  “唔……嗯……”我被闷在枕头和床面的中间,努力整出了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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